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美画》淡季恒星

3、第一次见面就被强吻了！

　　（一）
　　八年前，季方山大学毕业之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游山玩水。怀揣着对摄影的极度热爱，他满怀壮志地走访祖国的河流山川。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就因为常年饮食不规律患上了急性胃穿孔，当场倒在了湖光山色的怀抱中。

　　这真是病来如山倒，愁坏了季妈妈季爸爸：“我说你就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好好的吃饭不行吗？”这天季妈妈季爸爸一个在病房里削苹果，另一个在他身边叨叨：“你看你年纪轻轻，健康嘛健康毁掉了，对象嘛对象没有一个。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抱孙子孙女啊？”

　　话音刚落，蒋小里走了进来。蒋小里是季方山在大学时代去黄山玩认识的驴友，俩人经常天南海北结伴而行。蒋小里这人嘴上说自己崇尚穷游，坐最破的绿皮火车火车，有坐票绝不躺着，能躺着绝不乘飞机，但是到了旅游景点花钱就大手大脚，专门找门面最豪华的馆子吃饭，还要一个劲地嚷嚷要吃当地菜。看到蹲在墙角吃泡面的季方山他心生怜悯：“一起吃啊哥们，泡面有啥好吃的！”

　　交谈了一番两人忽然发现对方竟然都是远清大学的校友，季方山是本科生，蒋小里是研究生。这顿饭奠定了友谊的基础，从此蒋小里经常去他家里蹭饭。蒋小里毕业之后去了B市，但还是经常和他一起出去旅游或来清远市看望季妈妈季爸爸。

　　这天来的蒋小里，后面还带着个女孩。女孩圆圆的脸，皮肤不算白皙，也不算高，但是笑起来牙齿又白又整齐，而且这姑娘还特爱笑。她讲话一口东北味儿：“大兄弟，开刀是不是老疼了？”

　　季妈妈这下更难过了：“连小里都找到对象了。”仿佛季方山是世界上唯一的单身贵族。

　　“不怕，季妈妈，”蒋小里胸有成竹：“董冬冬认识好些个女孩呢，她是清远财经毕业的，班上就是都是大美女！“

　　季妈妈忙感谢：“那就拜托你们了，我们蒋小里也配不上啥大美女，和东东一样漂亮可爱就好了！”

　　“我难道不是大美女？”旁边的董冬冬大言不惭地发出了灵魂拷问。

　　一时间大家不知如何作答，”你美的不典型。”蒋小里补刀。

　　（二）

　　一周之后康复出院的季方山果然收到了董冬冬的微信好友推荐：“这是货真价实的大美女，你给我好好表现。”

　　苏美雪，今年刚刚毕业于清远财经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会计系，现在清远市一家上市公司全资子公司做财务专员。

　　“学会计的，都特龟毛吧？”季方山发消息问蒋小里。

　　“反正我们家冬冬龟毛倒不龟毛，就是特爱钱。”蒋小里回复。

　　”那你女朋友跟你倒是天生一对，一个败家一个拜金。“

　　“冬冬才不是拜金，人家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蒋小里说起女朋友，能放一百八十个彩虹屁，这个直男的网络聊天风格居然一反常态脱离了低级趣味带着恋爱的酸臭味，季方山愤而退出聊天软件界面。

　　相亲约在一家刚开的日料馆。周末高峰期塞车，季方山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五分钟。日料店的铺面不大，有中间的厨师展示区向四周发散出一圈桌子，顾客们都可以看到厨师在做什么菜品，这种展示做菜过程的餐厅倒是少见。

　　这会儿桌子大都已经都坐满了顾客，大厨正姿势夸张地把一只裹满了面粉的大虾往油锅里放，大家都兴致盎然地看着。大厅南边一角的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一个人占了一个桌子，桌上什么菜也没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一本书，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笔也没听下，在书上演算着，全然不管周围的嘈杂。

　　“苏小姐吗？”季方山把摄影包放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抱歉堵车了刚刚，我是蒋小里。”

　　“没关系，你好。我是苏美雪。”被叫做苏小姐的女孩站起来，带着标准化的笑容同他握手。

　　22岁的苏美雪素颜，皮肤白皙，扎着一条松松的马尾，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她带一副金丝圆框近视眼镜，眼睛像小鹿一般，敏捷又清澈。

　　她听说季方山是摄影师，于是就问他平时都拍摄些什么题材。季方山拿出自己的手机，把网盘里的相册给她看。她看风景照翻得很快，看人物照倒是看了很久。她看他的毕业相册，指着他和同学在校门口的合照：“你是远清毕业的？”

　　“是啊，我们学校离你们清远财经还挺近的。”

