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黎婳

36、无间篇

　　闻言，谭玉梅陷入沉思，她飞快地梳理身边的关系网，到底是什么人，会知道青族的机密呢？阿翁不可能到处乱说的，他的后辈就那么几个；族长哥哥失踪了很多年；宋家只有清遥一个女儿，有了！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六指：“你不会是青族的沧海遗珠吧？你是林先生的后代？”
　　“噗嗤！”六指不由得扶额，“想什么呢？林先生去世的时候连妻子都没有！”
　　“那你……”谭玉梅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闪电：“难道你是尊主的下属？”
　　尊主……这什么称呼？
　　不过六指很快反应过来：谭玉梅的说法貌似也没有错。
　　“既然知道了，那你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谭玉梅仍旧摇摇头，六指皱起眉头，谭玉梅很快解释道：“你有什么凭证吗？要是你借机抓住我要挟阿翁怎么办？”
　　“放心。我以商君的名义向诸天起誓，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谭玉梅偏了偏头，碎发摇晃出一道美好的弧线，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南京七月的阳光更明亮，风静止着，满城的法国梧桐像一幅油画，散发着夏日的暖香：“原来是你。”
　　竟然是你。
　　六指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我保证，明天月圆之前你一定可以回到宋家古巷。”
　　“好的，你最好记住你的诺言，不然阿翁不会放过你的。”
　　凝视谭玉梅蹦蹦跳跳的身影，像个快乐的公主，六指有一瞬间的失神。
　　谭闲啊……
　　是个老父亲一般的人物呢。要是有人敢动他的小棉袄，他会重新拿起刀剑吧？想起来都让人害怕。
　　所以，这一世，一定不能再辜负她了。

　　六指准备很齐全，哄得谭玉梅答应去云中后，一辆黑色的车就出现了，司机把车交给六指，显然，这一趟只有谭玉梅和六指。
　　“所以你刚才是在用苦肉计吗？”谭玉梅戳戳六指手臂上的绷带问道。
　　“不，是美男计。”六指心情颇好，调侃道。
　　谭玉梅笑了：“谁给你的自信？”
　　虽然她没有接触过太多人，不过六指的确还没有小白长得好看，也没有照片上的那些人长得好看，甚至没有阿翁年轻时候那么帅气。
　　六指摸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惆怅：“听说，林先生是风华绝代的人？”
　　谭玉梅把碎发挽到耳后，眼里有点点向往：“他没有留下照片，不过据阿翁所说，林先生是真正的符合他的名字：宁静致远，高风亮节。他是将门之后，想必也是鲜衣怒马的明亮少年，恣意鲜活，精忠报国。容貌倒是其次，反正怎样也比不过十一先生。”
　　谭玉梅忽然沉默下来。
　　六指上了高速公路，随意道：“继续啊。我很想听听宋家，林家和张家的故事。”
　　“尊主都不跟你说的吗？”
　　“这个……”六指会告诉谭玉梅他基本上没有见过尊主吗？显然不可能的，“他身份特殊，向来不会和我们这些属下说什么的，我只了解过一些。”
　　谭玉梅闷闷的：“我只是名义上是阿翁的孙女，阿翁年纪已经很大了，因为他的夫人宋瓷身体弱，所以没有后代。”
　　“宋瓷夫人，小字妙琅，她是宋霜夫人的妹妹，对吧？”
　　谭玉梅倒有些惊讶：“你连阿婆的小字都知道？？那你还问我干嘛？”
　　“我浏览过青族的族谱，对这个名字的印象挺深刻的。你们青族倒没有重男轻女，每个人都有名字。听闻你阿婆的父亲是一个瓷商，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嗯。他是一代儒商，培养出阿婆这样风华的才女，可惜命途多舛，那个年代又是乱世，所以英年早逝了。”
　　“那宋霜夫人呢？”
　　“宋家同张家联姻，霜夫人嫁给张家长子张致淮，霜夫人的哥哥宋勤之娶了张家的独女。”
　　“呵。”六指突然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谭玉梅有些恼火，张宋联姻在青族是很严肃的事，不容六指放肆！
　　“我在想，他们兄弟姊妹见了该如何称呼？”
　　“他们是金童玉女啊，每一对都是天作之合。霜夫人是位铿锵玫瑰，以才华闻名金陵城，如今我们的宋家古巷原先就是她家的产业；她的夫君张致淮更是一代名将。宋勤之先生为国牺牲，他的妻子将孩子抚养成人后便殉情了。”
　　“好绕啊。”六指盯着前面的道路状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关系，“那林先生和他们之间是？”
　　“林先生与他们是好友。”
　　六指转过脸来看着谭玉梅，认真地问：“林先生不过一个无名之辈，和青族的人是好友？这其间是不是缺了什么连接的媒介？”
　　谭玉梅一惊：六指的手离开了方向盘！
　　“你做什么？这是在高速公路上！要死别祸害别人……”
　　谭玉梅的怒吼堵在喉咙里，她哑然了：没有刹车声，一辆辆车都停在原地，世界似乎静止了。
　　“这样真的好吗？”
　　谭玉梅表情有些呆滞，六指很想伸手抚摸她冰玉一般的脸，不过考虑到下场可能会很惨，他清清嗓子：“告诉我，林致远和青族之间的媒介是什么？”
　　“能有什么……阿翁很少跟我说这些事，我只知道他们和十一先生的关系极好，十一先生是个伶人，林先生是十一先生的弟弟，乱世嘛，他们之间的快意恩仇我也不是很懂。”
　　“所以林致远的哥哥是一个伶人？”
　　“不要随便念亡人的名讳，我说了我不是很清楚，你非要问的话自己去找阿翁。”
　　“罢了。”六指不愿过度逼迫谭玉梅，左手微微一动，周围就恢复正常。
　　“话说，我们要去哪一个云中？”
　　如果谭玉梅没有记错的话，云中有很多个分店，最近的云中就在南京城内。
　　“盘渺。”六指的语气透出一点紧张，他偷偷暼了谭玉梅一眼，后者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嗯，挺远的，我给清遥打个电话，到了再叫我。”说到底，谭玉梅还是放心不下六指，她必须确认一下他是自己人。
　　六指有些怅惘：这丫头，真的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