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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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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身子还是有点酸痛,关闭的窗子传来外面鸟鸣的声音,两三声两三声的,想来天已经亮了。昨晚似乎是做了什么梦,头有点疼,那些事本来记得很清楚的样子,没想到一醒来反而一分都记不起了。身边那个人已经没了影,但是被窝还是热的,看来也没离开多久。窗帘被拉开的时候,屋子里一片大亮,我眯着眼睛,看着那人的赤裸的上半身让阳光镶上了道金灿灿的边,就像是什么珍宝,的确,有的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无论怎么,都出众的不得了。
似乎看到我要下来,他三步两步的走过来,笑了笑,“虽说现在已经早春了,可天气还是凉的厉害,你再睡睡。”他伸了手压着我的肩我便又躺下了。眼睛已经适应了亮度,我就眯着眼睛看他,说起来他长的真是极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看我这么看他,他就笑了笑,翘起了嘴角,嘴里嘟囔道:“算了,反正还早的很。”身子压下来的时候,我就想,这下再起来非得正午不成。
再醒来的时候,睁了眼,身边是一片冰冷,有些怔忪,天还没亮……没想到自己竟是又做梦了。早先的事梦的清楚的厉害,就像是又经历了一次似的。身子确实是酸疼的厉害,不知道昨夜是睡姿不好,还是这木头床板实在膈人的厉害,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那么一种疼痛的感觉。
那些年,那些事,午夜梦回,就有些想要落泪的感觉,可毕竟是个男人,泪倒是从没落过,就是心里一直疼的难受,不过日子嘛,甜也好苦也罢,都不过是个过字。我翻了个身,从床上下来,木头的床板“吱呀”一声惨叫,难听的要命。
说起来那次其实倒是我说错了,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那天身子酸的厉害了,一天都没下了床,饭也是让人送到卧房去的,以前的时候还知道脸红,后来时间久了,脸皮也磨练的越发向他靠拢了。
说起来都说老人喜欢怀旧,算了算我也没多大年龄,没想到老是想着以前那些事,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自己不长进。
那年出了事之后,师傅救我回来,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跟我说,你才二十多,年头长的很,什么事该忘就忘,能活下去总是好的。师傅救我的时候受了伤,本来不是什么大伤,却没想到反反复复一直没好,终是没过了那年冬天。
起身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草草洗了把脸,穿了衣服。棉布的衣服到底是不如绸质的来的舒服,换做以前,怕是连看都懒的看一眼,现在每日穿在身上,却也没当初想的那么难以忍受。
现在我在家酒楼做些杂活,工钱不多,却也能凑合度日。以前算得上是年少轻狂,总是看不起那些人,现在换到自己身上来,倒也说不上是报应,倒是明白了哪个人心里没有一点苦,早些时候的自己倒是太幸运的几近不可思议。掌柜的小气,每月工钱都克扣的厉害,打了个杯碟的都要扣,但是人还是算的上好的,有个伤病的他都会请了大夫来看。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和林子摆好了桌椅,卸了板子,酒楼的生意也算正式开张了。林子也是这里的小二,年龄不大,人活泼的厉害,每天都叨念着要攒好钱,将来能娶个漂亮媳妇,可是每次发了工钱都忍不住要往赌庄跑,一来二去,反而没存下什么钱,但至少人还是高高兴兴的,这么想来倒也没什么。于是每个月看他发誓似的说要攒钱,心里都有些想发笑的厉害。
清早的时候一般没什么人,也是,有钱人大多不会早起,就算起了也是在家里用早饭,早起的又是些穷人,路边小摊随便来碗馄饨豆浆的,热乎乎的,又便宜又实惠,还暖了肠胃。厨子不是本地人,酒楼开门没一会便也来了,现在没什么人,他倒也清闲,抽了空跑到前面来,和林子几个人就聊了起来,我通常懒的插嘴,坐在一边听听就罢,说起来,也不过是些家长里短,也不知道是谁说女人爱搬弄是非,其实男人也差不到哪去,都不过是一张嘴。早些时候,极是讨厌他们这样,也不爱说话,现在时间久了,也喜欢一旁听听,有时候听到些有趣的也是要笑笑,插上两句,然后大家一起乐乐。
聊的久了,让掌柜的瞅着了,他恶狠狠的咳了几声,几个人就灰溜溜的散了。
春天早晨还是冷的,到了中午,太阳暖洋洋的照下来,整个身子都觉得舒爽的厉害,就差搬个小凳一旁坐下,然后眯着眼打盹。
到了中午,店前经过的人就多了起来了,进店的人也多了。几个人忙的团团转,也没什么心思说话了。前脚才走了一桌,后面就有人要坐,是个靠窗的位,也难怪要的人多,没人不喜欢坐的高高的,坐的高,看的远,别的人就好像蝼蚁一样,其实说到底,人和人也没什么不同,贵贱也好,美丑也罢,百年之后都是一捧没啥差别的黄土。草草的擦了桌子,才想走,衣服却是让人拽住了。我咋舌,难不成我桌子擦的太马虎让人家给看出来了。转了身,连忙赔个不是。
那人是个年轻公子哥,着青衫,人带着那么一股子脱尘的味道,眉目也是极好看的,但是我可是见过更好看的人,于是便随意笑笑,问道“客官还有什么事。”得罪了客官可不好,也不知道那掌柜的看到这里没,不然又要扣我工钱了。他定了定,却是笑了,道,“无事,我认错人了。”随手赏了我几两碎银子,这么大方的主平时倒是少见的厉害。旁边一个青年倒是一直沉默,我武功虽然没了,耳力却还是比一般的人要好的多。没走几步,就听他小声都念,“不可能是那人的,”一旁的人叹了口气,想来是那青衫的公子。我挥了挥抹布,又迎了几位客人,一会林子来接我班轮我吃饭去,我随手把抹布一起塞给他,去了厨房,看那热腾腾的饭菜摆在小桌上,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心里恍惚的厉害。
那厨子打趣我是得了相思病,竟然茶饭不思了,我心里有事也懒的反驳,到了随便扒拉了几口,就出去了。再出去的时候,那桌上已经坐了别的人。我愣了愣,这件事便就这么作罢了。可影响还是有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恍惚什么,下午的时候愣是打了好几个杯碟,只打的掌柜的大呼心疼,大手一挥,就放了我半天的假,其实我猜他是估计我再打下去,那点工钱都偿不了这些碟碗钱。
其实心里还是恍惚的厉害,回了家,自己坐在那木头床板上,它又痛苦呻吟了好几声,直弄的我头更疼了,有点事做还是好的,现在我心里想东想西,根本静不下来。想着找些事做,便去打水,浇自己才种上的菜苗,以前喜欢种些菊啊,兰啊的,当初还觉得是风雅,爱的是它们的傲骨。现在才发现,那东西根本没什么用,不能吃,就是看几眼,没几天花谢了,便什么都没了。再有傲骨也熬不过冬天,还不如种些菜,也是青翠一片,还能果腹,有时也开些花,不美,也还是惹人怜爱的。
抬起瓢洒水,一不小心看到自己印在水面上的脸,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那样,以前风流年少,多少女子喜欢对我红脸,现在也还是一样,却是不知道究竟是哪点变了,那些最该认出我的人,反而认不出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