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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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朋友死了。
他们这样对我说。
最初，负责处理战场的隐从包裹里捧出一件几乎破成布条的羽织和一堆日轮刀的碎片，歉意地对蝴蝶香奈惠说道：“清理战场后，这是我们唯一发现的，光柱大人的遗物...”
人与食人鬼战斗，能留下遗物已是幸运。作为剑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明白和接受并不是同一件事。
蝴蝶香奈惠微微转头看向自己妹妹，蝴蝶忍安静地跪坐在自己身侧，被发丝挡住的脸看不见表情，但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想必她内心并不像外表那样平静。
“唉，”蝴蝶香奈惠轻叹一声，“忍，光的遗物就交给你了，接过吧。”
隐的队员被香奈惠的话惊了一下，疑惑地打量着蝴蝶忍，而后自我解释道：“忍大人和光柱大人是很要好的朋友吧，难怪交给你。”
才不只是朋友。
话到嘴边，蝴蝶忍凝视印着暗红血渍的枫叶羽织，又咽了下去，人已死去，现在说有什么意义呢。
然后，星野光的死讯渐渐在鬼杀队内部传开。
在蝶屋养伤的伤员，受过光柱帮助的剑士，都这样说着。
“蝴蝶小姐和光柱大人是朋友吧，请节哀。”
“忍小姐一定很难过吧，我经历过这种事，同期一起通过最终选拔的剑士被鬼杀死，真的很难受啊。”
“虽然光柱大人的死很让人心痛，但忍小姐，我们都是她的朋友，所以可以明白你的痛苦！”
吵死人了。
蝴蝶忍焦躁地蹙着眉，回过神来，她正站在墓地的一角，死去的鬼杀队队员大多埋葬在这。
此刻，正是星野光的葬礼。最前方是特意赶来的炼狱杏寿郎，穿着黑色和服主持葬礼。蝶屋的大家站在他身后，再后面还有些前来悼念的队员们。
位于人群中央的蝴蝶忍，可以听见四周传来的啜泣声、唏嘘声、叹气声。
大家都在哭，为什么自己却哭不出来。
蝴蝶忍盯着自己脚尖，只感觉眼眶中没有一丝眼泪。
为什么会感觉格格不入。
于是她慢慢挪着脚步，退到人群最末尾处。
啜泣声减小，蝴蝶忍莫名觉得松了口气，突然却听见旁边两位队友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炎柱大人居然特意赶来主持光柱大人的葬礼啊！”
“但为什么是他主持葬礼？”
“因为炎柱大人是光柱大人最重要的人啊，我听说，两位大人是一起长大的，而且光柱大人曾经也是炎柱大人的继子呢，所以炎柱大人特意抽出时间赶来。”
“原来是这样，真是可惜啊，炎柱大人一定是这里最伤心的人吧。”
“喂！你们两个，”原本站在前边的玲子向两人走去，哭出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们，“要说话就去别的地方待在，这里可不是你们八卦的地方。”
多嘴的两人一时间被玲子的气势镇住，低着头离开了。
“什么人啊，我本来以为鬼杀队剑士都是些脑子里长满筋肉的人，”玲子走到蝴蝶忍身旁，“没想到还有这种脑中里长草的长舌妇。”
蝴蝶忍勉强勾起嘴角，“谢谢你，玲子。”
显然，玲子还是怒气未消，冷哼一声，“要我说，那家伙虽是个好人，但也太不识相了吧。”她朝正半跪在星野光墓前的杏寿郎一努嘴，“那应该是你的位置啊，对星野来说，你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蝴蝶忍只觉得脸上挤出的那丝微笑也无法维持，“那你觉得我应该以什么身份站在那里，朋友吗？”
这...玲子抿唇不知怎样回答，只能拍拍蝴蝶忍的后背来安慰她。
半跪在星野光墓前的杏寿郎突然起身，直直穿过人群，走到蝴蝶忍两人面前，对玲子说道：“这位小姐，可否让我和忍小姐单独说几句。”
当然不可以，玲子刚想呛回去，蝴蝶忍却抢先说道：“玲子，麻烦你了。”
“好吧。”玲子向前几步，把空间留给他们。
“我十二岁时母亲去世了，”杏寿郎压低嗓音，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但至今我时常还会想起她，就感觉她还陪在我身边，看着我成长。”
明黄色的眼眸深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我明白这种失去最爱之人的感受，但我认为，光一定还陪在你身边，即使死亡也无法将你们分离。”
他向蝴蝶忍伸出手，“过去吧，那里才是你的位置，作为她最重要的人，作为她的爱人，走吧。”
一滴水珠淌过蝴蝶忍的脸，砸在地面上，接着更多的水珠飞落，她把手递在杏寿郎掌心，被他拉着走到星野光墓前，泪眼摩挲间，看见墓上刻着“星野光”三字，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抱着墓碑痛哭起来。
...
葬礼结束，蝴蝶香奈惠挽着蝴蝶忍的手把她送回房间，女孩已经停止哭泣，但偶尔发出的抽气声，却像是将自己抽离出世界那般。
蝴蝶香奈惠心疼地揉揉妹妹的脑袋，不由分说地将她摁在椅子上，“忍先休息一下吧，口渴吗，姐姐去给你倒杯水，待会我们洗漱一下就睡觉吧。”说完，她不能蝴蝶忍回答，掩上门出去倒水。
蝴蝶忍垂眼看着自己的床铺，想起生日那天，和星野光两人在床上打闹的景象，苦笑一声。
因为星野光离开的早上走得急，那叠画册被她随便搁在床边的书桌上。蝴蝶忍替她小心收好，打算等星野光回蝶屋时，再听她讲完下半截。
但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手指划过那占据了整个画面的所谓北海道黑熊，蝴蝶忍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指尖翻到下一页。
两个小人挤在岩缝间躲避黑熊，因为岩缝太过狭窄，所以两个小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哈，原来那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那时一脸你怎么不按套路来的表情。蝴蝶忍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但干涸的眼眶中又泛起波澜，身为剑士居然逃跑，超逊啊...
纸页翻动，两个小人在青森的果林里吃苹果，去秋田赏红枫，被红叶豆腐辣得直吐舌头，在仙台泡温泉，去松岛看海，在浅草寺祈福，爬上富士山顶看朝霞...
最后，厚厚一沓的纸页只剩下薄薄两张。蝴蝶忍直愣愣看着被自己捏皱的纸页，犹豫了几秒，翻开最后一页。
和前面或是壮丽或是奇妙的画面不同，这一页，扎着马尾的小人和戴着蝴蝶发饰的小人并肩坐在普普通通的木质走廊上，牵着手相视而笑，两人背后依稀能看见的道场和一旁熟悉的樱花树提醒着蝴蝶忍，这是蝶屋。
页面角落，是这叠画册中唯一的两行文字。
在旅行途中，一直思念着大家的两人回到蝶屋。
无论在哪里，只要两个人永远的在一起就好了。
泪水再次涌出眼眶，像掉进了海里，一口一口地呛着咸得发苦，也无法呼吸。
“忍！”听见蝴蝶忍哭声的蝴蝶香奈惠急忙回到房间，搂住自己的妹妹，“尽情地哭吧，忍。”她用手轻抚蝴蝶忍的脊背，“姐姐在这里。”
“姐姐...”蝴蝶忍喃喃着。
我的爱人死了。
我这样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