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黎婳

17、岁安岁安

　　“砰——”
　　房间门被骤然打开，藏海满面寒霜地扶着虚弱的唐无尽。
　　“老大，对不起我错了……”卫子卿小声认错。
　　“不怪你，我已经知道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东西了。”藏海面无表情，但眼睛里却藏着万钧怒火，“胆子不小，竟敢当着我的面伤人。无尽并无大碍，浣雨和锦弦来扶着无尽。好戏开始了。”
　　恒弋冲过来，没刹住车，一下子撞到赵锦弦身上，赵锦弦瞪了他一眼：“找死啊你？”
　　“你过来做什么？”藏海问。
　　恒弋手足无措：“我，我看这边好像出事了……”
　　“走，去找冯岁安，收拾他的烂桃花。”
　　眼尖的恒弋发现藏海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瞪大眼睛，险些叫出来，他及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戳了戳卫子卿：“你，你看……”
　　卫子卿恶狠狠地瞪了恒弋一眼：“闭嘴！”
　　她可是八卦的鲛人，她怎么可能没看见？这回，老大是真的动怒了。

　　秦亦然为冯岁安输点灵气，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些，身上的蓝光也淡了下去。
　　“亦然君，别来无恙乎？”
　　秦亦然抬起头，看见窗台上的人影，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囚禁冯岁安的灵识？”
　　“你不认识我了？是啊，上一次见面，是五千年前了。”那影子似乎幽幽地叹了口气，“那时，你还在跟随山君。”
　　秦亦然的头皮发麻：“你到底是谁？”
　　影子笑了：“你在害怕吗？山君不在，有谁能伤你？谁能伤大君？”
　　秦亦然沉默了，他知道他不能再说话，影子的话已经踏入一个禁忌的圈子。他缓缓的握住拳头，站起身来。正如影子所说，影子的力量远不及秦亦然，她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他必须杀了她！
　　秦亦然冷漠地看着那个身影，他在想是一击掏了她心，还是直接捏碎她的灵识。
　　然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灵朽。”
　　秦亦然听到远处有人呼唤的声音，仿佛洞箫杳杳，流水泠泠，却又不怒自威。是她来了！
　　窗帘被风吹起，灯光全部暗了，秦亦然看到影子慢慢地弯下腰，慢慢缩成一团。
　　“灵朽，逆。”
　　听闻此言，影子迅速跪下：“灵朽不敢。”
　　床上的冯岁安若有所感，挣扎着想要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把他的灵识还给他。”藏海清清冷冷的嗓音。
　　灵朽猛地抬起头，正看见藏海的面孔，她恍然低下头，一缕金色的光芒注入冯岁安体内，他猛地睁开眼睛：“是，是谁来了？”
　　藏海打了个响指，灯亮，众人看清楚跪在窗台上的是一个女子，身着月白色襦裙，青丝如瀑，面色暗淡，一看就是短寿之人。
　　“抬头。”
　　女子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低垂，是温柔如水的模样。
　　“是你！是你！你还活着——”冯岁安惊得几乎停止呼吸，“灵朽——”
　　“书仙觉得很奇怪吗？”灵朽低下头，看不清表情，“是我偷走了书仙的灵识，请大人惩罚。”
　　藏海问：“你所指的大人是？”
　　“自然是您。”
　　“呵呵，你和他之间的事我管不了着，你犯的错在于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藏海说。
　　冯岁安忽然跪倒在地：“大君，灵朽无意犯错，都是因为我，要怪就怪我！”
　　“哟，都想起来了？”藏海冷笑。
　　藏海轻轻勾了勾手指，一串红色的手链从灵朽长袖中飞出来：“偷窃玲珑血梨链，吸食人灵气，如今连你的主人都伤了，灵朽，你可知罪？”
　　灵朽面无表情，纵然藏海给她很大的压迫感，可她什么也不想说。
　　“既然你如此死性不改……”藏海转身坐在太师椅上，“子卿，告诉她你杀了谁。”
　　“一个女鬼罢了。”
　　“大君，你！”灵朽面有痛色，“她是无辜的……”
　　“给冯岁安送信的就是她吧？你说她无辜，你可知她身上犯了多大的杀孽？若不是恶鬼杀人，她怎么会逗留在这个别墅？你可知道刚才她险些又杀了一个人？”藏海的声音并不愤怒，只是一个接一个的质问，让灵朽彻底瘫倒在地。
　　“我……我……”
　　“你可别忘了，冯岁安本是一个干净的人。”
　　灵朽双手抠着地面，留下一道道血痕。

　　岁安。
　　年年如意，岁岁平安。
　　岁安自诞生就是一个少年模样，他的名字是主人取的。他是一本书，因常年在主人身边，也吸取不少灵气，修炼成一个小仙。
　　岁安性子安稳，终日只喜欢看书，很不得主人重视，他的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
　　后来，岁安遇见一个女孩。这个女孩不是凡人，她是一个画中仙，与岁安一见如故。
　　“仙人哪有什么一见如故呢？他们这叫一见钟情。”主人这样说。
　　岁安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
　　他只知道他见到灵朽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喜欢和灵朽待在一起，他读了什么好书都想念给灵朽听。
　　灵朽性子本来冷淡，她躺在桃花树上，听岁安在耳边絮叨，却从不厌烦，偶尔也会和岁安一起把书中的场景画下来。
　　这，就是喜欢吧？
　　后来发生了什么，岁安记得不清楚了。
　　他不是凡人，年岁增长得很慢很慢，等他长到十七八岁的模样，他的主人出事了。
　　岁安渐渐虚弱了，主人……主人去了哪里？主人消失，如今就算他死了，灰飞烟灭了也不会有人管。
　　只有灵朽在他身边，她盗来上古神物为他续命，后来，灵朽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