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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庆帝姗姗来迟,一开口便提及范闲和他那首初露锋芒的《登高》。言语之间颇是欣赏有加。
      范建也只和善浅笑,几句客套之语顺嘴便来。

      “你家那二丫头还是老样子体弱多病,不曾列席么。”庆帝只是那么随口一问,柳如玉却明显感觉到范建呼吸立时紧促起来,身体也慢慢挺直并不轻松。
      她没多想,心里倒直念叨范鸶晢这个惹事精,又微微心疼。
      范若若闻言悄摸扭头看了眼身边总是空无一人的坐席,略略出神。

      等她再醒过神来时,话题也不知被谁岔开,宴上氛围仍然如常。

      范闲凭一首《登高》大名响彻都城,都能让醉仙居那位新晋的头牌花魁亲自相迎,可谓是大出风头。
      司理理的花船还不曾主动为谁开动。此番因范闲而动,醉仙居围观的众人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作为话题中心的范闲,倒立在桥边负手而立没什么表情。

      夜幕已至,范闲随司理理入了其画舫。还不曾交谈几句,觥筹交错下,司理理不胜酒力恍恍然晕了过去。
      范闲也算怜香惜玉,将她扶至床榻,才脱去她的外衣,门外竟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他手一顿,抿嘴不解。

      听李弘成的意思,这醉仙居也算是流晶河畔最出名的楚馆了,怎么这般没有眼力见。如此良辰美景,竟然还有人来打扰。
      他心中防备,即刻从袖中又拿出一小瓷瓶冲已然昏迷的司理理鼻前轻巧一撒。才不紧不慢地走去房门,衣领被他故意略略扯开,发丝有些松散。

      眼神一转,不满地打开房门却被来人惊住。

      范鸶晢同那晚夜探皇家别苑时一般的夜行衣,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熟稔地将范闲一把推进屋内,立刻合拢屋门。

      “范鸶晢?”
      范闲又小心地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司理理,压低声音反问她。“你怎么来这儿的,又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范鸶晢越过他,歪头朝被帷幔遮挡的床榻瞧去,脚步不停三步并作两步作势就要上前。被范闲伸手拉住,“你要干嘛。”
      “看美人长什么样啊。”嫖姑娘也不是男人的专属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说得理直气壮。“司理理诶,醉仙居新晋的花魁,她可从来没有主动邀约过男人。可都是遍京都的贵公子上赶着想要见她呢。”

      说到此,她笑得不怀好意拍了下范闲的肩膀,“范闲,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呢。”
      范闲径直挥开她的手,眉头皱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范鸶晢又俏皮地摇头晃脑,伸出手指摩挲了几下。“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知道么。”
      “你还知道这句话。”范闲有些恍如隔世,这世界还是有让人觉得熟悉的地方,不至于那么寂寞。
      她不瞒地哼哼几声,白眼一翻。“你是觉得我不学无术,连这么浅显的古语都不懂得?”在范鸶晢听来,范闲更像是嘲讽自己。脸色旋即垮了下来,表情不善。

      范闲见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哭笑不得。软和下话安抚她,“范二小姐学富五车,神机妙算,怎么会是不学无术。”
      “哼,别拍这种没营养的马屁。”范鸶晢到底知道事态的轻重缓急,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问他。“你是不是准备去找滕梓荆,并且要帮他去杀郭保坤。”

      这番话又叫范闲敛去嬉皮笑脸,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妹妹不简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范鸶晢没看见范闲脸上一闪而过的警惕,继续说道。“是,我就要阻止你;不是,那就最好。”
      “你如何阻止我。”范闲倒好奇她能以什么说辞阻止他,甚至是阻止滕梓荆。“与其说是阻止我,还不如说是阻止滕梓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范闲,“范闲,枉我还觉得你很聪明。这么一看你也就那么回事吧。”范鸶晢古怪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你该不会真的认为郭保坤会闲着没事去追杀一个监察院不知名人员的妻儿吧。”
      “这说不通啊。”

      范闲却反驳。“若他真怀恨在心,也不无可能。”
      范鸶晢却轻笑一声,“绝无可能。”扬起下巴胸有成竹地看着他。

      几个时辰前,范府的车从宫门缓行离开。
      豆青掀起车帘,瞧着不是回府的路,回头忙询问自家小姐。“小姐,咱们不回府上去么。”
      “不回,早前让你备好的衣裳呢。”范鸶晢懒懒斜倚在车内,眼见车外人流稀少,夜幕即降。
      豆青利索地将一套男装递了上前,但还是小心劝告小姐。“小姐,您该不会...”她偷瞄了眼范鸶晢,看她脸色不善,立刻止住话头。“要是夫人知道了,您肯定又要挨罚。”

      范鸶晢却低头轻声笑了起来。罚吧,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任何惩罚在她看来都不算是什么大事。

      起先,她的确气恼范闲。自己那般敬重的父亲,她却还要从市井流言中得知范府有个养在儋州的私生子。
      在斗狗场故意谎称范闲的名号,也是想给他找些麻烦。
      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显得是她小家子气了。不仅如此她反而还有些羡慕范闲,不想娶林婉儿便不娶,说话做事皆由心而来,真是自在。

      她要是也能这样行事就好了。

      马车停在城西一处宅院边门,范鸶晢叫豆青去叫门。
      不多时,王启年被诓骗出来。一见是范府的车驾连忙就要转身回去,却听范鸶晢端坐在车中悠悠说话。
      “王大人如今可是视金钱如粪土了,赚大钱的大生意也不屑得光顾了?”

