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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懒得去留意身上这些特征,只想着扑向那几个坏蛋,非得把娘亲送给我的那枚护身符给抢了回来不可。

      奇怪的是,当我从他们手中夺到护身符,将其带回脖颈时,身体竟恢复如
      初,与正常人无异,方才强大的力量也跟着消失得一干二净……

      次日,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被那俩男人扣住,一路押送到了平阳县衙。

      到了衙门后,我才认识到原来平阳县的这个县令——江天佑是忠毅伯爵的嫡子,也正是我姨母的儿子、我的同辈亲表哥。

      江天佑睹见我跪着时,那东张西望打量的眼神,猛地拍了下置于红木案上的惊堂木,怒喝得唾沫腥子乱飞:“大胆妖女!——”

      “你变成妖精蓄意伤害他人,算罪状其一;其二,你无凭无据,就狂妄断言自己与我忠毅伯爵府沾亲带故!可知罪?”

      “民,民女知罪……”

      厅内惊堂木刚砸下的震耳回音余声阵阵,我被吓得抖了一哆嗦,以头触地,再胆怯地抬头看:“民女不是妖精!没有骗人,伯爵夫人真的是我姨母,你不信可以亲口去问她!——”

      那俩男人都上来作证:“她真的能变成妖精,草民都亲眼目睹过!”

      我看到身边的那些刑具,吓得眼底飚出湿润泪意。

      光是个狼牙刺尖就能将普通人的身体顷刻穿透,让人不用去感受,都能想象到这受了刑后鲜血淋漓的惨痛情景。

      “民女实在不知,民、民女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表哥饶命……”

      我怯生生地伸袖胡乱麻干眼泪,额头始终猛磕着水泥地面,不敢往上抬。

      “一派胡言!——”

      江天佑站起来,又窄又紧官袍撑得他膀大腰圆的身上肥肉几欲弹出,“小小民女竟敢跟本官乱攀亲戚!是嫌自己现在的这些罪名还不够?”

      “来人!先罚个五百大板再说!”

      我一时失语,手足无措地摇着头,这时,有双漆色的朴素鞋履从视线中稳步晃过。

      “慢着!——”

      我偷偷仰面,见一高大伟岸、文雅书生扮相的年轻男子手持文书,正大步流星地走近,他五官别致,整个人恍若天神下凡。

      他直呼其名,阻拦道:“江天佑你就是这样当官的?不明辨是非,就这样轻易给他人下决断?”

      也不知那陌生男人是谁,被堵了这么一句后,江天佑面带羞意,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脸色忽青一阵白一阵。

      “江临玉!”

      他隐忍着咬紧嘴唇,一下怒气冲冲地指向对方:“你分明嫉妒我当上了官,而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讼师,永远也翻不了身的穷秀才!居然也敢来教本官做事?”

      原来他也姓江,我暗暗推敲,这两人很可能有着亲戚关系,可看他俩的气质截然相反,感觉完全不像一家人。

      江天佑的五官勉强算周正,脾气暴躁,几句话就容易被激得暴跳如雷。

      而江临玉人如其名,清俊得似玉亲临,性情也温润如玉,不论走在哪里,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草民不敢。”

      江临玉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双目平视着高高坐在官椅上的江天佑,语气平静:“只是想求个公正罢了,草民相信大人定会明察秋毫,配得上匾额写得这“正大光明”四字。”

      江天佑嗤笑:“不用你提醒,本官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哦?”江临玉挑眉,拍了拍手中卷成一团的书卷,嘴角浮起丝寡淡的弧度:“草民现在正好有几个疑问,不知在座各位能否解惑?”

      “你问!——”

      江天佑皱眉,语气间显尽了不耐,但还是为了维护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父母官形象,强忍着烦躁的情绪:“本官倒要看看,你能问出个什么名堂?”

      “好,那草民便不客气了。”

      “据草民方才堂听下来,获悉吴姑娘与您二位只是萍水相逢,并无任何关系,”江临玉目光转向那两位前来告状的男人,措辞犀利,“可为何三位会同时出现在风月场所的同一间卧室内,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还有,二位并无军籍,为何身着兵服?”

      “你们口口声声说亲眼见过吴姑娘变成妖怪,物证何在?谁知道你们是否为了污蔑吴姑娘,而刻意伪造的假证词!”

      江临玉语毕抬袖,朝江天佑再次行了个礼,微微一笑:“好了,草民提问完毕。”

      那俩男人感到方头不对劲,皆再次扑腾跪下,偷瞄了眼高高地坐在正前方的江天佑:“我们弟兄二人向来老实,实在不敢欺瞒各位啊。”

      其中一个胡须男沉默半响,支吾解释着:“我杨大和杨二弟兄二人尚武,故喜欢穿着兵服助人为乐……”

      “对对对!大人冤枉啊!——”

      另外位擦了擦额头的汗,忙不迭地快速点头附和:“吴姑娘不认识路,咱那天是在帮她指路,当时天晚了,便顺手带她去找了家客栈借宿,实在不知那是风月场所啊!”

