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春船载绮罗

39、老同学

　　“我敲半天门了你听不到？！”
　　她假装打哈欠，捂着嘴说，“我睡的太死了，你怎么来了？”
　　“你二姑她婆婆住院了，我要去探病，顺带给你捎点蟹粉丸子。”
　　她“开心”地收下丸子，连忙吹捧道：“妈妈你真好——”
　　钱女士径直餐厅走，餐桌上放着吃到一半的早餐，“这不是起了吗？”
　　“……刚，刚在厨房没听到，我我睡糊涂了。”
　　钱女士横她一眼，眼风扫到她锁骨处忽然来了个急刹车，“你谈对象了？”
　　“嗯阿，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嘛。”
　　“多久了？”
　　“……三个多月。”
　　“昨天这么晚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
　　“出去玩嘛……”
　　钱女士眯起眼，推开她往卧室走。
　　“妈妈妈妈——”
　　钱女士一个急刹车顿住了脚步，“旺旺呢？”
　　“哦，我寄养在宠物店了，它最近肠胃不太好。”
　　“你那个对象怎么认识的？”
　　“他是上次办案的警察。”
　　钱女士脸色缓和了些，“靠不靠谱啊？”、
　　“我觉得挺好的。”
　　“不要是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哦，某些行为在我们家是不允许的。”
　　钱女士说完，变脸似的接起电话，“诶——姐，我马上过来，我在枝枝这里呢，什么？让她也来啊……那好呀。”
　　“你二姑叫你过去。”
　　“哦——那我换身衣服。”
　　急匆匆的进了卧室，她锁上房门，发现陆识站在她的背后。
　　李枝枝压低声音，“你怎么出来了？”
　　“没事，她不会进来的。”
　　她踮起脚非要按他的头，“不行——你快进去，等我们走了再出来。”
　　陆识满脸的无奈，“你妈早看出来了。”
　　“她没有啊。”
　　“你以为她刚刚的话是说给谁听的？”
　　“……”
　　陆识摸摸她的头顶，叹气道：“换衣服吧。”
　　“……你转过去。”
　　“我又不是没看过。”
　　“不行，你转过去。”
　　他背过身去。
　　李枝枝迅速换好衣服，门外钱女士催促着，她放轻脚步，双手从陆识背后伸过去，捂住他的眼睛，飞快的在他脸侧盖了个戳，“我走啦，旺旺你帮我遛了。”
　　“等等，你把脖子盖住。”
　　什么东西？？？
　　她脑海中冒出不好的念头，拿出小镜子一照，果不其然，一颗鲜红的草莓正落在锁骨的中间。
　　所以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
　　“枝枝，好了没有？！”
　　“马上——”
　　三下五除二上了遮瑕，她用往脸上抹着粉底，狠狠砸下手里的化妆棉，“回来再跟你算账！”

　　钱女士一边开车一边审问她，“那个男孩子他家里做什么的？”
　　“妈妈是全职太太，他爸妈离婚了，继父好像是什么公司的高管。”
　　“他爸呢？”
　　“不知道。”
　　“不知道？！”
　　钱女士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瞅着前面路口变成了红灯，刹车顿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枝枝弱弱的反问，“怎么了？”
　　“靠不靠谱啊？哪有你们处对象，还不知道人家爸妈干什么的？”
　　“他也没有问过你们是做什么的呀。”
　　“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
　　“……我问不出口。”
　　“我看你是不想问，你去打听打听，爸妈离婚了，他妈全职太太，那钱怎么来？他爸要是再婚了，拿什么钱给他？”
　　“哦，这个他说他外公有给他钱。“
　　“老人能有多少钱！我不指望你嫁个多有钱的，房子总要的吧，你跟人结婚连套房子都没有，怎么过日子？！”
　　“……我们家不是有吗？”
　　钱女士气笑了，“那是我跟你爸的房子，不是你的房子。”
　　“你不是说给我做嫁妆的吗——”
　　“你这么不争气我一分嫁妆都不给你。”
　　后面的车不停的按喇叭，钱女士一脚油门轰了出去，“一穷二白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吃穿住行哪样不要钱？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傻子呢！”
　　“……他外公挺有钱的，反正不缺钱啦。”
　　“房子呢？”
　　“他现在一个人住，应该是他的房子吧。”
　　“你给我弄弄清楚再说话！什么叫应该！”
　　“哦，是挺有钱的，他妈还给买了辆两百万的车。”
　　车子抖了抖，总算慢下来，“这么有钱的？怎么看上你？”
　　“怎么不能看上我了？”
　　“他长的不好看？”
　　“很好看的！”
　　“不高？”
　　“有180。”
　　“不靠谱。”
　　“哪里不靠谱了……”
　　“要么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么好条件看上你，我是不信的！”
　　什么叫“这么好条件看上你”，她也是要颜值有颜值，要事业有事业的，陆识怎么就不能看上她了？
　　再说了，“他脾气不好。“
　　“会动手打人不行啊——”
　　“不是，就是不太好沟通，性格比较冷淡。”
　　钱女士这回明白了，“你主动追的人家？”
　　“……算是吧。”
　　“中秋带回来让我跟你爸掌掌眼。”
　　“这不好吧，我才谈了没多久——”
　　“你不带回来也行，那我跟你爸是不会同意的。”
　　“……那我跟他商量下。”