      王启年赶紧堆起笑脸迎上前,行了一礼。范鸶晢也大咧咧地掀开车帘轻巧跳了下来,“王大人书卖得好呀。”
      “哪里哪里,也就赚点小钱零花。”说话间还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府内。

      范鸶晢冲豆青和车夫挥了挥手,他们便退去几丈外。
      “王大人,不如你我二人合作怎样。”她忽然倾身凑到他身旁,笑得不怀好意。
      王启年脸上虽堆着笑容,心里肚肠则是百转千回。他退了半步换上恭敬的笑容,“下官不甚明解,不知范二小姐此话何意。”

      她也不卖关子,从袖中掏出一张契纸伸张开来送到他眼前。没等王启年阅完范鸶晢眼疾手快就合拢契纸。
      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听范闲说,著书之人一般都有什么,什么著作权。”她瞥了眼王启年,瞧他发懵听不明白继续趁热打铁。
      “我呢,作为范闲家人及其著作之书的全权代理人,有义务来向王大人说明。”

      王启年眨眨眼,“说,说明什么。”
      “说明您私下贩卖《红楼》一书有罪,且要悉数罚没您因此书赚得的银子。”言语刚落还摊出手冲他讨要。

      要命可以要钱那是万万不行的。哪里还去深究范鸶晢口中什么奇怪的著作权及有罪之说,王启年连忙护住胸脯作势要逃,倒被一句不过止住了步伐。
      “不过,”
      “凡事还是好商量的嘛。”

      范鸶晢又凑了上去,“若您入股加持本书局,那您不仅每月有红利,还能拿到《红楼》一书最新的书稿。”
      “钱资也不多,二十文即可。”
      说完她又从左袖筒中拿出另一张契纸,“契纸已备,大人花押就行。”

      二十文?还入资,王启年怎么看都像是她空手套白狼。但红楼一书可得的暴利却明晃晃地在他面前相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范鸶晢见状遗憾摇头便要收起契纸,王启年眼睛骨碌一转,笑眯眯道。“多谢范二小姐还记得下官,总归小姐也不会卖了在下。”

      范鸶晢也是准备妥当,连印泥都从袖中掏出递与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范鸶晢见他摁下手印立时抽走契纸,冲他招手。
      王启年倒尴尬直笑,悄悄走到墙角,一手扶墙一手脱靴。“就希望二小姐别嫌弃了。”
      好家伙。

      范鸶晢饶是见过世面也不想他竟这般小心,接过充满味道的二十文,捏着鼻子反问。“硌着也不显得疼呀。”
      他嘿嘿笑得乐呵,“二小姐不懂这其中乐趣。”喜滋滋地将契纸合拢安放在胸前。
      “好了,你也画押了,滕梓荆的家人究竟有没有被杀害。”范鸶晢话锋突转,阴恻恻地质问王启年。

      “什,什么?”
      范鸶晢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奸诈。“王大人,切莫莫因小利失了大益。”她指指被他好生揣在怀里的契纸,“看最后一条。”

      王启年目瞪口呆,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枉他精明于世,怎么就因小失大了呢。
      共享监察院情报???

      “王大人,我知道您是监察院一处文书,城中往来消息肯定比任何人都要灵通。既然咱们要在一起做生意,自然是要互帮互助了。”

      这上了贼船容易,下贼船可难呀。
      区区二十文,王启年却觉得自己被买断了。

      “王启年亲口说的?”范闲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波涛汹涌。自己不过是随口对范鸶晢这么一说,她还真将那著作权拿去唬人了。
      还挺聪明。
      范鸶晢点点头,她有些口干舌燥,随手拿起桌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范闲正要开口却又默不作声。
      “先不管真假,既然他这般说了不得先调查清楚再下结论嘛。”

      范闲突然又话锋一转,“你这般帮我,图什么。”
      范鸶晢将茶水一口饮尽无语地瞪着他。“图什么?”
      “自然是图《红楼》啦,”她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这几天吧,不是为了鸡腿姑娘,就是为了滕梓荆。”
      她气鼓鼓的,“范闲你说说你,你是个烂好人么,怎么什么事都要管。还有时间写书嘛。”

      行嘛,算他多嘴问一句。

      “好了,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赶紧找到滕梓荆,阻止他杀人吧。”范鸶晢招呼范闲抓紧去找人。
      范闲却双手环胸,气定神闲说道。“当务之急,你不是应该去看看司理理长什么模样么。”
      范鸶晢听后也才反应过来,笑嘻嘻道,“对吼。”一边摩拳擦掌一边朝床榻前行,“我就看一眼,然后咱们就快些走吧。”

      撩开帷幔,司理理脱了外衫端正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阖,呼吸自如。夜光如水,虽然看不太清楚她的模样。但范鸶晢还是大致看得出来,这女子眉目间有股执拗,有种别样的美。

      不过这美人怎么越看越觉得有点晕乎乎的。

      原来真的能被人美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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