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叵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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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堰说睡沙发，本意却并不是真的就打算来睡沙发了。
然而陆松榆定的高级套房，还真有沙发。
所以进了门之后，陆松榆根本就没关程时节是不是还没放好行李，提着半靠在自己身上的沈堰往沙发上一扔，“别装了。”
沈堰嘶了一声，脑袋抵着沙发慢慢疼疼直起来：“真的很疼，陆总。”
陆松榆冷漠拆穿他的伎俩，“刚才你自己说不疼，你能忍。”
“现在忍不住了。”沈堰很是坦然地望过来，琉璃色的眼镜，睫毛卷翘纤长，隐有水光，犹如被人虐待的小动物，“您看，流血了。
陆松榆凝视着他，酒意犹在，片刻，等程时节离开了，关上门。
“你看我很好骗？”陆松榆道。
陆松榆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比较严肃的，他眉眼本来就凌厉，冷光扫过，确实有叫人生俱的本领。
但沈堰现在脸皮明显厚了，他就歪在沙发上，透过一只外露的眼睛惨兮兮望向陆松榆，嘴巴还配合着他的情绪，一包一包的。说：“不好骗。”
“但我真疼。”
陆松榆忍不住就想再次翻白眼了。
他发现这小畜生，现在小心思可真多，“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看不出来你故意的？”
沈堰不主动坦白，却也没有心虚愧疚，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您指的哪件事？”
“你说呢？”陆松榆眉梢抬了一下。
沈堰：“说想您那件事吗？”
陆松榆：……“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话啊！”沈堰以一种蚊蝇般低弱的声音说：“就是想见您。”
陆松榆瞬间就感觉跟他沟通不下去了，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天就是正式考核，不是平时的组内小考你知道吗？”
沈堰点点头，“知道。”
“那你闹腾什么？”陆松榆道：“蹦伤了，影响发挥，很好吗？”
沈堰居然特别有理，“您怎么知道我能影响发挥，万一影响不了呢？”
“万一就影响了呢？”陆松榆很认真道：“你参加的是自家的节目，你被人比下去有光吗？你怎么不想想，等节目播出那天，大家看到你的表现，会怎么想？拿一场A就飘？空有皮囊废物一个？”
“倒也不必这么直白，”沈堰瘪嘴，“而且我也不废物，我很强啊！”
“口头强给谁看？” 陆松榆打击道：“你以为镜头前放狠话就行了？表现呢？”
沈堰委屈巴巴，眼皮也低下去了，“我知道了，那我错了嘛！”
认错倒是很快，但没见真心悔改。
果然是欠教的小畜生。
“行了，”陆松榆就是批评他一顿，叫他不要太放肆了。再者说，那床塌都塌了，人自己也带回来了，说再说都是多余。
最主要沈堰那张脸，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镜，这么眨巴眨巴看着他，瞬间就把他的脾气消了一大半，对他只剩下纵容和同情。
“起来吧，坐好了。”
沈堰乖乖地撑着沙发，老实端坐。
陆松榆知道程时节心细，出门包里总备着应急物品，比如碘伏酒精之类的，敲打完沈堰，他就进房间了。
果然，程时节走之前已经把碘伏、棉签、创口贴之类的，都拿出来放床头柜上了，大概知道今晚用得到。
陆松榆把东西都拿出来，“裤腿卷一下。”
沈堰：“好的。”
利索答应着，可是等他弯下腰付诸行动的时候，又犹豫了，侧过脸，“我可以自己来吗？”
“你再废话一句，我真给你扔出去！”陆松榆瞪着他，眼皮真的是困，他一喝酒就容易犯困，现在只想赶紧弄完休息。
沈堰见他已经把碘伏拆开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点点把裤腿卷起来……
看到他那条腿的时候，陆松榆不由皱了眉，忽然也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迟疑。
他记得上次见他赤果果在自己面前晃的时候，腿上还干干净净，转眼一个来月，居然大大小小落了这么多的伤。
“训练伤的？”陆松榆问。
沈堰有点儿后悔自己造的这一遭，内心纠结了一下，最终可怜回答：“嗯。”
陈浩对演员的要求严苛到变态，沈堰这样的在他手底下还不得吃点儿苦头？看看这伤的。
陆松榆瞬间心软了，转头去房间里找了两瓶云南白药喷雾。
“腿抬上来。”陆松榆示意他一下，沈堰抿抿唇，小心抬起，放他膝盖上，“疼吗？”
“还好。”沈堰说。
陆松榆笑了一下，说：“想要做好演员，都是要吃点苦头。开头太平顺，往往不好修脾性，不懂避锋芒。你现在还小，在该磨练的年纪，把该学的学了，该掌握的掌握了，以后的路就只有向上走。所以……别怕现在的苦，知道吗？”
沈堰似懂非懂，点点头。
陆松榆却也不指望他全懂，总之他的路齐越是帮他安排好了的。便先拿碘伏把破皮的伤口简单清理了一下，然后换喷雾处理那些瘀伤。待全部处理完了，陆松榆拿个个暖贴给他，“早点休息。”
