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春船载绮罗

34、露馅

　　新时代下警方破案的速度还是很快滴，电视机里景城公安的发布会上，穿着白色制服的中间男人喜气洋洋的宣读着破案的消息。
　　一排镁光灯下的座位上坐着的都是白色制服的警察，那些在半夜还在摸排调查的民警，或是像陆识这样加班加点围在那儿努力破案的，都是镁光灯所照不到的。
　　经历了这几天的混乱，她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在岗位上保护他们。
　　几日来笼罩的阴影并未给景城人民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倒给李枝枝家带来了新变化——钱女士摸着狗头一脸严肃地教育它：“大白，你毛掉的太多了，不能上沙发。”
　　“你要是敢上沙发，奶奶用拖鞋打。”她说着举起鞋子对着狗笔画了下，吓得旺旺迅速逃开。钱女士乐得直笑，“它看我要打了赶紧躲，这么聪明的！”
　　那当然，旺旺本来就不是个傻的。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记得特别清楚。

　　在家好吃好喝两日，周日下午李枝枝牵着狗，带着大包小包下楼。
　　陆识接了她手里的东西放进后备箱。
　　“带的什么？”
　　“蔬菜啊。”
　　“不能去菜场买吗。”
　　“我比较懒，而且我妈都采购好了嘛。喏，还有她包的小馄饨。”
　　陆识看着她手里的一袋吃食嗤笑，“搬家啊你。”
　　李枝枝耸肩。
　　进到车内，先搂着人来了一个法式热吻。
　　陆识替她拉好安全带，“走了。”

　　王美惠追上钱女士，“我刚刚看到枝枝的男朋友了。”
　　钱女士足足消化了这个消息三秒：“你在哪里看到的？”
　　“单元门口，开着辆宝来，人在车里我没看清。”
　　钱女士听到王美惠特意加重的“宝来”二字，品出了王美惠的话里的意思，硬着嘴皮子说，“那个是她叫的滴滴。”
　　“我本来也这么想，两个人说了好久话，到了车子里，还停了好久呢，你说奇不奇怪！”
　　钱女士面色不大好看，“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话不要乱说哦……”
　　“你问问她看。”
　　“这种事情随她。”
　　“不能随她去的！我们姗姗之前找个对象，大学同学，家里老穷了，我叫她分她不肯呀，后来到人家里一看，两间土坯房，才知道后悔了。”
　　钱女士被说的动摇了。
　　这么一细想李枝枝确实不太对劲，小馄饨都要她特意多包点，昨天晚上叽里咕噜大半夜不睡觉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最近怼她没人要，也不激动了！

　　钱女士来电，怎么这时候找她。
　　难道她又落东西了？
　　“喂，妈——”
　　“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她偷觑陆识，他手握着方向盘没什么反应，想来是没听到，李枝枝捂住手机，“没有啊。”
　　“你怎么回去的？”
　　“我，叫的车。”
　　开车间隙的陆识瞥了她一眼。
　　好在钱女士没有多盘问她就挂了电话。
　　她叨叨着这几天的事，陆识也不搭话。过了好久，李枝枝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李枝枝空有数年写小说经验，实战起来还真不知道咋办。其实像她这个年纪谈恋爱还瞒着家长，换谁都会生气的吧？
　　“你不会生气了吧？”
　　李枝枝措辞了半天，“我妈以前把我管的很严，敢谈恋爱打死我那种。虽然我现在都25了，但是跟她聊这个总有一种……高中被班主任抓包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鬼畜，但她偏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敢跟钱女士摊牌！！！
　　可能一般人不能理解吧，在钱女士长期的希特勒教育下突然跟她谈自己和男朋友真的是一件很……不寒而栗的事情。
　　“我会尽快尽快尽快告诉她的，但是我需要一点心理准备。”怎么的也得循序渐进吧，或者让钱女士自己发现？“而且我们现在还不稳定，万一以后分手，我妈问起来多尴尬啊。”
　　“你想的挺周全。”
　　她从这话里品出了讽刺意味，完蛋，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可是她说的是事实啊，早早告知家长恋情，以后万一分手了还得分出精力应付家长。“我妈会催婚的。”
　　“她这么急？”
　　她感觉自己终于捋到顺毛了，“是啊！她觉得年轻人谈个几个月恋爱就可以结婚了，催催催催催，跟开火车一样。而且你这么帅，我妈肯定喜欢，完了更要催我了！”
　　陆识本来不想笑，大概是没绷住，一边嘴角动了下。
　　陆sir还是很好哄的嘛！

　　真到了关口李枝枝又紧张了，这种事情就是得一鼓作气，不然她迈不出这一步。
　　看着陆识输密码，她踟蹰了下，脚尖对着自家的方向，“我先回家了。”
　　“你去干嘛？”
　　“嗯……写小说。”
　　“现在？”
　　“嗯。”
　　“好。”
　　她不敢相信陆识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胸口的大石头落下，才迈出几步只听得耳边风声刮过，下一秒身体一轻被拦腰抱了起来。
　　情急之下她抓住门框，“别别别别——”
　　“真不愿意？”
　　她埋着头一根根松开了抓着门框的手指，头顶传来轻笑，陆识柔声安抚她：“别怕。”

　　她像一条鱼，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张着嘴在砧板上费劲地拍动尾巴。
　　她没有足够的氧气 ，只剩下濒死前残喘的呼吸。
　　她想要逃离，却被死死扼在砧板上……刀刃落在身上，她本能的后退，可杀鱼人早摸清了她的心思，追上前来。
　　冰凉的水落到她嘴中，李枝枝尝到了淡淡的咸味。
　　指腹顺着湿润的痕迹滑过，“别哭。”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正想出声解释，便听耳边恶劣的声音：“你越哭，我越想。”

