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常恋爱示范》灵昙

4、长得好看做什么都会被原谅（4）

　　长得好看做什么都会被原谅（4）

　　等吴青菲回来的时候，比寻常晚了一个小时，段墨把电饭锅的线拔了又插，插了又拔。

　　“你快炒菜吧，饿了。”段墨听到门口的响动，一溜烟跑回了客厅，假装认真电视，装作漫不经心的说。

　　吴青菲一如往常地应承了，没多说什么，走近进了厨房，但是声音却有些郁郁。

　　段墨看着眼前的广告，假装不在意般问吴青菲：“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

　　段墨竖着耳朵等了许久，吴青菲都没有回话。

　　他心里又是愤懑又是惊慌，就怕自己的猜测成真了，于是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吴青菲？”

　　“……啊？墨哥你叫我……啊！”吴青菲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还有菜刀掉地上的声音。

　　段墨一下跑到厨房，看到吴青菲的脚背上都是血，菜刀掉到了一旁。

　　吴青菲痛的蹲下了身，伸手想捂着自己的脚又不敢碰，满脸抽搐、冷汗直流。

　　段墨慌了，走过去想把吴青菲抱起来——要是以往，别说吴青菲这种身材单薄的青年，就是抱一个和自己一样重的人，段墨都大气都不喘。但是这次他使了老大的劲，才把吴青菲抱起来，走到客厅放下吴青菲的时候，段墨感觉自己的手酸软发痛，一直在抖。

　　他把手插进裤带，然后问吴青菲：“云南白药和酒精放哪了？还有绷带？”

　　吴青菲痛的头皮发麻，抱着腿想了半天，才说：“在卧室……我床头柜的药箱里。”

　　段墨赶紧去拿药。

　　等一顿处理好，段墨因为蹲地上太久，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吴青菲扶了他好一会，才让他不至于摔倒。段墨的肠胃也因为饿太久，而“咕噜”叫起来。

　　“对不起啊墨哥……”吴青菲羞愧地低头，“我现在去做饭吧。”

　　“点外卖，你别动了。”段墨拿出手机，挑选了一些清口食物。

　　等外卖途中，段墨去厨房收拾。在他忙碌的时候，余光瞥到外面坐着的吴青菲正在用手机打字聊天。

　　段墨握紧了手中的抹布，将视线转回厨房，继续擦地板上的血迹。

　　两个人吃过，因为吴青菲脚伤了，不方便洗澡。段墨凝思了一会，也没想到一个妥善的方法。

　　吴青菲看他那么为难，献计说：“没事的，我今天就不洗了。”

　　段墨一听就不同意，脱口而出道：“你一身汗臭，不洗澡明天给你同事闻到不觉得尴尬吗？”

　　刚说完看到吴青菲讪讪的表情，段墨就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然而话已出口，难以收回。段墨只能转移话题说：“你自己擦擦身，等会擦完我抱你上床，今天早点睡吧。”

　　“嗯。”

　　段墨洗完澡，发现原本被他抱到床上的吴青菲又坐在电脑前，屏幕最上层浮着一个□□聊天界面。

　　吴青菲听到身后的动静，赶忙按主机电源键，把电脑一下关机了。段墨看到吴青菲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脸霎时沉了下来。

　　吴青菲注意到他的表情，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我不是故意下床的，确实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做完……啊……”话还没说完，吴青菲就又被段墨拦腰抱起来。

　　两个人到了床上，还是没能分开——吴青菲搂紧了段墨。他把头靠在段墨的颈间，静静靠了许久。

　　段墨也反常地没有斥责吴青菲和他太过亲密的动作，也没有松开抱着吴青菲的手。

　　“段墨……”吴青菲轻声叹息。段墨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一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慌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吴青菲这声中的情绪太过复杂，也许是因为吴青菲的叹息……段墨收紧了自己的怀抱，将吴青菲抱得更紧。