沈堰坐着，拿暖贴敷着自己的腿，欲言又止。
陆松榆隐约能感觉到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却也没开口问，将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好就往卧室去了……
“陆总……”就在他他进去的时候，沈堰突然在后方唤了一声。
陆松榆脚步顿住，“嗯？”
沈堰直白道：“能跟您一起睡吧？”
陆松榆：……就知道他。
他说：“不能。”
沈堰瞬间泄气，“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陆松榆皱眉，觉得今天的小畜生好哄多了。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想努力证明自己，还是出于心虚愧疚。也就没多想，叫他进卧室的时候记得把灯关了、饿了冰箱里有吃的，之后便锁上了房门洗漱睡觉了。
大约有酒精加持，这一觉居然睡的格外踏实，醒来的时候周身暖融融的，他想看看几点了，费力地扒开被子去摸床头柜上的手表……
“别动了……”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喃。
陆松榆动作一僵，倏然睁目……沈堰躺在他身边，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就这么在眼前放大。大概是他动作太大扰了他的清梦，沈堰迷迷糊糊抓住陆松榆的手往胸口一压，说：“闹钟还没响，再睡会儿。”
陆松榆：……
陆松榆原地懵逼，意识回笼往后一退，就把手抽回去了，“你怎么在这儿？”
沈堰依然半梦半醒，攥着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我睡觉啊。”
陆松榆感到诧异，“你，你不是在隔壁？你怎么爬上来的？”
他记得他锁门了。昨晚虽然喝了酒，但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且他住酒店的时候大多数都很警惕，不会忘记反锁这回事。
就在他怀疑自己记忆紊乱之际，沈堰揉了下眼睛，然后半眯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陆松榆……
语气坦然，厚颜无耻，“我床湿了。”
他打着呵欠，解释说：“就两个房间，我没地方睡，只好过来找您挤一挤。”
“我想您心肠那么好，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陆松榆：……
陆松榆简直被他这一套道德绑架糊到神志又些不清了，“你问过我的意见？”
沈堰：“您睡着了，我是想问的，可我发了微信您没回。”
“没回就是同意？”陆松榆很无语道：“你语文小偷教的？”
沈堰显然是想好了怎么应对了，十分自如，撑着脑袋：“可您没说不同意嘛！而且，我这不是没地方睡。”
陆松榆神情开裂，“昨天谁说的睡沙发都行，你别告诉我沙发也湿了。”
沈堰这回很老实，道：“那倒没有。”
陆松榆张了张口……
沈堰：“可是，客厅空调打不开，我睡了一会儿太冷了。”
……漂亮！逻辑缜密、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陆松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下去。”
“不要！”全身小心思的小畜生，继逻辑征服之后，再一次使上了他的撒泼耍赖老技能，胳膊一伸往陆松榆身上一缠，“我还没睡醒，我想再睡会儿！”
陆松榆斥道：“你再给我赖一个试试？撒手。”
小畜生现在胆大包天，他非但不松，甚至缠得更紧，甚至还想把陆松榆往自己怀里裹，“不要不要。”
陆松榆：……
陆松榆简直被他折磨的没脾气，推了他两把，发现这狗东西力气依然大到可怕，索性就不挣扎了。
威胁道：“你再这样，我以后不会来看你了。”
果然，十分凑效。沈堰动作停了，然后从枕头里露出自己的脸，目光脱离混沌，渐渐变得纯澈又温情……
“那，您的意思是，这次真的是来看我的？”沈堰忽然兴奋，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然后攥得陆松榆更紧了，恨不得像条八爪鱼一样将他紧紧绑自己身上，“果然，您看我？您也想我！”
陆松榆：……
陆松榆一顿，没忍住踹了他一下，“滚一边儿，不是。”
“您就是，”沈堰咧着嘴，笑得像个偷吃了蜜的孩子，“就是就是。”
陆松榆脸就沉下去了，“不是。”
“我不管，就是。”沈堰喜滋滋对号入座，且明显有霸占座位不打算起的意思了，认定就是陆松榆为他而来，因为他看到陆松榆耳朵红了，呼出的气息也热乎乎的，他直接凑过去，对着陆松榆的鼻子呵呵笑着……
“现在小孩子都不撒谎了，陆总，撒谎鼻子会变长！”
“你到底几岁？”陆松榆嫌弃地道：“照你这么说，你的鼻子要戳美国了，那里多的是撒谎的长鼻子！”
沈堰大笑，“我才不是，我撒谎不长鼻子。”
陆松榆唇角微抽一下，目带蔑视。
沈堰却视若无睹，依旧紧紧地缠着他，腿使劲儿压在他身上。
然后低头，“我长这里。”
陆松榆：……
陆松榆眨了下眼睛，果真感觉到某东西正在快速生长，顿时腾一下，耳根发烫，一路红到脖子……
