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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默然守候,寂静喜欢 ...

  •   自那日在璇玑宫与润玉见面后,芙清便再没见过他。
      天界的晴日依旧祥和,偌大的璇玑宫早已没了当初的清冷。
      初阳的和光从窗口.射入,照亮一室温暖。
      清亮的光映在芙清身上,那纯白的纱裙透着光,射出的斑驳微影在檀香木窗上漾动着。
      芙清持着鸡毛掸子在润玉时常落座的书案上来回清扫着灰尘。
      那书案上刻着的花纹十分清晰,精巧的刻工,细腻的纹理依旧和平日里一样,但却少了几分润玉在时的韵味。
      前几日,芙清便问过邝露关于润玉的去向。
      邝露告诉她,润玉只是去了沧海,归还定海神珠。
      璇玑宫的陈设并未改变,芙清觉得,润玉不在,整个璇玑宫便像是珍珠磨去了表皮一样,黯淡无光。
      “主上,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芙清靠在书案旁,来回捋动着鸡毛掸子上的绒毛,眼里满是失落。
      …………
      霞光散去,天色变得昏暗。
      璇玑宫内的蜡烛一一亮起。
      一缕亮光自远处而来,一抹白色身影降至璇玑宫外。
      微风拂过,将润玉垂在脑后的白色锦带撩起,他黑色的青丝随风而动,映着宫内漫来的烛光,更衬得他的容貌清冷绝伦。
      行至内殿时,殿门便自动打开。
      烛火通明,整个内殿橘黄一片。
      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靠在书案旁,那张熟悉的面容清晰呈现在眼前。芙清的睡容极其清甜,像极了池中绿荷相衬的白莲,清新脱俗。
      润玉在书案旁落坐,他的动作极轻,不想惊动熟睡中的人儿。
      —
      —
      烛油堆积在烛盏中,慢慢消熔。
      润玉借着烛光,翻动着书册。
      烛火微暗的阴影扑打在他脸上,映得他的双眸,澄澈无比。
      空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清荷香,润玉抬眸,瞥了眼身侧的女子,一抹浅笑在他嘴角泛起,不过转瞬即逝。
      芙清是被梦魇惊醒的,她刚抬头便看见端坐在面前的男人。
      “主上!你回来啦!”芙清惊喜的使劲揉了揉眼睛,发觉这不是在做梦后,她连忙起身,将褶皱的纱裙理好,“主上,我和邝露姐姐做了很多鲜花饼……”
      说着,芙清跑出内殿,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又转身跑了回来。
      各种花式的鲜花饼装在精致的玉盘里,格外养眼。
      “主上,这是茉莉花做的,这是海棠花做的…”芙清指着玉盘里的鲜花饼一一介绍着。
      润玉伸手拿了块白色的茉莉花饼,垂眸打量了许久,他修长的指尖捏着白软的一块,分外夺目。
      他启唇咬下的那一刻,芙清的心雀跃无比。
      她的眼里盈着光,带着期许,也满含希望。
      “明日天界设宴款待沧海龙王,诸仙都会前往大殿赴宴,你和邝露可以多备些鲜花饼。”润玉出声道,他的声音净朗清脆,带着独属他的温润。“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润玉站起身,微微拂袖,和往常一样,行至窗畔。
      芙清自然是欣悦至极,她提好空食盒,朝润玉微微福身,便转身离去。
      今日天界的这场盛宴史无前例。
      这百万年来,除了润玉继任那年,天界普天同庆过,这等盛况前所未有。
      一大早,芙清和邝露便准备好了宴会所需的鲜花饼。
      今日的天际,满布彩云,各色神鸟在空中整齐排布,迎接沧海龙王的到来。
      “邝露姐姐,那些神鸟好美呀,来天界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芙清站在璇玑宫外,惊羡的看着天际。
      邝露微微一笑,应声道:“我也是第二次见……”
      “第一次见是何时啊?”芙清看着一旁的邝露,眼里尽是渴盼。
      “是陛下继任那年。”邝露静静的凝望着不远处的天际,眼前闪现当年的一幕幕。
      白驹过隙,许多事早已不复当年。人还在,事已非,很多东西却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听出了邝露语气里的遗憾,芙清便没再追问。
      —
      —
      璇玑宫的大门打开时,邝露和芙清正候在门口。
      一股清冽的风随檀香木门的开启而迎面袭来。
      润玉身着一袭月白锦衣,逆光踏来。天际的彩云似乎在等待他的到来,五彩的霞光映在他身上,衬出夺目的光芒。那月白色的锦衣此刻变作了金黄色,连着他头上的玉冠,在熠熠生辉。那玉冠上直泻而下的玉珠迎着光,颗颗耀眼,粒粒闪烁。
      芙清悄悄抬起头,偷偷看了眼面前的白色身影。
      那一眼,便胜似万年,永远也放不下了。
      盛装加身的润玉,芙清从未见过。
      满身荣光的天帝,芙清还是第一次见。
      他剑挺的眉,深邃的双眸,清俊的面容……他的一颦一笑,都刻进了芙清心中,难以抹去,永不隔断。
      直到那抹修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芙清才缓过神来。
      邝露见芙清一脸痴痴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傻丫头,陛下已经到大殿了……”
      芙清捂住羞红的脸,嗔道:“邝露姐姐,你别打趣我了……!”
