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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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气候闷热，天边堆积起的乌云黑压压一大片，荷塘畔的大量荷叶被劲风倾翻，怎么看都不像个适合出去游玩的天气。
眼前，是绿油油中夹带着些浅黄的两大片高粱地，乡间的田野一望无垠，高粱生得长且茂密，竟比我的身高还要高出许多。
不常来的人进地时若稍不注意，怕是会迷失在此中。
赵德宝苦苦央求说：“二哥，实不相瞒，我这次是想请你帮忙测算下这两片高粱地的占地面积的。”
江临玉皱眉，作势要走，“我以前不是教你测量过吗？这么快就忘了？”
“我记是记得，但就是不敢确定，怕算错；我已收过人家农户给的铜板了，在这个节骨眼，我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啊……”
说着，赵德宝大声叫住了他，打开包袱里装着的大型步尺，并换上个简单轻便的八搭草麻鞋，笑着安排道：“不如这样吧，我先去测量高粱地的长宽几亩，到时再把测算出的数字报给你，我们一起测算。”
“至于忧忧表妹，你是跟随我去田地内测算，还是跟着你大表哥？”他视线一转，注意到了我，且想着法子的接近，“听闻豫州那边阳光常年普照、水源充沛，而我们西郡却不同了，气候较潮湿，故两地的田地环境应有所不同，忧忧，你要不要随我一同感受下？”
江临玉听后气闷，脸色亦是冰冷得发青，“不了，多谢小弟美意。”
人不由分说地拽紧我一胳膊，将我拉到他身后躲着，同赵德宝的说话语气尾调拔高，客套里犹带生疏，“我家忧忧跟外男单独走在一起，恐有不便！”
我站在原地依旧一动不动，在江临玉高大挺拔、肩宽隐有虎相的身姿映衬下，我显得像个乖巧弱小的白兔。
赵德宝无法如得自己心中所愿，声音急了，忍着心中的不耐，突然扯嗓对他大喝：“我问的是人家吴忧忧！又不是江二哥你。”
我向赵德宝执以一平礼，柔声附和着身旁的江临玉，拒绝得果断：“回德宝哥，我表哥之意便是我的意思。”
一来，我与赵德宝才有几面之缘，关系不熟；二来，我和江临玉穿着的都是单底布鞋，高粱地里土地湿润泥泞，布鞋沾上这些泥土后恐不便清洗。
赵德宝嘴角挤出一丝弯弧，向我俩先行服了软，举止温良得略显牵强，“忧忧表妹教训得是，是我赵某人唐突了。”
江临玉目光平静如水，注视着赵德宝兀自提起步尺，身影悻悻地消失在深不可测的高粱地中。
他开始皮笑肉不笑地打趣起我，双手负后背问：“你跟他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般亲密了，一口一个德宝哥地叫。”
“他本名叫赵德宝，听闻是你的结拜兄弟，我称呼他为德宝哥，岂不是很正常？”我想当然地回答了江临玉。
江临玉轻咳了声，摆出副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的作势，解释说：“反正，以后不许再这么称呼赵德宝了，怕叫旁人听着心生误会。”
再沉默片刻，我乍地灵光一现，惊喜地猛拍了下膝盖，快速抬头，眨眼看着江临玉，反问对方：“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察觉到江临玉眼神的躲闪，我心底越发兴奋，佯装成了然于心的样子。
接着补充说：“在我家乡豫州，两男人因为同一个心爱女人而打架、兄弟反目成仇的案例太多了，我娘曾告诉我说，那种情况都是视之为吃醋。”
江临玉摇头，笑得一脸无奈：“想不到你读书读不进去，对这方面到还很是了解，真是败给你了。”
他没有明确地拒绝，那八成是默许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就在我明目张胆地展臂，人凑上前一把抱住对方，沾沾自喜之时，不远处赶来了几名妇女幼孺，她们身旁站着几个身形壮硕的大汉。
“江讼师！你的心肠可是用铁做的？我夫君在高家门恶霸底下做矿工当苦力，日日与虎谋皮，最终出意外惨死……”
其中位妇女瘦弱如片，走起路来险些跌倒，她一边用脏帕子擦拭着眼中的泪，一边抽抽噎噎地怨道：“我全家门老得老小的小，就指望着我夫君一人劳动力过活，如今他不慎枉死，我只想求个公道，好让他在九泉之下瞑目！可你竟准备替那高家人说好话！——”
她边上一莽汉提起锄头，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我和江临玉。
他说话时还故意随地吐了口唾沫：“大嫂，人家可是有钱大户的伯爵府长子，背后不跟那帮高家恶霸狼狈为奸才怪！哪里会知道体恤咱这帮贱民？”
那帮人话说得实在难听，我皱眉，开始同他们争辩：“住口！我表哥不是这样的人，你们怎可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骂人？——”
