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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挂完水那天回到家里都已经四点多钟了,凌晨的夜里,雨小了一些,湛准以撑伞走在她旁边。
      他和她离得很近,一边肩膀有些湿了。陈离忧知道自己不该,却还是忍不住偏头看他。
      他的眉毛很长,眉尾上扬,斜入鬓角。一双眼睛直视着前方,偶尔眨一下,卷翘纤长的睫毛就如鸭羽般附在眼睑上,却不显得女气,反而让陈离忧觉得他少有的温和。
      她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却见一直正视前方的人似乎旁边长了眼睛,问她,“怎么了?”
      她赶紧收回视线:“没什么。”顿了顿又看向他,“你肩膀湿了。”
      就见那人无所谓的偏头看了一眼,声音带着雨夜的清寒:“不碍事。”
      后来一路上楼,两人再无话,雨衣躺在他的车里,而他走在她的前头,手里拎着她的背包。
      他个子很高,挡着她头顶的灯光,她走得慢又小心,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给她拎行李的情形。
      那时还是夏天。
      他对她很凶,她有些害怕他。
      她被折腾得有些感冒,第二天就没有去上课,搂着木宝在家里睡了一天,又给木宝和自己喂了药,两个人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心里便想着怎么对楼下那个清冷的男人表达自己的谢意呢?
      恐怕她怎么样他都是拒绝的。
      事实也跟她想的差不多,她周末做了一大桌子菜,邀请楼下的男人上来吃饭。那人站在门里,她抱着木宝站在门外,听到他木着脸说:“不用。”
      后来从他后座拿回雨衣时,她想要给他洗洗车,他问她:“你要怎么洗?”
      她说的理所当然:“从楼上接两盆水下来,仔细的擦一擦。”
      他不赞同的摇头,把她拉远了一下,关上车门:“不用,去洗车行很方便。”
      有时候她洗的衣服掉到了三楼,踩着一双拖鞋,踢踢踏踏的下来敲他的门,那人似乎很无奈,皱着眉毛问她:“怎么了?”
      “木宝的小秋衣掉在你家阳台了。”她着急忙慌地,手指着他室内。
      那人回头看了阳台一眼,木着脸对她说:“我知道,听到你在楼上喊了。”
      “那你还问我......”她小声碎碎念。
      对面的男人似乎对她很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往阳台走,“站着等我。”
      其实虽然在一栋楼里,他们见面的机会却并不是很多,偏偏每次见面总能被他逮到错处。
      有时在楼梯里她正抱着木宝亲,就见要下楼的人停在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她喊他湛老师,他点头。
      擦身而过时,清冷的声音飘来:“不要总是亲孩子。”
      陈离忧尴尬,他跟她说过的。
      就是那天挂水回来,她坐在他的副驾驶,亲了木宝一路,他似乎实在忍不下去,跟她说别亲了。
      她惊讶:“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坐在我的车里就不准亲。”
      说完可能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不是很好,跟她解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亲孩子,会带来多少细菌?”
      陈离忧觉得其实他说这话可能就是觉得自己恶心到他了,于是第一次忍不住反驳他:“可是亲吻也会带来很多的爱。”
      那人似乎无法理解,转头拧着眉看她:“他现在能感受到吗?”
      她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低头盯着沉睡的木宝,闭嘴了。
      因为同一件事被训了两次,陈离忧忍不住碎碎念:“现在又不是在你车里。”
      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也不知听没听见,下到二楼,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带着许多的不认同,仿佛她就是一个青春期叛逆的不听管教的少女。
      还有一次,她把木宝关在屋里去拿快递,一路风风火火冲回来,进楼道时一下撞进了他怀里。
      那时都已经是深秋了,她穿的厚实,也不嫌疼,爬出来只顾着跟他说抱歉。
      他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架在她胳膊上隔开她。
      她心里着急,脱口问他:“湛老师,我们家卧室没啥响声吧?”