      “陛下吩咐了,今日你可以到璇玑宫以外的大殿逛逛……”邝露一脸笑意的嘱咐道,“不过,切记不可惹下祸端……”
      芙清欣悦的连声应道,“嗯嗯,芙清都记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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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界生活的这段日子,芙清听邝露讲过很多关于天界各殿奇景的事。
      譬如,璇玑宫的蜜果林一景,含光殿的瑶镜一景,还有栖梧宫的留梓池一景……
      但芙清却独独钟意含光殿的瑶镜一景。
      芙清曾听邝露说过,含光殿的瑶镜可以透视三界各景,静观天地诸态。
      当初芙清在盛莲池还是一株盛心莲时,便十分向往人界。
      每年盛莲池都会驻足世间的无数痴情男女,在他们口中,芙清得知人间是完全不同于天界和魔界的。
      在那里,人会历经七情六欲,也会有生老病死。
      人短短的几十年,却会经历良多,经历的这几十年甚至比仙魔的千万年还要刻骨铭心。
      其实芙清之所以这般向往人界,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幻影驱使的。
      因为芙清知道,润玉在人间也曾有过一段快活日子。
      那些时日虽然短暂,但却经久不衰,永远的记在了润玉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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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含光殿门口,芙清抬头仔细凝视着金黄色木匾上的刻字。那一笔一划,入木三分。将含光殿的气场尽数勾勒出来。
      含光殿和璇玑宫给芙清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也许对于其他人而言,璇玑宫只余清冷,但芙清觉得含光殿比璇玑宫更甚。
      至少在璇玑宫,芙清可以感受到久违的温暖,而这含光殿却只有寂寥与阴寒。
      刚踏入殿内,一股寒气便迎面扑来。
      步入正厅,一股浓烈的花香迎面袭来。
      芙清环顾四周,一紫衣女子正踏步而来。
      她身着一袭深紫长裙,举手投足间尽是花香弥漫,诗意连连。
      “呵,不过是个身份极其低下的荷花精,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紫衣女子的脸色骤变,出声呵斥道。
      芙清不卑不亢的应声道:“前辈你也不过是个有几千年道行的紫藤萝花仙,为何却如此出言不逊?”
      紫衣女子愤愤道:“这含光殿如今是本仙的辖境,你一个小小的荷花精敢擅闯,我下逐客令有何不可?”
      “今日天界宴请沧海龙王,普天同庆,天界各殿理应招待各方来客,而无权驱逐!”芙清回复道,她的语气分外坚定。
      紫衣女子使劲一拂袖,顿时紫色花雨闪现,只听她笑道:“本仙管理含光殿这段时日以来,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无理的仙灵!”
      即刻,花雨中倾泻而下的花瓣变成了一枚枚银针,直朝芙清刺去。
      芙清闪身躲过,谁知,迎面而来的银针却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密。
      …………
      寡不敌众,芙清最后还是从含光殿退了出来。
      那些银针专朝裸露的皮肉处刺去,一会不到,芙清的脸上便被划了几道血痕,手背也被刺出了几个血口。
      瑶镜没见到,反倒被刺得一身伤痕,芙清想想就觉得憋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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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芙清捂着左脸颊上的血痕,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虽然很少在意容貌外表,但是面对自己如今的这张脸,她的心也开始慌了。
      邝露知道这件事后,气愤难耐。
      “你说她是紫藤萝花仙?”邝露一脸震惊的问。
      芙清点了点头,“嗯嗯,她说含光殿是她的辖境,不肯我擅闯…”
      邝露垂眸思虑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想必那花仙是前些日子含光殿刚晋升的辖主紫蔓上仙…她的脾性在天界是出了名的,十分刁钻刻薄,飞扬跋扈。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对你…等陛下回来,我定要向他禀明!”
