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鹿为患》初鹤先生

68、第 68 章

　　临放暑假前一天，鹿然在宿舍里破天荒约了贺棠一起出去逛街。

　　这话一说出口，宿舍里另外两人险些炸了锅。

　　左文遥拿着她唱歌的小话筒立马从床上一跃而下，朝着鹿然嘴边伸去，俨然一副记者采访，不问出点内幕不罢休的姿态：“请问这位小姐，你为何要单独约贺小姐一同出门，而不约我们？你想搞小团体还是别有所图？老实交代！”

　　鹿然前一天就跟贺棠说好了，就是怕这二人问东问西，可谁叫贺棠这一根筋的女人临走之前来了一句“出去逛街是吧，我知道了。”

　　叶束也跟在左文遥身后，有些好奇焦急，眼神时不时往贺棠那边看去，但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只等左文遥说完以后才小声说：“我也想去...”

　　鹿然被两人包围已经静止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的话。不过这时候贺棠出马，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就往门外拉，边走边说：“鹿然跟我去买酒吧里要用的材料，人多费时间不方便，走了。”

　　听“哐”地一声，门关住了。贺棠双手插兜，昨天鹿然约她并没有说具体去做什么，她们两人其实也算不上多熟，这让贺棠也有些意外。心里还想着出来之前叶束小心翼翼的模样，得思量思量待会儿怎么哄她了。

　　“所以你约我出来...”

　　鹿然难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宿舍里知道她和宁怀关系的只有贺棠。想找个人商量也难，如果去找白书禾，难保这大嘴巴的老师会忍不住提前告诉宁怀。

　　不过贺棠好像看出她心中的顾虑，她也仔细想了想，能让她们有所交集的事，无非只有一件罢了。

　　“是宁姐的事？”

　　鹿然点点头，“我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

　　——

　　约定好放假要去探望外婆，临近出发前一天，鹿然看宁怀还不紧不慢地在家收拾卫生。不过也只有她知道这些天宁怀有点心不在焉的，一个是许久没能见到外婆，另一个估计就是要去见那不负责任的母亲。

　　这件事一直是宁怀心里无法提及的伤痛，鹿然见她如此纠结不定，心里也很复杂。不过宁怀没拒绝，想来她心里也是很想见见，去亲口问一问自己心中多年的疑惑。

　　更多的也是释然了。

　　两人一早的航班，要凌晨才能抵达。办理登机手续后，宁怀出乎意料的沉默。

　　鹿然只能给予她陪伴和鼓励，紧紧握着她的手。宁怀投给她一个还算不坏的笑容，尽管还未登机，那胸口紧蹙感便一阵阵地传来，“鹿然，我想见她，又不想见她。我想问问她究竟有没有思念过我，但好像不用回答，我都能知道答案。”

　　是的，真正的思念或许不会这么多年都从不露面。说夸张了，或许宁怀和她母亲在街上遇见，都不一定能认出彼此来。

　　就是这样陌生，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却如同陌生人一般。

　　鹿然轻轻捏了捏宁怀的手：“如果你不亲自去问，永远都无法知道真正答案。所以别多想，只当是一次旅行，我们这次不是为了去看外婆吗？”

　　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宁怀也只能应了一声。

　　大约在凌晨三点，两人到了目的地。从出发开始，鹿然都有跟林敏之联络，也约定好了凌晨来接机。

　　宁怀心情不好时便会摆出一张扑克脸，路上鹿然都尽量不去打扰她。不过在接机口一眼看到了年迈的外婆后，宁怀神色也松弛了许多。

　　在外婆身侧还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与一个相貌跟宁怀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妇女。鹿然下意识看了宁怀一眼，发现她没有犹豫便走到外婆身边，只是当林敏之不存在似的，也未曾搭话。

　　林敏之明显有些窘迫尴尬，见状，鹿然连忙凑上去问好：“伯母，我是鹿然。”

　　“乖孩子，这是查理斯，是你伯父，他懂中文。”林敏之心不在焉地介绍了一句，目光一直往宁怀的方向看去。

　　她迟疑了一会儿，双手在交叉合十中反复无常，半晌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宁怀...好久不见了。”

　　宁怀本来在跟外婆寒暄，忽然听到林敏之的声音，话音戛然而止，脸上笑意也在瞬间凝固。她看了看外婆，老人家对她露出个安抚的笑意，只淡淡说道：“别勉强自己。”

　　宁怀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抬头看向林敏之。其实她记忆中母亲的形象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她记得她很美，很年轻。站在自己面前说着什么，却也怎么都无法记忆起那段话的内容。她只记得，说完那句话以后，她就再没回来。

　　宁怀看着林敏之，似乎与记忆中模糊不清的容貌重叠了，又似乎没有。这一刻她没有任何感受，只是觉得陌生。自己也远比想象中要释然的多，甚至能伸出手来，心平气和地说一句：“二十多年了，我才想起来你长这个样子。”

　　这是一句发自内心的感慨，也算不得多么和善客气，更有一些讽刺的意味在其中。林敏之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候查理斯将僵局打破，提议众人先上车，等回家再叙旧。鹿然也走到外婆身后帮她推着轮椅，二人只在视频里见过面，不过鹿然也有些自来熟，便一两句地跟老人家唠起家常来。

　　“真是好孩子，外婆早想见见你了。”外婆用手轻轻拍着鹿然的手背，一脸慈爱。

　　有时候宁怀因为生母的缘故，就算思念亲人，也会刻意叫自己不给外婆打电话打视频。这种时候鹿然总会第一个察觉到她的心思，隔三差五地便给外婆打视频，宁怀看到了，或者外婆有问到宁怀，这二人也能说上几句话。

　　鹿然失去过亲人，所以对亲情倍感珍惜。她知道宁怀心里有遗憾有困惑，也不想她因此错失了许多与外婆能见面的机会。

　　“多亏了小然，要不是她，外婆估计到死都见不到我的宝贝了，”外婆又拉住宁怀的手，能看出来她很高兴，即便是凌晨也跟着来接机，就是为了赶紧见到宁怀和鹿然。

　　宁怀眉头一皱，刚想说外婆不能说这种晦气的话。结果外婆左看看宁怀，右看看鹿然，开始了长辈模式。

　　“宁怀今年也老大不小了，鹿然也成年了，两个人有没有谈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