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圣母女主后[快穿]》舒语谣

17、第十七章

　　花竹音那时候还不知道所谓“剧情”是什么。

　　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去死，更不可能亲手将他推入地狱。
　　那个任务她就算死也不可能接受。

　　所以她无视了系统不断重复着的提醒。

　　但她也不可避免的因为系统的异状而动摇了心神，那时候对她来说，系统是朋友，而它那样强制性的命令无异于某种程度上的背叛，同时她也会忍不住怀疑，系统为何会变成这样。

　　那个时候她对系统还没有太多的防备。

　　直到魔门封印即将完成的当口，花竹音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却在前往封印处之前意外发现了二师叔和夜阑密谋害人的计划。

　　或许是因为夜阑对花竹音没有过多的防备，后者在无意间就踏入了他们的结界之中。

　　花竹音在他们的交流之中拼凑出了前因后果。

　　二师叔跟夜阑那一族私下里有过契约，因此拿捏着夜阑替他暗中卖命。
　　包括当初夜阑受伤被花竹音带入北宗，也是由二师叔暗中操作，给他们一路开绿灯，就是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进入北宗，为日后的“报仇”埋下伏笔。

　　夜阑确实跟人类有仇怨，但他最想杀的是上任掌门还有几位长老。

　　叶南翎是二师叔额外的要求。

　　对于夜阑来说，人类都是一丘之貉，杀一个和杀几个都没有什么区别，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但他没有预料到会真的和花竹音成为朋友，也没有预料到后面的大战的惨烈。
　　他想杀的人都毫不引人怀疑地死在了大战之中，包括叶南翎和当时的掌门，也即将会因为“自我牺牲”而失去性命。

　　花竹音从未怀疑过夜阑，刚经历过系统的“背叛”，又骤然间听到了这样的真相，不由心神动摇，反倒被系统抓住了空隙。

　　系统操纵着她的身体，向远离战场中心的方向走远了。

　　偏偏花竹音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起来，救下了那些村民，却倒在地上，无论如何都没有能爬起来回到封印处。

　　她本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的，也与封印建立了联系。
　　尚未完成，但也足以让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封印开启时的异变。

　　天地之间的魔气骤然一盛，而后尽数向战场的中心奔涌而去。

　　随着那些魔气一同消散于天地间的，还有几条悄然消失的生命力，当中便有花竹音的师父，叶南翎。

　　花竹音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她师父死的。
　　可她被牢牢地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像是全身的灵力都被抽空，指缝间在泥泞砂石中抓得血肉模糊，眼角落下血泪，却也无可奈何。

　　无能为力。

　　花竹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为什么她没有强大到能把所谓系统都拿捏在手里？

　　即便她清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她无法自制地那么想着，平生第一次生出强烈的憎恨。

　　系统沉寂了下去，没有回应她丝毫的疑问。

　　花竹音昏过去之前看到了夜阑。

　　-

　　失去的记忆与夜阑有关。

　　或许系统也插了一手，但这一点已经不可追溯。

　　但追溯起他的本意，或许是想要救下花竹音。

　　现任的掌门跟妖族勾结密谋杀害前任掌门以及数位长老，这件事说出去掌门就难逃一死，更不必提名声如何。
　　如今大战过去没多久，各大门派对前代牺牲的前辈们还印象鲜明，若追究起来只怕是群情激愤，更不会放过真正的罪人。

　　本该是慎之又慎的密谋，却被花竹音无意间撞破。

　　掌门既想杀了花竹音，又在同时怀疑起了夜阑的立场。

　　夜阑以杀了花竹音会引起怀疑为由劝下掌门，明言他已经彻底抹除了她的记忆，留下来反倒才会让别人对于叶南翎和前代掌门都是主动牺牲这种说法信以为真。
　　而且万一日后出现了什么变故，他也可以将罪名推到花竹音身上去。

　　掌门被说服了，权衡利弊之后留下了花竹音。

　　但他同时也对夜阑产生了怀疑，确认了花竹音是真的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之后，掌门便设计捉拿了夜阑。

　　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给夜阑设下了禁言咒。

　　可门派中其他几位师弟，包括上面几位长老在内都认为此事还有疑点，便坚持先将这个妖族关押，而不是直接处死，掌门太过坚持反倒惹人怀疑，只得顺势同意了这个提议。

　　只是坚持将此事隐瞒下来，不叫外面的弟子知道，以免动摇心神，传出去一些风言风语也不好。

　　其他人都同意了。

　　就连花竹音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及至今日。

　　-

　　夜阑满脸意外与惊诧，抬头盯着花竹音的脸出神。

　　他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花竹音会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本该如此，不可能有人愿意主动告诉她夜阑被关在什么地方。