      “你们胡说!你们带我认路之事确实不假,可是你们当时明明跟我说自己是当官差的人员!”

      那俩男人再次冲江天佑下跪,“我们没有!大人明察……”

      我深吸了口气,忍着泪意,接着义愤填膺地反驳说:“还有你们把我送去那家客栈后,还带来了位老鸨,声称要把我卖个好价钱!——”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再多问当事的几名路人,还有客栈的掌柜,总会有人知晓民女是无辜的。”

      “依本官看,吴忧忧变成妖畜这事尚存争议,且未曾出现过伤害他人的情况,但杨大和杨二你们兄弟二人冒充西郡兵卫之事确实不假。”

      江天佑懒得再听下去,重揉了下眉心,草率的摆手道:“判吴忧忧无罪,杨大和杨二各领二十大板。”

      边上的几个小官吏看他眼色,见机行事地敲起地上的棒槌,同时扯嗓高呼了声:“退堂!——”

      忠毅伯爵公府

      细密的雨水筛过墨色屋顶砖瓦,拍打得石阶淅沥作响,伯爵夫人江吴氏的贴身丫鬟一路小跑到门前。

      她赶紧帮刚进家门的江天佑脱去雨蓑,回过头,喜出望外地冲屋内的江吴氏大喊:“夫人,二爷归来了!——”

      江吴氏放下手中磨转得略有褪色迹象的佛珠,江天佑懒散走进,爱做不做地施以一礼,“娘,儿回来了。”

      “今日杨大俩兄弟之事处理得怎样了?”

      江天佑一进厅,砰地瘫倒在木椅上,回答说:“哦,儿判了吴忧忧无罪,他俩各领二十大板。”

      “你说什么?”

      江吴氏登时大吃一惊,拍着江天佑官袍上沾染的雨珠,在教育对方时,说话声音刻意放轻:“佑哥儿,杨大他事先可是送了为娘一万俩银条的,你为官可不能忘本,得多记记人家的好才是。”

      “至于豫州吴家的那位穷酸侄女,能随意捏造个罪名搞死最好,免得到时投奔到府中惹人心烦;让我吴家的侄女来府内做丫鬟,岂不是叫外人笑话我这个伯爵夫人不近人情。”

      “娘,您是没看到,儿是真的尽力维护他们兄弟二人了!”

      江天佑叹口气,“都怪大哥吃饱了撑得,非要凑上前横插一脚,去维护那非亲非故的吴忧忧,再加上杨大兄弟俩确实伪造军籍、强抢民女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儿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快些息事宁人,判他们二十大板。”

      “江临玉这个逆子!还好当年为娘看他从小就自律好学,猜他将来定比你成器,科考后斥巨资串通了当时在翰林院任主考官的周松大人,将你俩的做题纸调换了。”

      江吴氏拍桌,咬牙忿忿:“不然,而今当上这平阳县令的若是他,岂不是要反了天?”

      这时,室外侍从开门,点头哈腰道:“大爷!——”

      “娘!你说话声轻些,千万别让大哥给听见了。”

      江天佑感到有动静,登时被吓得心惊肉跳,“若被什么人抓到证据,闹到朝廷里去,咱们的人头可都会搬家的。”

      江吴氏嫌自家儿子没出息,悄悄翻了个大白眼。

      亲生儿子江天佑和继子江临玉的年龄相仿,可这蠢出世的亲生儿子自幼就贪玩不上进,丝毫没有继承到祖父老忠毅伯爵的优良遗骨;反倒继子的做派和祖父辈颇为相近,各方面都优秀得叫她嫉妒得牙痒痒。

      她高昂脑袋,倒是显得格外坦然,挨过去阴森森地沉声道:“怕什么!能调换做题纸也是种本事,那小子还没这能耐!”

      紧接着,江天佑轻咳了声,又向江吴氏使个眼色。

      他看着快步走到门槛前的高挑男子,发现对方浑身湿透,装模作样地挤笑问候道:“大哥回来啦!最近是梅雨季,你出门怎的不戴雨蓑?”

      我闻声,摘掉身上宽大的雨蓑,从江临玉身后探出了个脑袋,不自在地吐舌:“回表哥,他的雨蓑借给我了……”

      看到江天佑,我便不由回想到他上午在朝堂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敢接近。

      江临玉向江吴氏行礼,淡淡道:“儿子拜见母亲。”

      江吴氏改变常态,做出副慈母样,和声细语地摆手:“雨天湿气大,既淋了雨,就快些冲个热水澡吧,以免染上了风寒。”

      “母亲放心,儿的身子骨健全得很!倒是佑弟得多注意,儿刚刚都听到他的咳嗽声了。”江临玉恭敬颔首,言语间带刺,仿佛意有所指。

      江天佑讪讪假笑:“多谢大哥哥关心。”

      在江临玉告退前,江吴氏视线慢慢转向我,“那位女孩暂且留下。”

      静默了良久,厅内仅剩下我和江吴氏姨侄女二人……

      江吴氏先行开了口:“不错,我确实是有个远房姐姐,你口口声称你是我的远房侄女,可有何证据?”