　　如果是今天……如果是今天的话，也许可以。

　　段墨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划过这句话。

　　段墨放开吴青菲，直视吴青菲的时候，才发现眼睛中不再像以前一样含笑且明亮，而是带着一丝忧郁的沉静。段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害怕被这双眼睛盯着，总感觉吴青菲的眼睛能把他看透。

　　段墨捂住了吴青菲的眼睛，自己也闭上了眼，往吴青菲的唇上靠去。

　　嘴唇还没碰到，段墨的鼻梁先碰到了自己的手。他放下手，却发现吴青菲的眼睛一直打开着。

　　段墨吓得一抖，轻声和吴青菲说：“闭眼。”

　　吴青菲听了这句话，深深地看了段墨一眼，闭上了眼睛。

　　段墨扶住吴青菲的手臂，闭眼前倾。两人鼻梁相碰的时候，吴青菲突然伸手扯住了段墨的手臂。

　　感觉到吴青菲动作的段墨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吴青菲。离的太近了，两个人的呼吸交缠，暖气喷薄在对方的唇间。

　　“怎么了？”段墨问。

　　吴青菲扬起一个略带忧郁的笑，“你没必要这样。”

　　段墨一听就懵了，没必要这样？那是要怎么样？而且昨天晚上还向我邀宠的难道不是你吗？怎么就过了一天，就变了？

　　段墨越想越生气，他捏紧了吴青菲的手臂，狠狠地瞪着他。吴青菲被看得不自在，第一次在两个人的对视中败下阵来，扭转了头不去看段墨。

　　段墨就这样死盯了吴青菲一会，突然嗤笑出声，大力甩开吴青菲，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吴青菲。

　　他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实际上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感受身后的吴青菲是什么动静。他感觉到吴青菲似乎呆坐了许久，才慢慢挪动着，小心翼翼不碰到段墨，把灯关了，躺了下来。

　　过了好久，段墨都没听到吴青菲的呼吸声。

　　同床异梦，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段墨胡思乱想，满脑子都在想今天看到的照片上那个男人，突然感觉从他的胸腔蔓延出一股酸涩，让他浑身连骨头都觉的钝痛。

　　他实在不明白就一天时间，吴青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以前不是最想和自己亲近的吗？可是为什么今天自己主动碰他，他居然拒绝自己？

　　段墨挪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难道是……因为他没有以前好看了，所以吴青菲才没以前那么喜欢自己了吗？

　　第二日，段墨虽然打定主意要早起，阻止吴青菲上班，也都听到了吴青菲沉重的步伐在整个房子里拖动的响声，但是眼皮就和黏住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半梦半醒间，段墨的脑子里思绪纷纷，让他又陷入到不知名的梦境中。

　　等段墨真正醒来，时间又到了十点，而吴青菲也早已离开了家。

　　段墨走向电饭锅，没有保温。打开盖，果然什么都没有。

　　段墨看着沙发上被收下来的衣服，有些失落。想着昨天吃早餐时想着要出门的事，换上衣服拿上钥匙就出门了。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虽说要去找健身房，但是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他现在毫无积蓄，完全靠吴青菲养着。找健身房，不是又给吴青菲增加负担吗？

　　一阵冷风吹来，段墨收紧了自己的领口，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墨！段墨！”

　　段墨猛地回头，发现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人在叫他。

　　那老同学迎面走来，看清了段墨现在的模样，不敢置信般眼睛睁得老大。

　　“真是段墨啊，我刚远远看到就觉得像你。”老同学搓了搓手，“你公司也那么晚上班吗？”

　　相比老同学的热络，段墨只觉得尴尬，他随口扯谎道：“调休。”

　　老同学“哦哦”地应答着，点了点头：“你现在也是……发福了啊，你女朋友也太惯着你了吧哈哈。”

　　段墨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当作默认。

　　“嗨，发福是好事啊！说明有人疼！不像我，加班回去了还得自己开火。这社畜是真的不好当啊……”老同学拍了一下段墨的肩膀，安慰他道：“说起来，咱们好久没见过了，要不要聚一聚？”