　　陆识的反应很平静，回了她一个“好”字。
　　“妈——他说好。”
　　钱女士这才露出好脸色，“明事理的男孩子都会愿意的，你们现在谈恋爱不奔着结婚去，那就是耍流氓！”
　　推开病房的门，钱女士换上满面笑容，“姐——亲家婆——住的还好不？”
　　二姑和姑父招呼她们坐下，钱女士跟二姑的婆婆唠起磕，叮嘱老人家一定要好好修养，又问起堂哥堂嫂。二姑的儿子，也就是她堂哥，正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从二姑婆婆生病到动手术，一系列的手续都是堂哥办的。
　　“我去叫他。”
　　“别了——姐，凯凯说不定忙着呢，我们坐坐就走，别劳动他。”
　　二姑神神秘秘的说：“凯凯有个师弟在读博士，在医院实习呢，我寻思着枝枝不是没对象吗！肥水不流外人田，那男孩子斯文清秀的，我看着都喜欢！”
　　“二姑，我有——”
　　钱女士眼刀子飞过来，抢着应下，“好滴呀！”
　　“枝枝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堂哥带了一群白大褂过来，想着自己奶奶比较配合工作，于是为一群年轻的实习生展开了现场教学。
　　病房是不好多待了，人太多挤不下。
　　李枝枝让着让着拐出了病房门，门口二姑和年轻的医生在聊天，兴奋的招呼她过去，“这是凯凯的堂妹，枝枝。你叫她枝枝就行！”
　　苍天啊，她怎么会这么社死。
　　俞浩笑着说：“李枝枝，好久不见。”
　　二姑诧异的问：“你们认识啊？”
　　“我们是高中同学。”
　　“诶呦！真巧了！”
　　钱女士也跟着附和，“巧滴呀！”
　　“上次我在学校，没来得及参加同学聚会。”
　　她僵硬地点头，逼着自己直视俞浩，“嗯——”
　　“班长都跟我说了。”
　　“对不起，拿你做原型。”面对班长，她还能撒谎说自己没有拿俞浩做原型，但是对着当事人，她说不出来这样的话来。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俞浩都是她心中的白月光。
　　他淡然一笑，“没关系。”
　　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不停的有人跟他打招呼啊，还有小护士在走廊尽头时不时的往这里瞟。
　　“到休息室说吧。”
　　“你在读博士？”
　　“对，博一。”俞浩掩上门，脱下白大褂挂起来，“你呢，还在写小说？”
　　“嗯。”
　　“我听说你谈对象了？”
　　她强迫自己直视俞浩，对上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嗯。”
　　有些事真正做了才发现没有那么难，至少她发现原来直视他并不是一件难事。
　　“多久了？”
　　她愣了下，诧异于他竟会八卦这样的事，“没多久。”
　　他的手搭在桌上，手掌包着桌角，指尖在桌板上摩挲，似乎是在自嘲：“怎么师兄还要介绍你跟我认识。”
　　“我堂哥他不知道，我二姑对我的事比较着急，如果给你带来了麻烦……不是，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
　　“你给我带来的麻烦可不少。”
　　“啊？”
　　“你不知道我和魏熙然分手的原因？”
　　“我当时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对不起，我不该写那封信，真的很抱歉——”
　　“我不是跟你翻旧账。”
　　“那你要说什么？”
　　“李枝枝，你还是一样笨。”
　　“……”
　　你是学霸你了不起。
　　“请我吃饭道歉。”
　　……也行吧，毕竟她有错在先。
　　“今天？”
　　“我一会儿有事，改天找你。”
　　“哦，好。”
　　“电话。”
　　她报了电话号码，俞浩满脸写着“你欠我几百万”的记下了号码，“改天找你。”
　　“哦，好。”
　　“笃笃笃。”堂哥进了休息室，一边拖着白大褂一边吩咐俞浩，“小俞，下午我有台手术，你跟一下。”
　　“好的，李科长。”
　　“哥哥，你下午几点手术啊？”
　　“两点，怎么了？”
　　“注意休息，你不是上午刚做完手术吗？”
　　“还是我们家枝枝贴心。”堂哥喝着水眼神在他们中间转了几圈，“诶，没办法，我歇会儿，你们随意。”
　　见堂哥要休息，她赶忙说自己要回去了。

　　“诶呀，那男孩子老斯文了，戴个眼镜，人又白，我要年轻三十岁，我肯定追人家的呀，哪里还有你姐夫什么事——”二姑吐沫横飞的和钱女士聊着天，余光瞥见她，连忙招手道：“枝枝——跟小俞聊的怎么样？”
　　“挺好的。”
　　二姑一脸“你看吧”的表情。
　　堂哥一直是他们家族里最出息的代表，能被堂哥肯定的人自然差不了，钱女士对所谓的“小俞医生”非常满意，即便她没有见过当事人。
　　听说是她高中同学，更加高兴了，连连叮嘱李枝枝多处处。
　　“妈——我有对象！”回去的路上李枝枝忍不住提醒她。
　　“结婚这种事，只要没扯证，你就得多看看多比较比较，那个小俞医生成绩好，又知根知底，多好。你不要想不开哦——你现在觉得那个男孩子好，过段时间你说不定就不不喜欢了，听妈妈的话，跟小俞多接触接触。”
　　“你不能教我不遵守道德。”
　　“我没有教你不守道德哦，有句话说得好，只要没结婚，都不算的，你们现在就是谈着玩玩，你觉得这个人不好，要马上换。”
　　“我觉得挺好的。”
　　“我觉得不好。”
　　“哪里不好？”
　　钱女士看着前方的道路，阴阳怪气的说：“一个男孩子要有担当，不应该把棘手的事情丢给你处理。我们家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家——”
　　“妈，你在说什么？”
　　“你给我蠢死算了！”
　　不，我现在只是想让你别再提了。
　　李枝枝心里默默的想着，老是内涵她也觉得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