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春船载绮罗

53、第 53 章

　　打包完最后一个纸盒，她擦了下汗，从地上爬起来。回望这个房子，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和桌面，越发显出人去楼空的冷清来。
　　窗台上还摆着她种下的绿植，或许是她在这间房子里留下的唯一痕迹。
　　“1202李小姐是吗？”
　　搬家公司的人打破了她的沉思，她应了声，交代工人可以搬了。
　　工人先搬了一半去装货，她则把剩下的那些挪到电梯口去。
　　陆识家的入户门紧闭着，黑灰色的门，她头一次觉得这颜色冷清。
　　也许是动静太大，下一秒门被打开，他松了门把遥遥望过来
　　分开也没多少天，他清瘦了很多。
　　李枝枝努力挤出笑：“要不要检查下，一会儿再叫我赔我可不管。”
　　“我帮你。”
　　“不用。”李枝枝一口回绝，又觉得自己这样太生硬，于是补充道：“搬家公司马上到了。”
　　他绕过纸箱，握着她胳膊将她拉到一旁。
　　“昨天要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
　　她越挣扎陆识握的越紧，李枝枝上手去掰，使了很大劲也没用，“疼！”
　　胳膊倏然一松，她趁机挣脱。
　　“蒋廷峪在追你？”
　　揉着被捏疼的肌肉，她没好气的回道：“是。”
　　“不要和他在一起。”
　　李枝枝冷脸，“关你什么事！”
　　老李和钱女士劝告的话在脑海中闪过，如果不考虑他们认识，蒋廷峪确实是个好选择。但是不会了，她不想老是想起过去的人和事。
　　“姑娘，剩下的我搬走了。”
　　搬家公司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搬起她面前的纸箱，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了圈：“你走不？我一会儿还要有活——”
　　“走走走。”
　　陆识强硬地拉住她手腕，和搬家的小哥说，“我跟她说几句，你先搬。”
　　见李枝枝并没有反抗的样子，小哥思忖了下，推着包裹进了电梯。
　　“你快说，我赶时间。”
　　“你不要和他在一起。”
　　陆识像是魔怔了，又重复了一遍原先的话。她还以为会说什么挽留的话呢。
　　“就这个?”
　　“我……接受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但是他不行。枝枝，我忍不了。”
　　“你忍不了关我什么事。”她起了反骨，抬眸看着陆识，“我偏要！”
　　“他不是好人！”
　　“那又怎么样，他有钱还诚心娶我。”
　　“我不可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陆识忽然收敛了怒火，紧紧抱住她。“我会嫉妒。我嫉妒的发疯……我求你。”

　　局里最近在搞打击违反犯罪特别行动，经侦刑侦组一起办，还邀请了省厅里的领导过来担任顾问，没想到蒋廷峪也跟着来了。
　　他先跟王力打了个招呼，拉开陆识上首的椅子坐下，“嗨。”
　　王力和他中间隔着个位子，听到声响看过来。
　　陆识翻开笔记本，刷刷在上面写上会议日期，充耳不闻。
　　王力又看向蒋廷峪，他耸耸肩，笔记本扔在办公桌上，优哉游哉的在桌底翘起了二郎腿。
　　“咳，这次会议我们有幸请到了省厅重案二组的专家张教授，同时也是我的老同学，还有张教授的徒弟——小蒋，大家都认识吧？之后的案子张教授和小蒋会参与进来，我们掌声欢迎。”
　　王力把手拍的飞起，转眼瞥到陆识敷衍的轻拍双手。
　　“之前具体负责跟进案件的是陆识。小陆是我们单位非常优秀的干警，曾经参与破获过很多大案。”
　　张教授跟着点头，赞许的看向他：“早有耳闻。”
　　……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结束之后董局拉着张教授要去叙旧，其他人自行解决午饭。
　　蒋廷峪可没饭卡，搭上身旁那人的肩膀：“吃饭去？”
　　陆识抓住他的手甩开。
　　他自讨了个没趣，王力错愕的站在一边，“学长，一起吃饭啊。”
　　“好。”
　　等陆识走远，王力替他解释道：“哥最近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蒋廷峪剥了卷山楂片，漫不经心的问：“他怎么了？”
　　“分手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正常。”