　　陆寒星也不可能。

　　然而花竹音看起来既不意外，也不担忧，更没有丝毫的怒火与怨憎之气。

　　夜阑听到她的声音，同样的平静。
　　但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来。

　　-

　　陆寒星发现花竹音不见了踪影，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她才刚刚起身朝外走。

　　迎面就与陆寒星撞了个正着。

　　陆寒星行色匆匆，眉头微皱，见她身上没有外伤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随便来转转。”花竹音随口说道，“听说这里有适合锻刀的矿石，我过来看看。”

　　粗劣的借口。

　　但陆寒星没有追问，只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也不嫌寒碜。”

　　花竹音无奈地笑了笑：“你当然不懂我们这种没有本命武器拿在手里没几天就报废的痛苦了……”

　　陆寒星接道：“可以来我这里挑。”

　　花竹音挑了下眉：“……这么大方吗？”

　　陆寒星瞥了她一眼，没接话，眼底有那么几分不屑的意味。

　　有钱了不起哦。
　　——还真了不起。

　　花竹音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竟然没有去闭关吗？

　　花竹音心下有些奇怪，按照原本的剧情，陆寒星早就该去闭关不问世事了，从妖月门回来之后，她看到这人也在，还被吓了一跳。

　　想到好歹这么多年同门的情谊，以后未必有机会再见到，她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近来修行还顺利吗？”

　　陆寒星惜字如金：“还行。”

　　花竹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更明确一点问道：“就没有什么顿悟的感觉，想要去找个僻静的地方静心修炼吗？”

　　陆寒星斜了她一眼，反问：“你又想背着我做什么坏事？”

　　“我不是我没有。”花竹音立刻反驳道，但怎么听都透着股心虚，“我只是关心一下同门而已。“

　　陆寒星摆明了不相信，但也没有说什么。
　　他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花竹音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老气横秋地安慰道：“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一看就是能飞升的料，不要怀疑自己，只要静心修炼，总会有圆满的那一天的。”

　　陆寒星微微皱起眉头，却没有避开他的手。

　　花竹音安慰完便继续往前走去，陆寒星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状似轻快的背影，心下却有几分不安。

　　她到底怎么了？

　　-

　　花竹音回去的时候，交流大会已经快要结束了。

　　妖月门的人回去不再需要外人接引，北宗只是出于礼仪另外安排人送他们到西境外，花竹音并不需要特意前往。

　　但在临行前主动跟花竹音来打招呼的人却络绎不绝。
　　她毕竟是声名在外的北宗大师姐，除了那些不怎么出门的师叔，其他师弟师妹们在她面前也得靠边站。

　　小白花站在人群外面，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这一次花竹音几乎没怎么参与交流大会，反倒让其他弟子出尽了风头，可惜这里面的人并不包括小白花。

　　她前一天在最后一场门派大比上才丢了一次丑，被某个无名小门派的女弟子一掌击倒在地。
　　那小姑娘才入门没多久，十来岁的年纪，看到小白花一击倒地还满脸茫然，摆好了戒备的姿态，以为她是故意示弱以窥探下次进攻的时机。

　　看她这副模样，谁也不好意思说她是故意欺负人。

　　反过来还差不多。

　　就连掌门也没办法为她的爱徒训斥那小姑娘，只得僵着脸推说弟子前几日才受了重伤，还没养好，一边又夸那小姑娘潜力惊人，前途无量。

　　可惜也没能挽回多少名声。

　　在场的人又不是瞎子，再不济稍稍一打听就知道那个小姑娘压根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入修炼一途才短短数年，就算潜力再强，也不应该是北宗掌门爱徒的对手。
　　更何况若真是天才，那小姑娘早该声名在外了，可旁人就算听说过她的门派，也没听说过她的姓名。

　　就连小姑娘的师父也是满脸惊诧，不过意外的神情是看向小白花的。

　　明晃晃的就是“北宗掌门爱徒这么弱吗”的质疑。

　　就连掌门自己也不由露出了几分失望。

　　小白花修炼天赋是不太好，但按道理来说，怎么也不可能会被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轻易击倒在地。

　　直至交流大会结束这天，小白花都被冷落在一旁，只有几个师兄弟在一旁轻声安慰着。

　　小白花咬着下唇，抬头望着花竹音的背影，心里暗自生出几分怨恨。

　　都怪花竹音。

　　若不是一心想要超过她，她也不会去偷拿师父的功法。
　　如果不是心急修炼了不适合自己的功法，她也不会在对决的时候使不出力气，反倒被一个小丫头打倒。

　　而且花竹音本该取来药材给自己修补根基，却只偷拿给了文师兄那个废物，结果他到现在还没醒不说，自己的根基修为也迟迟没办法恢复，这才一时起了差念……

　　如今骑虎难下，她甚至不敢跟掌门说。

　　附近的师兄凑上来安慰她，只见她脸上的不耐与怨恨一闪而过。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花竹音的背影。

　　花竹音感觉到脊背一凉，扭过头去的，就撞上了小白花那复杂的视线。

　　小白花猝不及防，有些难堪地移开目光。
　　很快又转回来，露出虚弱而苍白的笑容。

　　乍一眼看过去，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花竹音微微挑唇，朝她一笑，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