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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时间一晃,和江临玉当初的四年之约已超多时,可他却迟迟不见来这儿亲迎娶我的踪迹,人也不知是死是活,昔日的美好时光如梦缥缈。

      坊间流传起了前朝太子在逃窜时人客死异乡,玉玺下落不明之说,总而言之,各个不同版本的说法皆有,不知是真是假。

      就在这一年,娘亲不在了,她可是这世上,除了江临玉外待我最好的人……

      败家的兄长吴大常出不起这殡葬费,只有将她葬在座荒山之中,用石头胡乱堆砌在一起,成了座孤坟。

      而我年纪刚满十九,起初来镖局求亲事的人家络绎缤纷,都被我以心中有人为由,统统回绝了;而现在,我仍尚未出嫁,跟同乡女孩们对比下来,已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家了。

      在这几年间,经过我不断的闭门修习,即便不戴娘亲遗留给我的护身玉佩,都能将体内的妖力控制自如了。

      兄长吴大常不知在外头搞过多少歪三斜四的事,竟惹得债主闹到了镖局来,他们日日砸门,不是丢臭鸡蛋就是腐臭的烂菜叶子,以最恶毒的字眼相骂。

      眼下,我这个家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可是万一哪天江临玉来后,他来这儿找不到我该怎么办?抱着这最后一丝幻想,我经营回了镖局的老营生,用赚到的这些钱,一点点地帮兄长还起了债。

      我以为吴大常这次吃了这么大一回瘪,相信他以后是会改邪归正的,可没想到他非但不知悔改,做事反倒还开始变本加厉了起来。

      那日,他使计把我迷晕……

      待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着娘亲生前亲自给我缝制的红绸嫁衣,竟睡在了具用画有鹤游金菊海花纹样式的楠木棺材之中。

      我扯开声音沙哑的嗓,吃力地问:\"哥!你这是要作甚?\"

      我起不了身,原来棺壁四周贴满了油黄色符咒,使得身子无法动弹,只要看到符咒上的这些陌生图腾,人脑壳就犯晕。

      “好妹妹,你听为兄说,昨日,咱隔壁富商孙家的长子因肺痨病早觞,那家儿子还尚未成亲,”吴大常撑起两只手,缓缓俯下身,整个人高高在上地扒望着我,解释说:“我就想着把你嫁给那家人的长子,反正,你如今年纪混大,已是个没有夫家要的老姑娘了。”

      我强行镇定下来,试图跟对方好言谈判,柔声恳求:“哥,我求求您!就饶了我吧!我不想嫁给孙家长子!——”

      “只要你饶了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隔着头上盖着的红色面纱,血虹影里,隐瞧见他咧开嘴角,露出一排带有黑渍森森牙齿,正笑容灿烂地盯着我。

      我心头愈发不安,后背的冷汗浸得嫁衣湿透,接着急颤道:“哥,我可是你异父同母的亲妹子!——”

      “忧忧,就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子,我才这么替你着想的!”

      吴大常斜歪起嘴,阴阳怪气地劝着我,那神情演得还真像位关爱妹妹的好兄长,“那孙家如今有钱有势,咱这也算是攀了高枝头了,也省得你日后嫁到个寒酸穷,鬼家后,天天怨声载道的,为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语毕,我求救无果,只有亲眼目睹着他命几个下人推动起似千斤石制成的雕花棺盖,一点点地推到尽头,隔绝了封闭空间内的最后一丝光明。