　　看到陆识边上的桌子有空着，王力端着饭盘先坐下来。
　　蒋廷峪后一步落座。
　　想起前几天蒋廷峪的朋友圈，他忍不住八卦：“学长，你有情况？”
　　蒋廷峪露出玩味的笑，却只点头说：“嗯。”
　　这表情王力哪能不懂，“成竹在胸？”
　　“还行吧。”他瞥了眼陆识，后者似乎没听见，于是越发得意：“见过家长，她爸妈挺满意我的。”
　　“这么快？相亲认识的？”王力看不懂他的感情，总之不是只好鸟，大学那会儿声势浩大的追到手的女朋友，结果一实习就利索分手了，转头找了景城本地的姑娘，官宣时候好像爱得死去活来，非她不娶的，后来也没谈多久。
　　“那应该很快能喝到你喜酒了？”
　　蒋廷峪啧了声，看着陆识握紧筷子的手上暴起青筋，心底泛起快意，“应该吧。”
　　王力止不住感慨：“你能收心？”
　　“嘶——王力，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哪任女朋友不是正经谈的？”蒋廷峪扪心自问，他对每一任女朋友都过得去，该有的仪式和礼物一样没少，只不过后来相处没了开始的兴致，但也全是和平分手。
　　也许是年纪到了，想成家了。
　　王力转念一想，倒也不是怪事，只是他对于能让蒋廷峪想结婚的女人充满了好奇，何方神圣啊那是？
　　“敢问嫂子是有什么魅力吗？”
　　蒋廷峪刻意放低的声音里隐隐透出得意，“很正。”
　　“哦——”
　　话音还没落，眼前闪过一只手将蒋廷峪揪了起来，王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陆识和他已经打起来了。
　　他怔楞楞地看着两人互殴，被同事提醒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抱住陆识，“哥——哥，别打了——”
　　黄超和其他同事又是拖又是拽这才把人分开。
　　“要处分的！消消气——”
　　王力被陆识推开，又不怕死的拦住他，那边蒋廷峪也被人抱住。
　　王力听到他捏紧拳头的声音，两人隔空对视，就跟那什么仇人对垒一样，眼神里呲呲呲的冒火星。、
　　僵持之际，一声大喝响起——“你们两个，过来！”
　　领导的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王力吓了个激灵，这才松开抱着陆识的手。

　　陆识和蒋廷峪被领导叫走后，一群人都围上来问王力。
　　他也不知道！他也很懵逼！
　　好端端的怎么吃着饭就打起来了！
　　捡起被掀翻的饭盆，王力为地上的红烧肉默哀了三秒，转念一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电话是上次佳敏让他存的猫咖座机，接起的果然是李枝枝。
　　“嫂子，哥和老蒋打起来了，好端端吃着饭这两人就互殴起来了，还是在食堂，是……发生了什么吗？”
　　李枝枝本想着纠正他的称呼，听到后面王力说的，顿时沉默了。
　　“嫂子？你在听吗？”
　　“陆识人呢？”
　　“被领导叫去问话了，哥肯定要背处分，我看那样子都是下狠手……他也不是个冲动的人，什么事犯得着那样？”这么说着，王力心里也嘀咕，就刚刚他们打架的架势，头上没点绿说不过去。
　　电话那头李枝枝迟迟没有声音，王力把事情往严重了说：“搞不好还要开除，他是先动手的，罪加一等……他本来前程似锦的，要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撤职太可惜，你能不能劝劝他，也劝劝老蒋？”
　　“好。”
　　“老蒋是被打的一方，不过也动手了，要是双方各让一步，处分能轻很多……”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王力不可置信地问：“你该不会劈腿老蒋了吧？！”
　　“蒋廷峪在追我。”
　　王力松了口气，又狠狠骂道：“艹！这TM能忍不是男人艹！换我我也得气死！”一想到蒋廷峪隐隐得意的说出”很正”那两个字，他都生气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我先挂了。”
　　“等等等——哥不穷！能轻轻松松借我十万都不要借条的，肯定不穷，你要是选老蒋可太瞎了……老蒋他不是个好人，这么跟你说吧，他大学那会儿还嫖——”
　　“你跟陆识说，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要不还是你自己说吧……”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领导问了半天话，除了弄清楚谁先动手，怎么动手，以及战损情况外，关于这两人打架的原因仍是一头雾水，索性不管了一门心思和稀泥。
　　领导狠狠批了陆识一通，责令他写一万字的检讨。末了笑眯眯的跟蒋廷峪说，双方都动手了，这个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外只跟人说在食堂切磋，他好，陆识好，大家都好。
　　双方彼此握个手，这事就揭过了。
　　性质是互殴，真算起来谁也捞不着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蒋廷峪自认干不出来，率先向陆识伸出手。
　　陆识的目光从半空中的手掌挪到他脸上，迟迟没有动作。
　　领导忍不住催促，“你赶紧！”
　　“记过就记过。”
　　领导只觉血气上涌：“你有种再说一遍！”
　　陆识移开目光，冥顽不化的说：“我不接受和解。”
　　“要处分是吧？！我现在给你开！”
　　蒋廷峪却笑了，“您消消气，就这样算了吧。”陆识可以不要前途，他可不想为这点子麻烦得罪人还影响自己前途。“我也怕受影响。”
　　领导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陆识，强压下怒火回复他：“小蒋你有大局观呐！”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蒋廷峪活动了下筋骨，不知怎么的有点高兴。
　　看到陆识这么在乎，这么仇视，他也不恼他动手的事了，毕竟被记恨的那个才是得到了好处的人嘛！
　　未接来电的发起人显示是李枝枝。
　　他回拨过去，语气亲昵：“枝枝，找我什么事？”
　　“你和陆识打架了？”
　　原来是为这事找他，蒋廷峪插着兜眺望办公楼的尽头，那里是刑侦组的办公室。
　　“是啊，我好疼——”
　　她焦急地打断蒋廷峪的话：“要受处分吗？”
　　“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他？”
　　得不到回答，蒋廷峪有些失落，嗤笑了声后提出要求：“你请我吃晚饭，我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