      “没有。”顿了顿,又训她,“你慢一点。”
      “那就好那就好。”她这才收回往前冲的架势,“我把木宝关屋里睡觉呢,怕他掉床。”
      湛准以侧身给她让出位置,她又风风火火的往前跑,一步上两个台阶,跑到半层了,才想起冲后面喊一声:“湛老师再见!”
      后来有一次她抱着木宝出门,正好遇上湛准以,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胳肢窝下还夹着一本书,不知是要上哪儿去。
      他竟然主动跟她说话,问她去哪里。
      她说带木宝去学校玩玩。
      木宝见他见得多了,也不腼腆了,嘴甜的喊他叔叔,以前可是一见面就吓得手往她衣服里伸的人。
      他点头,走了两步拉开车门,又回头问木宝:“要坐车吗?”
      她说不要,木宝说要,说着就从她怀里挣下来,要往车上跑。
      她赶忙拉住他的小身板,把他拖了回来。
      湛准以其实已经开始习惯楼上住的总是说抱歉的人了。
      习惯她的聒噪,习惯她偶尔的冒昧。
      习惯她早晨起来唱着歌去扔垃圾,习惯她在楼道里给自己喊加油,甚至心情好时,还会好心的帮她把东西拎上楼。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很得体的女学生,懂得感谢,也懂得拒绝。
      她还是很喜欢带着孩子去他楼下的草坪玩,他和吴叔的办公室是对门,有时也会在办公室的门口碰到她。
      天越来越冷,她给孩子穿的越来越多,他有时候怀疑她这么瘦,到底是怎么抱动这么大的孩子的?可能类似于母亲这种生物都是神奇的。
      有一次他下班,一打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小孩,正贴着耳朵趴在他门上,被他开门的动作闪得差点跌进去。
      他惊讶,抬头看了一圈,吴叔的门开着,不见陈离忧。
      “怎么就你一个人?”
      那孩子顺势趴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腿往上爬,嘴里喊着:“叔叔抱抱我,抱抱我......”。
      他低头打量了孩子的鞋一眼,思考着怎么才能抱起这个孩子,又不让孩子的脚踢在他身上。
      想了一刻,没想到,于是他伸手扒拉掉身上的孩子:“你长大了,应该自己走。”
      那孩子又爬上来,要往他怀里钻,嘴里一个劲的喊他叔叔。
      要知道大人没有一个能搞得过孩子的。
      最后他还是伸出手,把那个孩子抱了起来,嫌弃的看了一眼裤子上的灰,眉毛皱得死紧。
      吴叔在办公室里喊他:“准以吗?孩子是不是在你那儿?”
      他扬声应了,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一手抱着他的脖子,一手指着要往外走。
      过渡的亲密让他有些不适。
      他问他,“你姨妈呢?”
      孩子一直闹着要往外走,嘴里念着要去找找,看他一直站着不动,竟讨好的贴过脸来亲了他一下,正好亲在他嘴唇上。
      然后一副“可以了吧”的表情看着他,弓着身子要去找人。
      他是见过他这么讨好陈离忧的。
      只是轮到他自己还是有些蒙圈,他甚至一时忘了他的洁癖,就觉得小孩的嘴唇好软,难怪只要这小孩亲她一下她什么都答应。
      正感慨着,就见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嘴里喊着:“姨妈,快去,去。”
      他一抬头,就见陈离忧和一个男人,正从走廊尽头往这边走过来。
      是一个他没见过的男人,看着有三十多岁,两个人距离半米远,都低着头,在说什么。
      他按下怀里躁动的木宝,安抚他:“我们在这里等姨妈好吗,你能看见她的。”
      走过来的两个人还是没发现他们。
      离得近了,他才觉出这两个人的气氛有些低沉,怀里的孩子可不管这些,大喊了一声:“姨妈!”
      对面的人似乎这才从自己沉浸的世界中回神,抬头看到他抱着木宝有些惊讶,紧走两步上前,从他怀里抱过木宝。
      “乖宝宝,不是让你呆在吴爷爷屋里吗?”她伸手抚了抚孩子额前的碎发,“怎么不听话?”
      木宝直往她怀里钻,抱着她的下巴亲来亲去:“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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