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措》放鸣

6、行军

　　陈国首都嘉南
　　祠堂里点着三排通透明亮的蜡烛，此时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忠勇侯府的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人对着里面纳头便拜，门内的人一把扶住他，低声说道：“进去说，人多眼杂。”院里一片漆黑，开门的人没有提灯笼，伸手不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转了几个弯，绕了一段路之后，进了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第二天长宁城门开的时候，第一个出城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同天知府受理了一件失踪案，在这样的时代，一个人失踪不过只是一滴滴入浩渺大海的水滴，很快时间掩盖一切。
　　魏国边界
　　离绝鹤山还有二十里，魏国大帐中篝火劈啪作响，朽木被虫蛀的地方冒出青烟，吕雨渊看着烟发呆，明日一站将决定是否攻下韩国。实不相瞒外面秋风瑟瑟，但他胸中的确似烈火燃烧，马上要进行夜袭活动了，此次是他首次作为小队首领独立完成任务，如果此次任务成功拿下绝鹤山，再取燕国首都就是探囊取物。这样为魏国开疆拓土，为吕家争取荣耀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他越想越发觉得热血沸腾，刺骨的秋风也吹不灭他的热情。
　　“你怎么在这里发呆？”厚重的铁甲随着来人的脚步咔咔作响。
　　“我点好队伍，准备好了，想再见您一面。”吕雨渊抬头看他：“父亲，这一仗打完我们是不是就要回家了？”，在有些昏暗的营地内他的眼睛亮的宛如星辰。看到他如此兴奋，吕燕行在胡子掩映下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带着笑，他看着儿子稚气未脱的俊秀脸庞，走到火堆旁，又习惯性的继续皱眉，一时间他无法回答儿子的问题。他抬头看着天空，吕燕行现在有点想念将军府门前那家小摊上卖的面，只加一点盐，几片青菜，在这样的冷寂的环境里能吃上一碗才真正算活过来，不知夫人在家如何了。
　　和燕国开战仅仅一个月已经进攻到了燕国首都临都丰城，一路上算不得轻松，现在最后一战在即，只需跨过绝鹤山胜利就近在眼前。可此时皇帝却在前一周调走了两千精骑，用来制止东边南晋的骚扰。最后一战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很快就能拿下燕国，燕国国力一向衰弱，兵力自然与魏国无法抗衡，再加上许久前早就勘探好的地形和制定辆专门的战术，此事十拿九稳。但调兵的事情还是让他心里惴惴不安，临阵调兵换将乃兵家大忌。
　　他没有直接回答吕雨渊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精壮的少年披上这身黑甲感觉锐不当，可是肩头在他的大手下还是衬托的有些瘦小：“先锋队今夜出发，你好好的守在后方，你几夜没有睡好了，今晚好好去帐子里睡一觉。”“父亲！我已经点好兵了。”吕雨渊直愣愣的看着他，吕燕行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先锋队要去要先攀悬崖走峭壁，自然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胜任的，万一你拖了后腿李副将是管还是不管你呢？”吕雨渊转过头来随意拨弄了一下柴火，有些气恼的说到：“父亲说笑，我早就不是小孩，我的实力您难道不清楚吗谁拖后腿还说不定。”吕燕行又不由自主的笑了，”你这臭小子。”他又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对不远处的黑甲将领摆了摆手，那人心领神会的走了过来。
　　这一处的篝火在营地的边角上，相对隐蔽，黑夜浓稠，走过来时吕燕行才发现来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清是谁后他刚才突然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一下：“郑公公、李副将，正好你们两人都在此，李副将再过一个时辰就准备出发，骑兵安排好了吗？”
　　吕雨渊起身给来人行礼“李副将，郑公公。”李副将微微颔首：“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时间到了就出发。”李副将着黑色盔甲，旁边的郑公公却只穿着御寒的衣物，没有任何的护甲。
　　“公公可是也惦记先锋队的事情，这个时辰了还没休息。”吕燕行笑着对郑公公道。“对，咱家最近这心里委实有些惴惴不安，特地再来将军这里看看。”郑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却全然没有太监白面无须柔柔弱弱的样子，他强壮的手臂甚至在整个人垂手而立时在厚厚的斗篷下都异常明显，但眉间那股子阴鸾的气息仍是令人不适。他皱着眉头尖身说咱家的时候总是让人感觉怪怪的，吕雨渊悄悄的想。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隐藏在了黑云后面，李副将再点了兵翻身上马，整个营地里都静悄悄的，这队人马出发的时候只有轻轻的马蹄。走在最后的那个人身形骤然矮上一截，吕燕行定睛一看，这小子！正要发怒，郑公公开口道：“将军别气，是我让他去的，少年郎的心愿罢了。公子一向天资聪颖天赋卓绝，不过是先去立功。”郑公公罕见的笑了，吕燕行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军令被这小子当成什么了，回来必定要好好罚他！随即又向郑公公一拱手。
　　“公公先歇息吧，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