      这一霎,棺盖顶端传来钉子的敲打之声,仿佛在重重地捶打着我的心房。

      无尽的黑暗与恐惧笼罩在四周,我双目即便是睁得很大、睁得泪意泛滥,眼前的景象也跟闭着没有区别。

      我伸出一手掌心,吃力地拍打起被封闭着的棺盖,企图向外呼救。

      身旁的那堆符咒就像把无形的金光色锁链,死死地拴住了我的四肢,越是使妖力,就被拴得越紧。

      口腔内蔓延着一股浓烈的猩甜气息,使得我猛地咳出了几大口血,这种感觉还没缓和太久,棺内的空气就随着我的挣扎力度,慢慢地变稀薄,五脏六腑都有在抽搐,抽得整个人生疼。

      渐渐地,我手无力垂下,耳畔的金光凤冠步摇还在叮铃作响着,可意识却开始在这不见底的漆黑棺木内涣散。

      就在这时,我似陷入了幻境中,看见有位着一袭深衣的陌生男人飞来。

      他五官棱角分明,乌黑的发一半高高束成髻,其余的发丝随风纷飞,这个人生得很奇怪,竟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好像是条泛着青色鳞光的龙尾。

      这个人到底是谁?莫非是孙家那长子?

      不,这不可能啊;那孙家长子应该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长有龙尾,实在邪门,难不成我已经死了,他是来自阴间的使者?

      恍恍惚惚中,听到那个人有在跟我低声细语,尊上,小臣东海龙王世子玄青来迎娶你了;紧接着,他大袖一展,身上的深色仙袍幻化成了红色嫁衣。

      就在我奇怪自己跟这名为玄青的‘阴间使者’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要呼唤我尊上之时,那个人俯下身,慢慢逼近。

      我对玄青不熟悉,对他这幅深情款款的作态本能地想抗拒,可无奈身体无法动弹,像块没有情感的僵硬石像。

      玄青还跟我说,叫我不要害怕,他是来解救我的。

      言毕,他伸出根手指点向我脑门心,有股无形的力量好像在一点一点地吸着我的魂,令我主宰不了自己身体,陷入痛苦的被动中。

      在我好像就要放弃对生的全部希望,以为会被困死在这里时,好像听见了江临玉沙哑的呼唤声,他在呼唤着我的名字,清朗的声线中带着焦灼。

      以前听我阿娘说,人在将死之时可能会看到自己最思念之人,而我现如今,恐怕就是要大限将至了……

      我一时失语,难以开口回应对方,却在心底喊了大表哥数遍。

      江临玉有没有听见我不知,但我敢肯定,那位名唤玄青的男人好像是听见了我的心声。

      玄青墨眉紧皱成团,看起来很不悦,指尖的凝气力道愈发狠戾,仿佛在掐着我的咽喉控诉,他才是我生生世世的爱人。

      可是,我对这个可怕的陌生人,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这一刻,石棺板在被人推开,有道刺目的白日光倏然闯进,点亮了漆黑多时的棺内,刚刚要作法吸走我魂的玄青也消失不见了。

      我睁开眼,脆弱的眼睛皮轻轻眨了眨。

      泪水朦胧中,隐约看见了江临玉的高大身影,他身着泛黄的普通旧粗麻布衫,看起来好像比之前又瘦了好多,好看的眼窝凹陷,下巴长出了圈浅青色的胡茬,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有几滴湿润的红色液体,从上方打在了我惨白如纸的面庞之上,触感滚烫如开水,那是他因搬弄有千斤重的棺材石板时不慎弄伤到十指,而滴下来的鲜血……

      江临玉将我从棺材内抱出来,一手缓缓地揭开我的红盖头,人静默了良久,冲我相视而笑。

      他眼底血丝赤红,这笑容颇勉强:“忧忧表妹……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我也盯着江临玉,用口鼻大量汲取着这失而复得的新鲜空气,愣了一会儿,原来,他也竟会如此在乎我。

      “你来了就好,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刻,我再也没忍住,心头的万般委屈感疯狂四溢,已全然顾不得外表的狼狈,扑地一下栽倒进对方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真好,这久违的暖意又回来了,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着了……

