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措》放鸣

5、前路

　　第二天一早泊安就为他莽撞的行为赶到了深切的后悔，卯时他就被一言不发的魔鬼苍术，通过被子穿堂风法从被窝里直接拖了起来。在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之后，彻彻底底的被后院刀刮搬的的冷风给招呼清醒了。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泊安才回屋，他一眼就看见热腾腾的早饭摆在桌上，他便明白施安今天一定一早就离开施府了。
　　“姑娘昨晚休息的可好？”施安掀开车帘下马的瞬间，刚亮的天空让她憔悴灰白的脸色暴露无遗。“还好，可能今日起的太早了。”张厨子担忧的又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默默移身到她身后。“施姑娘可真是好久没有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伴随着粗犷的声音她抬头一看，胡子花白，脸上的斑斑斑斑驳驳的老头在那扇铁包角的漆木门旁摸着胡子咧嘴笑。“得罪，得罪，我早就想来拜访张大人了，又怕叨扰了张大人，听闻张大人今日得闲，特来给长大人送些小玩意儿。”施安俯身行了一礼，再抬头朝那个老爷子微微一笑。站在张晋阳身旁的管家一抬手“老爷、姑娘，天气转凉门外风大了，快进屋吧。”等到施安走到了他身旁，他这才转身，脸上仍带着笑容，走进视野宽阔的内堂，见他转身的时候，施安突然发现这个健壮的老头已经有些微微佝偻了。
　　内堂里已经摆好了施安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绿豆糕，泡了上好的竹叶青。室内现在就燃着微火了，熏的室内暖意十足“施姑娘最近开始坐堂，是不是来看诊人太多了，没有休息好？”张晋阳看着施安，施安放下茶杯又笑了起来，“劳烦张大人挂心了，小女子才疏学浅，所以每每遇到疑难杂症便百思不得其解，最近是有些疲惫。”她看见张晋阳有些担心的微微皱眉，心中百味杂陈。“我给张大人带了些冬日可能用上的补药，都还是老样子交给了大管家，大人最近身体如何？”“我一向身体硬朗，往年你送来的东西我何时用上了？”张晋阳端着茶杯，偏头看她。“我这次其实是来给张大人辞行的。”施安低头看慢慢漂浮起来的茶叶，抬头就看见张晋阳毫无波澜的眼神。“姑娘要走了？唉，我还一直想着姑娘要待的时间还长，有一件事一直拖着没讲，今天却不得不说了。”说罢他便起身抬手“施姑娘，请。”果然，施安心中说到，面上保持着微笑微微颔首，起身跟上张晋阳的脚步。
　　宽敞的房间里全是乌木家具，蜀绣的精美服饰平整的挂在红木架上，扑鼻的浓郁熏香也掩盖不了幽幽袅袅的药味。“张大人引我来东厢房，恐怕不妥。”施安站在房间门，不愿意再随他进去。她记得张晋阳有三个儿子，这样远的地方都还能闻到药味，恐怕这是要去见那个他一直卧病在床的儿子。“自施大人离开后，我也曾为犬子寻求了一些名医，但始终都不如施大人手下治疗时那般有效，我想施姑娘是施大人的关门弟子，必然是能为犬子想一些办法的。只要施姑娘一开口，什么办法老夫都愿一试。”老狐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施安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能得张大人如此信任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小女子才疏学浅，恐怕和师父比起来差远了。”果然就是那个人，她默默的叹了声老狐狸。“犬子卧床多年，他的身体状态老夫还是了解的，施姑娘只管医治即可。”
　　张晋阳不等施安再开口“施大夫，请。”老狐狸一抬手，两旁面若桃花的侍女已垂首将纱帘拉开。施安没再看他一眼，转头走进昏暗的房间里，红木雕花床垂着绣花白纱，施安接过张厨子递过的诊箱，纱帘下伸出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施安放上手靠，便开始诊脉。“公子，可以开帘让我瞧瞧吗，望闻问切不得不看看，得罪了。”“林菲，开帘。”里面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雌雄难辨，白纱内那张素白的脸和帘子的颜色不相上下，施安放开他的手腕，心中暗暗叹到，张晋阳这种粗犷的老狐狸竟也有这样秀美无双的儿子。
　　下午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小铺仍然开着，张厨子坐在马车前，他向后倾靠近红灰的色的轿帘低声问道“张大人如今有意把姑娘扣下，姑娘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我料到他会扣下我了，计划不变，你们仍然先行，这样的情况师傅老早就料到了。”张厨子听了不再言语，一路只听得马车的嘎吱声。“师父可能曾与他通信讲过自己的状态，师父如今同他断了联系。我们再离开蜀地，盟约没了保证，于他而言是极大的威胁。”老狐狸其实不想为难我，师父早也找好了对策...师父，施安感觉自己心口一整疼痛，良久，施安又开口道，“师父的情景恐怕不容乐观，张叔可要速速回去帮他呀。”“我自幼和少爷一起长大，这些自然不必姑娘一再嘱咐，我担心的，是姑娘你的处境。”施安心里一酸就要掉下泪来，但是她仰着头看着马车顶，没落一滴泪，过来一会儿，她偷偷的掀开帘子，只看见张厨子挺直的背，在昏暗的天空下，驭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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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比较慢热啦，有一些线索后面慢慢展开，麻烦读者老爷们多点耐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