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黎婳

23、溟界篇 （一）

　　远山眉黛，烟雨霡霂，苍翠与枯黄相间，密林之中，一条青石建成的小路沿着陡峭的山势蜿蜒而上。
　　少女百无聊赖地蹬蹬自己的脚：“还有多久才到呀？我都累坏了。”
　　少年气喘吁吁道：“你还累坏了？！你能不能减减肥啊，嫌我走得慢就自己下来走，别让我背你。”
　　“嚯，你要造反吗？你自己看看你虚胖了多少，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少年不再说话，只埋头赶路，踏着青石阶一步步往上走。
　　天色渐渐暗了，月牙爬上树梢，两人终于走到山顶。
　　少年把女孩放下，喘了半天气才说道：“背了你三个时辰，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女孩转着手里的油纸伞，不甚在意地回答：“知道了。”
　　凉风习习，女孩的眼里有些微蓝的光芒，她收了伞，踮起脚眺望远方。
　　她的眼睛一向看得不甚清晰，只是在山巅可以看到山下是一片浩瀚的莽原，天的尽头，夜色如墨，群星璀璨。
　　高处不胜寒，少年轻轻伸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件斗篷，他把斗篷披在女孩身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接下来三天不准吃冰荷。”
　　女孩瞪大眼睛：“为什么？”
　　“冰荷增胖，你太重了！”
　　“你！”女孩不满地看着少年，眼中光芒更盛。
　　“好了，千阙城门开了，我们快走吧。”少年仔细系好女孩的斗篷，抱着女孩走到悬崖边：“怕不怕？”
　　女孩往下看，悬崖下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青色烟雾，隐隐有些许灯光，还有欢声笑语。
　　“不怕！快走吧！”
　　少年抱着女孩一跃而下，风声在耳畔呼啸，女孩大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少年不回答，一只手撑开女孩的油纸伞，两人下降的速度竟然缓了下来。
　　女孩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片青色的海上，有无数带着面具的人划着小船放烛荷。
　　“冷不冷？”少年看着雀跃的女孩，问道。
　　“不冷！”
　　两人晃晃悠悠地落下，眼看要掉进海水里，女孩缩起自己的脚丫子：“会弄湿我的新鞋的。”少年张开手掌，油纸伞就不见了。然后他双手扶着女孩：“别怕，踩一下试试。”
　　女孩用足尖点水面，明镜一般的水面泛起涟漪，却没有打湿女孩的鞋。她小心翼翼的站在海面上，惊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船上的人们都站起来，捧着烛荷对女孩行礼：“恭迎族长！”
　　少年单膝下跪，眉眼含笑：“欢迎族长来到千阙城的海市蜃楼！”
　　一人荡着小船来到女孩身边，长发如霜，送给女孩一盏烛荷，烛荷上面写着：“唐氏离婳。”
　　“呀，还有我的呢。”女孩惊喜地接过烛荷，屈膝道谢：“谢谢参君。”
　　女孩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在空中轻轻一划，夜空中出现一道明亮的星河。
　　“族长高兴便好，在千阙城不必拘礼。”参君把自己的烛荷放在水面上，上面写着一个“湟”字。

　　放完烛荷，整片黑海上灯火通明，参君仍旧荡着小船，让唐离婳去西畔的海市玩。
　　“参君，您陪我去吧。”唐离婳说道。
　　“不了，我还要在这里守着烛荷。”
　　参君的声音很轻，他低下头，长发垂入水中。他双手一捻，便有一根红色的发带将霜色的长发束起。他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拨弄烛荷，清秀的脸庞显得透明而苍白，“让阿婴陪你去吧。”
　　“好的！”唐离婳兴高采烈地回答道，直奔西边而去。
　　“注意一点，去北海的幽灵舸明个儿就回来了，别让族长去南边，仔细冲撞了。”参君的声音仍是淡淡的，阿婴不敢怠慢，捧起唐离婳的烛荷撑开油纸伞去追唐离婳。
　　参君看着阿婴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便从小船里捧出一盏嫣红色的烛荷，蓝眸被照亮，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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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没有人看也要告诉自己，小族长来了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