“你……”陆松榆简直不知所措，撇过脸的同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不知羞耻，滚出去！”
“不要。”沈堰低低说着，滚烫的目光从他额头，慢慢移动越过鼻梁，然后停留在他绷成一条线的薄唇上……
陆松榆顿觉不妙，挣动着，“撒手！”
沈堰嗓音喑哑，突然躬身：“陆总，您别动了。”
陆松榆倏地一僵，“你……”
沈堰点头，而后委屈地向下看了一眼：“又长了。”
陆松榆：……
陆松榆瞬时安静，一动不动。
直到过了很久，闹钟响了，陆松榆挺得脊椎发困，浑身难受，想总该行了吧？
却见小畜生根本就没有放开的意思。
陆松榆不由眯了下眼睛，“你兄弟精神头还没过？”
沈堰委屈地望着他，“没有，再等会儿。”
陆松榆合理怀疑他在耍流氓，想这小畜生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推了他一下，“要不，你去洗手间解决一下。”
沈堰撅嘴：“不要。”
“这不要那不要……”陆松榆黑脸，“要不我帮你剁了算了，一劳永逸！”
沈堰瞪大眼睛，身子都凉了，“您好狠的心，我还年轻，我以后还用呢！”
陆松榆：……
陆松榆看着他，没忍住，漏了一丝笑音。
“陆总……”沈堰被这突然的笑晃了一下，看着他唇畔弯起的弧度，和因为这笑意牵动起的脸部笑脸，喉结滚了一下……
“您真好看，”他看着他，明眸颤动：“就像现在这样，头发放下来的样子，软软的，特别好看。”
温热的气息呵在鼻尖，陆松榆被烫的一滞，唇角的笑立马敛回去了。
沈堰道：“您这样挺好，看起就很好说话。“
陆松榆睨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要管理一个公司，看起来好说话还怎么管？”
沈堰撇嘴，“可是您本来就好说话啊！”
陆松榆：……究竟谁给你的错觉？
他看着沈堰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没有人跟你一样难缠呢？”
沈堰抿唇，思索一阵，忽然又笑了，“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只对我好说话？只对我心软？”
陆松榆：……
陆松榆往后退了一点，“小畜生，想套我话？你脸皮到底什么做的，这么厚？”
“才没有，”沈堰并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他软声撒娇，脑袋在枕头上蹭了一下，说：“我只是想跟别人不一样。”
陆松榆：“……够了，你还想怎么不一样？”
得寸进尺的小畜生，他还真不客气，脑瓜子一转，“再近一点。”
陆松榆眉峰一挑：你想找死？
小畜生忽然爬起来了。然后，也不觉得自己那小兄弟拖后腿，直接道：“陆总，今天我再拿个A的话，可以要奖励吗？”
陆松榆对上那样一双晶亮的瞳孔，瞬时就没脾气了。
………………
陆松榆在影视基地待了大半天，二阶段考核分两天完成，他并没有观看全程。
不过很巧，沈堰的时间安排正好在第一天，他还是看完了整场。
小畜生不出所料，表现很好。
因为下午到晚上录制，宋临心心念念的牛肉火锅就安排就中午，没有酒，只简单吃一顿饭。回去之后，陆松榆叫程时节准备了一些低脂地热的零食饮料送到宿舍。陈浩管得严，别的他们也吃不了。
回北城之后，沈堰依然会找机会偷偷发微信，微信很短，中间间隔时间却越来越长。陆松榆猜测，大概是他后期任务安排越来越重，他要投入排练，要应对考核，已经无暇分神。不过陆松榆倒是一直关注着拍摄的进度。
当然，即便他不主动问，陈浩宋临也会时不时透露一点。总之在陆松榆这里，他们也不会担心保密问题。
直到节目拍摄完成，剪辑之后通过审核，在柠檬卫视播出……
沈堰爆火。
而在他的整体表现中，最让网友大呼少将军在世的，就是他第二阶段的骑射技能评比。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一段，便是他执枪勒马，呼啸疆场的一幕。
网友评价：银雕皮玉琢骨，枪破苍穹，踏马惊梦。
不过，很少有人注意到，落在将军颈间，隐匿银甲之下，那形似龙蛇的行笔小字…。
陆松榆看着定格在屏幕上的轮廓，忽然忆起了当日的场景：
“我拿A，有奖励吗？”
“你能先拿再说嘛？”
“我一定拿。”
“自己抬头看看，天上有牛！”
“我说真的。我拿了A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吗？”
“有，等你拿了，一定有。”
“真的？”
“我骗你能干嘛？小屁孩儿？”
“那一言为定，我等着！”
“好好好，别啰嗦了，行吗？”
“那……今天可不可以也有一个？”
“贪心了啊，还没比呢，先要奖励？”
“一点点，很小的，当是开场鼓励，行不行？”
“你怎么这么烦人？”
“行不行嘛？”
“……你想要什么？”
“随便啊，都行，只要您送的，我都带着！不行您签字也可以……嗯，这儿有笔。”
“签哪儿？”
“屁.股，腰？”
“脸不要了是不是？”
“那……您写这儿，脖子、胸口，这地方大，您写大一点儿！”
……这小畜生，居然真带着字上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叵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