　　陆识手指绕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磨来磨去，低声调侃她：“小哭包。”
　　李枝枝脑子里乱哄哄的，怎么跟小说不一样呢？怪不得结了婚的作者都不写车……这难道就是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吗？说好的幸福生活呢？
　　推开陆识伸过来的手，她懊恼的埋进被子里。
　　“怎么了？弄疼你了？”
　　一阵铃声在空旷的空气中响起，陆识拉着被角的手顿住，
　　他接电话，才说了没几句，只听他说，“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识就狠狠骂了句脏话，李枝枝从被窝了解探出头来，见他急匆匆地在穿衣服，“要出去？”
　　“嗯，出事了。”他把手伸过来，揉揉她的头发，“你先睡吧。”
　　她坐起来，手拢在被子里，“哦。”
　　陆识又亲了她下，眼底闪过歉意，“我走了。”
　　“嗯嗯。”

　　习惯了陆识忙起来消失，这次这么快结束办案倒是很意外。
　　看见他给自己发的消息，李枝枝立马电话过去，“结束了？你在干嘛呢？”
　　“在医院。”
　　“怎么在医院啊？你受伤了？”
　　“嗯，抓人的时候受了点伤。”
　　陆识接了电话看着给自己正在被处理的伤口，上面血肉模糊，电话里传来李枝枝关切的声音，“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啊？”
　　“腿被扎了下。”
　　“那医生怎么说？”
　　“多休息。”
　　“哦哦，那你好好休息，要住院吗？”
　　“要。”
　　？？？？？王力一脸懵逼，他刚还说不愿意住院的！
　　“哪个病房啊？”
　　“还在包扎，一会儿告诉你。”
　　“嗯嗯。”

　　安排好病房，陆识没换医院的衣服，掀起被子躺了上去，歪头对王力说，“帮我跟董局请个假。”
　　他们公安局劳模居然也有借口请假的一天！
　　王力还在震惊中，“老大，那个材料还没写。”
　　陆识语气轻快，“交给你了。”
　　李枝枝打来电话，他接通之后放在耳边，“你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啊？”
　　“第一人民医院，1032，你要过来？”
　　“嗯。”
　　“忙的话就别过来了，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我有空的。你想不想吃什么？我给你买点猪肝吧，补血的，鸭血粉丝汤吃吗？”
　　陆识噙着笑，“都行，随你。”
　　病房里恋爱的酸臭味太浓，王力简直没眼看。

　　电话里陆识说的风轻云淡，到了医院才发现他伤口深的见骨。
　　王力安慰她：“这没事儿，没伤到骨头和筋,就是……”
　　陆识咳了声。
　　“就是什么？”
　　“哦——哥那个约了个胃镜，明早做。我给租了根拐，放那儿了。”
　　李枝枝冲他指的方向看去，墙边果然放着副拐杖，“好。”
　　王力跟她交接完“工作”后便赶去上班了，说后续的事让陆识放心，他这回一定仔仔细细的把材料写好。
　　李枝枝收拾着他的衣服，还有王力刚买的基本生活用品。
　　“我买了鸭血粉丝汤，还有牛肉包子。快尝尝看，好吃吗？”
　　在李枝枝期待的眼神下，他咬了口包子，香菇牛肉馅的，料很足。
　　李枝枝咽了口口水。
　　袋子里还有一个，他递过去。
　　李枝枝摇摇头，“你吃吧，我吃过午饭了。”
　　“尝一口？”
　　她迅速凑过来，借着他的手尝了口，“好好吃啊！对了，你的胃怎么了？”
　　“不太舒服，顺带检查下。”

　　考虑到下午陆识现在是半个残疾人士，李枝枝和张一菲说了下，留在医院陪他。
　　等陆识吃饭的间隙，她眼神放空，打了个哈欠。
　　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昨天熬夜码字到凌晨四点，这会儿有些熬不住了。
　　“困了？”
　　“有点。”
　　“上来睡会儿。”
　　他已经挪到了床边，眼看着要下床，李枝枝阻止他，“你睡吧。”
　　抢病人床什么的，委实不大好。
　　“我不困。”
　　“你都一晚上没睡了怎么不困。”
　　说着她把刚被掀开的被子盖好，按着陆识的肩膀让他躺下来。
　　他没吊点滴的手拉住她，“一起吧。”
　　李枝枝确实是困了，反正病房里也没其他人，于是乎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来。
　　她枕着陆识胳膊，把脑袋拱过去凑到他脖颈边，被子外面只露出半个头。
　　“那我睡会儿啊。”
　　“嗯。”
　　周围气息太安心，她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陆识看着李枝枝的前额，鼻子，嘴唇，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护士敲门之后推车进来，“陆识，量体温了。”
　　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指指睡着的李枝枝，接了体温计。
　　大概是被吵到了，李枝枝翻身蹬掉被子，他俯身把被子拉上去给掖好被角。量体温的间隙，他看着李枝枝的睡颜，忍不住轻轻掐了把她的脸蛋。
　　睡梦中的李枝枝嘤咛一声，翻了一身，侧过去背对着他。
　　陆识把体温计抽出来，护士借着门缝隙的光看了下，悄声出去了。
　　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不敢动弹，那股麻意从手机传上来，一直麻了半边身体，把心跳都麻痹的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