      我打开包袱,将里面的信物呈上:“回姨母,我娘留给我了枚家族印章和封给您的信,您大可亲自过目。”

      “我知道了。”江吴氏接过信物,好好端详过一番。

      “你可是忧忧,和兄长都随母姓,今年十四岁了?”

      我点头,弱弱地应声道:“是的,我娘如今病重,家境不比从前,故来投奔姑母您。”

      “我也是略有耳闻,听说你家这几十年来,全是靠你娘一人撑着的;现如今你娘病了,想来她一孤苦伶仃的寡妇独自经营着镖局,身边又没有个男人可托付终身,也是挺不容易的。”

      江吴氏附和着叹了口冷气:“忧忧你倒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你娘,想办法替自己家里人分忧。”

      一想到自己家中的近况,我暗暗咬牙,鼻子有点发酸。

      “忧忧,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要准备出嫁的事了;现如今来我们这儿也不能闲着,正好学些东西,以备将来之需。”

      她悠悠地转动起腕间的佛珠链子,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忽抬眸打量过我几分,语气比之前亲切了好多:“玉哥儿那边家丁稀少,你正好前去侍奉他;由自家人来侍奉,时刻留意到玉哥儿的动向,我会放心很多。”

      江吴氏含笑拍了拍我手背,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意思就是我和今日的救命恩人江临玉关系不亲,和她跟表哥江天佑才有血缘关系,叫我以后帮亲不帮理。

      且让我在照顾江玉临的同时,要时刻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

      “……”

      我慌忙收回双手,臂膀不由微微颤抖。

      既已寄人篱下,凡事哪里还会有自己可做主的余地?

      向对方再次叩了个首后,我只有面无表情地顺从道:“忧忧听从姨母吩咐。”

      ……

      伯爵府和我之前所住的镖局完全不同,它上头有朝廷罩着,园子里养有珍贵的罕见草木不说,光是户庭院的规格就有镖局的三倍这么大。

      府内人极其注重礼节,几乎逢人就得行礼叩拜,这些天,我双膝都跪得发青了,而我之前所住的镖局江湖气息浓重,从未讲究过这些繁文缛节。

      其中,江临玉的庭院跟府邸别处格格不入,院落的牌匾为“云水间”,院内陈设更是如其名,单调朴素得不像置身于伯爵府内。

      唯一瞧着价值不菲的,当属挂于墙壁上的那些书法和字画,那笔触婉若游龙,落尾处似有云烟轻笼,简直惊为天人,而那些都是江临玉亲笔做作。

      被分配到他那儿的家仆好像捞不到任何油水,他们不是摆着副满脸不情愿的嘴脸,就是在干活时故意偷懒。

      ……

      刚去的那几天,我从未碰到可正面接触江临玉的机会,一直都是位名唤冬竹的大丫头来带着我,最终她把我安置在了小膳房做厨娘。

      自小在江湖长大的我做事向来粗枝大叶,再说镖局里都有专门负责做菜的婆子伺候,我以前连把菜刀都没提过,更别说是做出几道像样的菜试了。

      可如今初来乍到伯爵府,我只有硬着头皮去做菜了,若刚来就显出自己的短板,日后指不定被府内的丫头仆役们怎个看轻。

      当日,我特地去问了冬竹姐姐,听她说江临玉这家伙出了奇的挑食,以素食为主,从来不吃荤菜,跟出过家的老和尚有得一拼,所以他平日里大多都是自己做菜自己吃,很少让家仆伺候。

      既然如此,我便决定做一碗翡翠碧玉汤,我去问大厨房那处要来了白豆腐和卷心菜、红心萝卜,且撸起了袖子打算好好大干一场。

      好不容易切洗完全部菜的我,没搞清楚是先把萝卜放进锅内煮,还是先放卷心菜和豆腐,索性将其一股脑儿全丢进去煮了。

      我用汤勺舀了口尝试,发现这些菜味道怪怪的,卷心菜和萝卜混杂在一块儿,稀得不像话;我对伯爵府的灶台还不是很熟悉,构造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想着往锅内再加几瓢水,结果边上煮得水蒸蛋直接扑腾了出来。

      两边菜式都顾忌着的我在小厨房内忙得手忙脚乱,最终,灶台发出砰地震耳轰隆巨响,锅盖被火烧得变了颜色,水蒸蛋直接被炸成蛋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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