      芙清连忙拉住邝露,“邝露姐姐,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主上吧,是我不打招呼便进了含光殿,这事我也有责任的。”
      “今日天界设宴普天同庆,天界所有宫殿都无权拒绝访客!她紫蔓有什么权利对你痛下杀手?”邝露愤愤道,语气分外激动。
      “主上他琐事繁多,我不想叨扰他……”芙清坐在铜镜旁,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默声道。
      见芙清面呈哀容,邝露便止住了,她拍了拍芙清的肩膀,柔声道:“我去取点花蜜过来,敷过之后,你的伤口会尽快恢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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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光散去,天际的彩云已尽数散去,只余五色的余韵黯淡留存。
      润玉从大殿回来时,璇玑宫早已为他亮起一室明亮。
      邝露将早已盛好的花茶呈上来时,润玉正站在寝镜旁将发顶的玉冠卸下。
      抬眸间,他瞥了眼身后,却意外发现没有芙清的身影。
      润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转瞬而过,不着一丝痕迹。
      将盛装褪去后,润玉换上了平日里的白色便服。
      长袖翩然,他微微一拂,隐去褶皱,便在书案旁坐了下来。
      他伸出修长的手,掌心朝上。即刻两颗晶亮的珠子闪烁在眼前。“你和芙清做的鲜花饼沧海龙王甚是喜爱,这是他托我馈赠于你们的晶珠。”润玉启唇言道,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温润。
      邝露接过晶珠道完谢后,正欲走出内殿,润玉的声音顷刻响起。
      “唤芙清前来。”
      邝露的心头微微一颤,她抬头,瞥了眼面前一脸清冷的男人,掩去心头的慌乱,应了声,“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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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主上唤我前去?怎么办?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邝露姐姐,这下怎么办啊?”芙清一脸惊慌。
      邝露微微一笑,从屉中拿出一方轻纱,“傻瓜,蒙上它便完事了……”
      “主上若问起来呢?”芙清依旧一脸慌张。
      “你自己想办法,想想该怎么圆……”邝露刮了刮芙清的鼻子,宠溺道。

      璇玑宫内殿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芙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蒙着轻纱抬起头,正对上润玉投来的目光。
      橘黄色的烛光下,她长发飘飘,轻纱遮面,月白色的一抹身影独立在殿外。
      他目光清冷,手执书册,静自落坐在书案旁。
      四目相对,那目光由此凝滞。
      芙清福身行礼,“见过主上。”
      她启齿间,那轻纱微微飘动,将她脸上的血痕隐隐约约的掩住。
      但润玉却看的清清楚楚。
      那血痕极深,直中要害,芙清原本娇嫩的脸颊被划得面目全非。
      那划法,润玉一眼便知是谁的手笔。
      正是他前些日子亲自下旨晋升的含光殿辖主紫蔓上仙。
      紫蔓的花雨银针在众花仙里是出了名的,针针见血,直中要害。
      不需过问,润玉便知整件事的经过。
      他长袖一拂,芙清面前的轻纱便翩然而落。
      荧色的光芒微微闪现,芙清脸上和手上的血痕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轻纱和疼痛感同时消失时,芙清下意识的抚上脸颊。
      她欣喜的看着润玉,眼里尽是惊羡。
      润玉起身,行至窗畔,转过身,离芙清距离不远时,他抬手,掌心握着一串白色星络,转而递给芙清。
      “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无权无势的花精,且记住,你是璇玑宫的人…这星络便是你的身份凭证。”
      润玉清润的声音在芙清耳边响起,他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坚定和不容置疑。
      芙清怔怔的伸出手,接过星络,许久回不过神来。
      她的耳边不断回响那句,“你是璇玑宫的人。”
      …………
      …………
      芙清不记得她后来是怎么从璇玑宫出来的了,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很兴奋,兴奋的说不出话来。
      —
      —
      两日后,芙清在花圃采集花蜜时,听路过的仙灵议论,说含光殿又换了位辖主,紫蔓上仙因跋扈成性被天帝免职了。
      闻言后,芙清的心境开阔了几分,她抬手轻抚着左颊,脑海中闪现出那晚润玉的面容。
      他的眼里,似乎闪现过片刻的温润,只属于她的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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