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措》放鸣

10、羁押

　　地上像是能渗出冰来，阴冷的土地上混合着血腥味还有一些排泄物的臭味，血发酵的程度不尽相同各种奇妙的味道混杂着让人的鼻子很不痛快。细小的砖缝里挤进来的阳光显示现在是白天，但是仍旧昏暗的牢狱里还点着火把。吕雨渊像是死掉了，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身上穿着单薄的囚衣，不知道他是这件衣服的第几个主人，上面的血迹厚的可以搓泥。饥饿把昏昏沉沉的他从昏迷中拉了出来，他现在睁着眼睛趴在地上，眼泪顺着脸庞打湿了土地。短短一周。他想过自己一睁眼或许还在火堆旁，那时候父亲还在给他讲兵书。可是现实从来不会怜悯世人。
　　“官爷，求求你，求求你放我进去看看。”急切的女声带着打颤的哭腔远远的传过来。“快走！没有人可以探监！”“官爷都给你，都给你，求求你求求了。。。”那女子话还没有讲完，哭腔就已经变成了崩溃的大喊，但声音还是渐渐远去的，听不到了。吕雨渊一个打挺想用手撑起身体，沉重的铁链哗哗作响，背后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重新趴下，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冷的手脚没有知觉，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背滴在大地上。那个哭腔让他整个肺腑都在疼痛，没有听错，虽然从来没有听到过母亲的哭泣，但是那个人就是母亲！眼泪流了一整脸，他脸贴着地无声的啜泣着，牢狱里安静极了，甚至能听到虱子在地上爬动的声响，饥饿和疼痛折磨着他，很快他又昏厥了过去。
　　“不用很精细，我只要他在出发前别死了就好。”郎中冰冷的手放在他滚烫的背上，针线在他的皮肉上穿梭，浑身滚烫的他听见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幕，有人掐着他的下颌塞了很多糙饼在他嘴里不等他咀嚼滚烫的药又灌了进来，吕雨渊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你慢点，他一咳嗽我差点扎到自己。”郎中非常的不耐烦，那个掐着他下颚的人松手，高烧使吕雨渊脱力，但他还是努力的把嘴粗糙的干饼吞下去，干饼哏过喉咙像是要把喉咙划出血来，眼皮支撑不住的要合在一起，一睁眼就是一阵昏厥，滚烫的药灌进嘴里，整个舌头都麻木了，他最终还是看清了那双鞋，那双属于郑公公的鞋。
　　郑公公站在牢外面，牢里的土地太脏他甚至不想靠近，他站在阴影里面看着那些人。那个喂饼的人抬头和他说“他又晕过去了。”“吕二郎伤口之前没有仔细处理过，现在又开始发烧了，不知是否又染了风寒，大人我看他怕是活不过今晚了。”郎中紧接着说到。谁也看不见郑公公的表情，他半个身子在火把辐射的死角里，但他华丽的冷色衣衫和魁梧的身材总是不由自主的让人想到他那张从来没有笑过的脸。在这个阴暗恐怖的牢里他就是恐怖的来源。“刘太医，你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我想那位，可能也不想养废物吧。”刘太医的脸唰的白了，他把针收回自己的卷袋里，仰头去看郑公公：“那鄙人今夜就在这里吧。”郑公公走出一步站在光里，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只是转身斜眼瞥了刘太医一眼说：“饼丢这儿，走吧。”那个拿饼的狱卒把饼直接丢在地上，临走时还踩了一脚。“不要自作聪明。”郑公公头也不回的说到，昏暗阴冷的牢里又恢复了安静。
　　客栈里面怨声载道，每个人都在埋怨这个鬼天气，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客栈的一楼了，因为前天出去的那个商队今天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出蜀的路有一段被飞石堵住了。连夜的暴雨让他们不敢继续冒险前进，只能先退回等候。秋日的暴雨一来仿佛冬天就毫不犹豫的闯进了蜀地，现在客栈外雨幕密集而狂野，打在客栈的屋顶上让人说话都不得不扯起嗓子呼喊，暴雨吧一栋栋房屋分割成了不同的天地。
　　这是蜀地最后一处客栈也是最豪华的客栈，入蜀必经此地，来往江湖行商鱼龙混杂，不知这个客栈在这里伫立了多久，此客栈三层高层每层价格不同，客栈后方群屋环绕四周高山巍峨耸立，霞光照在山上时仿佛整座山都镀上一层金子名曰“日照金山”。没人知道这里的老板是谁，但这里那个泼辣直爽爱的爱打麻将的老板娘倒是人尽皆知，是来到民风剽悍蜀地的第一面招牌。
　　夜深了，施安坐在床边上看着泊安安静的睡颜轻轻的叹了口气，泊安像是听见了似的轻轻的皱了皱眉，泊安赶紧又轻轻的拍他的肩膀看他舒缓了眉头才停下来。整个屋子里只点着一根昏暗的蜡烛，客栈的规矩酉时过后不得大声喧闹所以现在的客栈里只偶尔听得轻轻的脚步声，或有人捂嘴咳嗽听起来像是染了风寒，苍术敲门进来‘老板娘邀您共推牌九。’又来，这个臭老太婆一天到晚都是打牌打牌打牌，怎么还不腻啊？施安一边吐槽但还是走出了门外，她轻轻把门掩上捂着嘴凑到苍术耳朵边上说：“旅途越长泊安越来越频繁的开始梦魇，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会生病。”苍术沉默的看着她，手拿起又放下。“嗨，放心，我还是每天给他配点药吧。”施安笑着拍拍苍术的肩膀“你好好陪着他，醒来看不见让人那个小家伙又要哭鼻子了。今天这把牌，老板娘要把自己的荷包看好了。”她揉了揉手，满脸坏笑的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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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可能氛围比较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