　　苏美雪的目光停留在他和萧画的合照上。照片上的萧画笑靥如花，染一头浅褐色的长卷发，旁边的少年笑的羞涩又清澈——和眼前的男孩的神色一模一样。那是季方山和萧画刚在一起的时候社团成员给他们拍的。

　　“这是我前女友，也是我们社团的。”季方山说完才觉得不对：哪有一见面就给相亲对象介绍自己前女友的？

　　“那你可以聊聊你们的恋爱经过吗？”苏美雪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忽闪忽闪的眼睛摄人心魄。

　　得，又给自己挖坑自己挑了。

　　事实证明，季方山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智商为零，这一点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展露无遗。

　　（三）

　　大多数时刻她表情淡然，认真地做眼前的事情，认真地听季方山和前女友的爱情故事——虽然这显然是个不太有趣的故事，因为她很快开始低头认真吃寿司，咕噜咕噜地喝清酒，像一只渴极了的小兽。隔着刚上桌料理氤氲的热气，季方山看见她下垂的眼帘上盖着密密的睫毛，鼻子像森林深处的雪山，翘娇地恰如其份。

　　很久之前季方山看到一首诗里面形容女孩子“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他一直不明白遗世独立到底是怎样的意境，但今天看到苏美雪心里头又蓦然想起这句话。她的神色与其说是认真，倒不如说是对周遭的漠不关心。有时你觉得她兴致盎然，可下一秒你又觉得她神游其外。

　　沉默许久，她好像要打破这一片喧嚣中独有的沉默似的，朝他笑了笑，双眼盈盈似两轮弯月：“我要跟你回家。”

　　然后就咚地一声忽然间趴在了桌子上——她喝醉了。

　　出租车师傅感觉今晚遇到了一对古怪的情侣。

　　女孩子显然是喝醉了，撒娇似的跟男孩子嚷嚷“我要跟你回家嘛！”

　　男孩子锲而不舍：“你告诉我你住哪？”说完就开始翻她的包。拿她的手机摁了半天也没用——人手机上锁了。

　　每当女孩子把头靠在男孩子身上，男孩子就立即把她的掰真，让她坐直。

　　堪称当代柳下惠。

　　这会儿他又开始联系朋友：“喂，蒋小里，你知道苏美雪家住哪里啊？”

　　“这我哪知道啊？”对方答道。

　　“那你帮我问问董冬冬呗，我刚打她电话说是停机了？苏美雪现在喝醉了我得送她回家啊？”

　　“嗳，别提了，我现在出差在外地，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她，你找个地儿让她自己睡醒得了。”蒋小里看起来也挺心烦的。

　　出租车司机看着下了车坐在自家台阶上愁眉苦脸的季方山，还有旁边靠着他歪歪斜斜的醉酒女郎，戏谑地探出头来朝他建议道：“得了吧老弟，赶紧抬进屋里去，别错失良机了！”说罢，驱车绝尘而去。

　　（四）

　　季方山住在父母的一栋三室一厅的房子里。家里他不常住，总是积着灰。门口放着还没拆开的摄影器材的快递，厨房水槽里是他中午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洗的碗。他把苏美雪扶到沙发上，去冰箱里找矿泉水——因为苏美雪现在正窝在沙发里嚷嚷着渴，要喝水。

　　烧好开水加了点矿泉水合成一杯温水，他端着水给她喝却犯了难：躺着喝那水肯定全洒了。

　　于是他一阵翻箱倒柜他从一个牛奶外包装上找到一个吸管放进温水里面，然后塞进苏美雪嘴里，季方山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掌了。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发生了：—苏美雪不仅不喝，还往吸管里咕噜噜地吹着气，水杯里的水霎时间喷在了在他的手上以及他心爱的沙发上。

　　他真的被这这个酒品极差的女人气的不轻。他心爱的真皮沙发！这可是他工作后用自己的第一笔工资买的。她露出恶作剧般调皮的笑声，睁着曈曈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气急败坏擦拭沙发的季方山。

　　她站起来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后出人意料地逼近季方山，另他逃无可逃至墙角。可她笑看起来无邪又安心，嘴部化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不同于刚见面时那种商务标准化的笑容，此刻的她眼睛晶亮，嘴角松弛，带着点你奈我何的得意神采。

　　太近了，他可以看见她坦坦荡荡不笑的眼睛，由半月化为满月占据了心房；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鼻梁上浅色的雀斑，像星星般不规则散落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幻化成他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来的星空。

　　在他闭上眼睛的同时，他的嘴唇感受到一阵温柔，带着不知是女孩体温还是温水水温的液体流淌到嘴里，带着点甜味气息——奇怪，他并没有在水里放糖啊。他拥着满怀的，是金盏菊的气味混合着淡淡清酒气息的柔软身躯，此刻，他的头脑被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完全占据，他的，还有她的，相同频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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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还会继续甜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