江临玉做了什么我不甚了解，但据我所知感，他一定不是仗势欺人的那种恶棍，不然，我被送进衙门那日，他也不会冒着得罪权贵的风险，替我辩驳……
有位老太太挥起拐杖，指向我身旁的江临玉，怒喝：“你才胡说！老身我是亲眼看到高家人同他江姓小儿勾肩搭背地交谈着的。”
“老人家，这丫头和江临玉那厮分明是一伙儿的！咱没必要跟她多啰嗦。”
“江临玉！我们今日要跟你拼了！——”
紧接着，她身后的那几位大汉皆们挥动起早已蠢蠢欲动的铲子或锄头，纷纷向江临玉冲了过来。
我知道那些平民百姓可能是因亲人罹难，而一时失了理智才会变得这般蛮横不讲理的，但看到他们似乎有要打江临玉的架势时，慌了。
江临玉这模样，光看着就是副清秀文弱书生样，我用脚趾头都能猜想得到，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么多人？
此刻，我对那帮刁民再也忍无可忍，展臂，似母鸡护小鸡般，用身子骨挡在了早已‘害怕’得一言不发的江临玉前面。
隐隐约约中，有着股热辣辣的强烈怒火从胸腔四溢，戴在脖颈间的护身符出现了细微裂纹，十指间的指甲也开始在紧握着的双拳内，悄然变尖。
我用着最轻蔑的语气，高扬起眉：“来就来！怕你们啊？”
就在我正准备一跃而起，大展身手之时，江临玉箍住我一臂膀，劲道有力。
我不解地回头，身体特征渐渐恢复回正常，见他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对那些刁民大喊：“慢着！——”
“讼师的职责便是收金主钱财，替他办事，何罪之有？”
趁那些人觉得这些事没毛病，陷入沉默之际，江临玉大袖一展，接着话糙理不糙地道：“即便我不当这个讼师了，到时也还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去任这个职位，去替高家人说话的，到时诸位该当何如？”
“咱怕啥？”
几个莽汉异口同声，大义凛然地搓了下拳：“咱见一个帮高家说话的狗讼师就打一个，自然是打到他干不下去为止！——”
江临玉向他们行了个平礼，微微一笑：“我江某人有幸任讼师一职，有了能够劝说高家人的机会，可让他们多替自家亲戚北境燕地的燕王的声誉着想，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们多赔你们些人命钱。”
“呵！江临玉，你说得倒好听，谁知道你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寡妇正打算继续嘲讽江临玉，却被一旁的老太太捂住了嘴，老太太杵着拐杖，反驳说：“江少爷，您别跟我儿媳一般见识，我们家的顶梁柱已经没了，就指往着这几个人命钱吃饭呐！——”
她快速抹去眼中匮乏的泪意，吃力地弯曲着腿，苦苦央求道：“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们这帮草民一般见识啊！”
大概江临玉也没想到她要跪下，他实在受宠若惊，上前，赶紧搀扶起那年迈的老太太：“我江某人向来说到做到，老夫人您且快快请起……”
……
这些人走了，我陪着江临玉和赵德宝测算完田地面积后，沉闷多时的天空乍现惊雷，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们仨在冒雨沿路返回的途中，无处不响彻着丧钟的敲击之声……
我边走，边问江临玉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回答我说，是当朝皇帝驾崩了的意思，说完，心事重重地抬头望向大变色彩的暗沉天空，不知他在思考什么。
赵全躲在忠毅伯爵府门口多时，始终用一大草帽遮挡住自己面孔，见到我们归来，赶忙跑过来。
他又准备了顶大草帽，扣在了赵德宝的头上，赵德宝觉得别扭，很想脱掉这顶帽子，问说：“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打扮得如此贼兮兮的？”
“别摘！臭小子，给我带掩饰了！你是想引起官兵们的注意吗？”
赵全瞪了眼赵德宝，悄声跟他解释，又甩下自己老脸，跟一旁的江临玉求道：“江二弟啊，当朝皇帝驾崩了，听闻燕王赵秦山已篡位成功，如今太子带着玉玺一块儿下落不明，他开始命大量官兵搜捕当朝太子和赵氏皇族后裔……”
他大叹了口气：“我和德宝兄弟二人也是皇族后裔，二弟！如今该如何是好啊？现今，时逢乱世，为兄我只信得过你呀。”
江临玉有点吃惊，但很快恢复镇定，拉过他们兄弟二人：“外面雨大，人多眼线也杂，咱且进屋后再说。”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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