　　回想毕业前两年在学校里闹的不愉快，段墨一时想不到参加的理由，但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于是敷衍道：“再说吧。”

　　一般人听到这话，可能见好就收、彻底退缩了，可这个老同学也许真是心眼大的，愣是没发现段墨的非暴力不合作，还在劝说段墨：“你是不是怕之前说你那些事啊？嗨，那都是年少轻狂，早就忘光了。再说了，我听说人家吴青菲不也好好的，你耍他那么狠，他都没想过报复你。”

　　段墨心中大震，他不敢置信地抓住老同学的手，问他：“你说什么耍那么狠？他怎么了？”

　　老同学疑惑地“啊”了一声，解释道：“当初你和你朋友不是录了像吗？后来那个录像被捅到教务处了。教务处就以吴青菲品行不端的理由，把他奖学金给停了，原本的保研也打水漂了。好像说后来连毕业论文也才拿了个C吧，反正挺影响他求职的吧——当时他已经和X公司签了三方了，出了这事，X公司就单方面毁约了。那公司多少人想进都挤不进去啊，听说他还是单亲家庭，本来家里就挺穷的，大学学费都是工读缴纳的。全家估计就指着吴青菲出息了吧……吴青菲真的可惜了。”

　　段墨第一次听到这事的后续，鼻子直吸冷气。他强装镇定，说：“闹这么大吗？”

　　老同学一脸为难：“你……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不可能吧？唉反正都过去了，吴青菲也没找过你，可能他真的挺喜欢你吧……不过毕竟现在都出社会了，人各有志，互相都别再招惹对方了。”

　　段墨失魂落魄地点头，松开了老同学的手，想回家。

　　“哎段墨！段墨？”老同学还在后面喊他，但是段墨充耳不闻。老同学在他身后嘀嘀咕咕了些什么，也转身离开了。

　　吴青菲在报复他……段墨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当时他只顾着自己的情绪，独来独往，除了吴青菲，谁也不愿多接触。也再没关注过学校论坛或者是告示，任何事情都由吴青菲来告诉他该怎么做，完全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他真的不知道，当时只是认为是开玩笑的事，怎么会演变成那种结果？

　　原来，自己对那些富家子弟来说，只是个消遣的工具？而明明恶心他、微信却一直不删除他的好友，只是把他当作喝彩捧场的观众？抑或用来对比，对比他有多可悲而他们有多么快活自在？

　　段墨捂脸笑出声。他真的很滑稽，就像个小丑，愚蠢逗趣，却不自知，还以为大家的笑是因为友好，其实只是在嘲笑自己。

　　段墨易地而处，如果是自己，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无辜背负上那么多，从前铺设的人生道路全背毁了。他就算有再多美好和纯粹、再多的热情，都消磨干净了。

　　而吴青菲这么聪明的人，即使真的想脚踏两条船，要是有心隐瞒，也不会让自己发现。而他的任何东西对自己都是从不设防。吴青菲是不是早就想甩开自己了？才这么明目张胆？而他却太自以为是、以为吴青菲永远不会背叛自己，那么不在乎吴青菲，因此居然也一直没发现过。

　　吴青菲把自己圈养在家里，让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外形条件消磨，让自己的斗志被磋磨……然后自己的心却一直寄放在别处……怪不得昨天他好不容易主动，吴青菲却拒绝了他。

　　怪不得吴青菲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忧郁……

　　他是在为抛弃自己而感到难过吗？怜悯自己吗？难道对他这个祸害，吴青菲还会觉得不忍心吗？

　　“好人……真是个好人……”段墨喃喃道。

　　“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好了。”

　　——即使吴青菲真的不恨他，吴青菲也应该恨他。

　　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段墨闭眼仰天，眼睫处似乎有些濡湿，又似乎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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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段墨喜欢以己度人，吴青菲则是予取予求，两个人的共情体系完全不搭架。按星相学来说，就是相性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