      这次归来,江临玉在乱世中已经历过无数风雨的洗练,一双剑眉深邃如临深渊,面部轮廓比先前要更硬朗了许多,身体肌肉线条紧实,具备了个成年男子的完美体征。

      在江临玉的身后,还随有数百名自发起兵抗议战争的农民军队。

      原来起初,他带着赵氏兄弟一直各地躲藏,还遇到了带着太子同样在逃亡的前首辅周松,路上,年幼病弱的小太子因染上重病而亡,万般无奈之下,周松只好遵从太子遗名,将玉玺暂交给有赵氏皇族血缘关系的赵全保管。

      直到两年前,赵德宝在逃亡过程中不慎被燕王的一得力手下发现个正着,赵德宝当机立断把那人给斩了,由此闹就出了场滔天大祸。

      赵全被打压了多时,他心底其实早就起过谋反的想法,可奈何皇室宗亲身份的正义感傍身,一直未曾实质上的去造反……

      而自己唯一的亲人阿弟德宝,已犯下死罪,总不可能弃他死活于不顾,听了江临玉的提议后,他这才开始放下心,以此为由,在前首辅周松的拥护下,亮出传国玉玺,攒动起各个地方被欺压的百姓,一同豁出命去同燕王谋反。

      他们仨结义兄弟兵打算各领兵,分为三路在不同时间段赶至东都,去围攻燕王赵秦山……

      又过几日,江临玉看不下去吴大常这些年来对待我的等等恶劣行径,便带了一帮兵卫,堵到吴氏镖局门口,把他揪出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吴大常被打得鼻青眼肿的,哭着跪着地向我求饶,道出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收了孙家人赠予的数万聘礼,愿将受到的这些赃物全数奉还。

      而我就虚弱地站在一旁,冷眼围观着吴大常被吊打的全过程,自从他让我嫁给孙家那死去的肺痨儿子后,对这位亲兄长已再无任何感情。

      我十指紧握成拳,想使用妖力再狠狠地扇他几下,可妖力自从被那名为玄青的怪人吸了魂后,却破天荒地使用不出来了,目前和普通人无异……

      我和江临玉的婚礼是在布帐军营内简单举行的,那日,我再度换上了娘亲生前亲手为我缝制的那套嫁衣,和江临玉在万千农民兵们和豫州当地百姓的欢呼声下,一同叩拜天地,永结良缘。

      夜色已深,江临玉方才在营帐外被弟兄们多灌了几口酒,在撩开帷幕入洞房时,我见他面带微红,而此时此刻,我的面庞红妆艳抹,也红得跟猴屁屁似的,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江临玉和我砰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同步,人大步流星地闯进来。

      江临玉穿着身从隔壁村头临时借来的粗麻暗红大袍,乌黑光亮的发高高束起,整个人气质利落且轩昂,俊秀的眉眼随着他拿喜杆缓缓揭开红盖头之时,缓缓地,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

      他坐到我边上,按照礼数同我交杯,象征性地拂袖共饮了口合卺酒,并将我轻轻搂入怀中:“忧忧,我公务繁忙,让这场婚礼办得过于仓促,委屈你了。”

      我摇了摇头,拉着他修长的手,揣着忐忑之心提前改口:“夫君,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碍的。”

      语毕,我俩屏住呼吸,都紧张得无措。

      江临玉喉头滚动,声音突然哑得低沉:“不早了,该就寝了……”

      他起身,抢先吹蜡烛,窸窸窣窣地脱下沉重的外袍,带着轻微醉意,步态略显癫狂。

      我嗯地回应他一声,躺倒在床上,眼睫微颤,不自觉地大口呼吸着,心头一阵胡乱;紧接着,有感到衣带被一点点地解开。

      他趴过来,深吻住了我的唇,呼吸灼过大片面部肌肤,动作无限柔情。

      兴许是之前经历过太多苦难,这一刻,比起之前那些种种经历,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反而更多的是甜蜜,因为我敢笃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可放心托付终身的良人。

      如此想着,我俩在暖和的被窝中相搂相抱,极尽绸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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