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变》海燕轻舞

6、情变（六）

　　菲婷躺在床上，不觉摸了一下脸颊，那个滚烫的吻仿佛还在，她的脸颊也因为回忆变得灼热起来。她多希望自己还是那个青涩的菲婷，刘刚还是那个青涩纯情的刘刚，两人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没有以后，没有今日的痛苦。
　　天渐渐亮了，菲婷不想起床，她觉得全身软绵绵的，脑袋昏沉。她听到儿子在客厅里和母亲说话，无比兴奋和开心。她觉得自己该起床了。
　　洗漱时，菲婷慵懒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忧伤，没有一丝活力。她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能这样就倒下去呢？孩子还需要我照顾，妈妈面前也必须保持平常的样子。能瞒多久算多久吧。和刘刚不一定最终离婚，为了不让他以后进门尴尬，还是先瞒着吧。”
　　她慢慢化妆时，儿子已经来打门了：“妈妈妈妈，你快出来，豆豆要你抱。你抱豆豆出去玩好不好？”菲婷赶紧打开门走出去，抱起儿子说：“好啊，豆豆想去哪儿玩呀？我们吃了饭就出去好不好？妈妈今天不上班，就陪豆豆出去玩怎么样？”小豆豆可开心了，他挣脱了妈妈的怀抱，自己跑到一边玩玩具了。妈妈问菲婷：“你今天不去上班吗？你的课怎么办呢？”
　　“让陈老师帮我上吧。”菲婷淡淡地说。她大学毕业后就在上海一家培训机构教声乐，回老家生完小豆豆后，就在家乡办了一家“菲凡艺术中心”。这两年妈妈帮忙带豆豆，她便全心全意打理培训机构的事。现在，她的“菲凡艺术中心”已经步入正轨了，聘请的七位艺术老师都比较得力，学生达到了80人，她自己每周也上三天课。
　　带两岁半的宝宝去哪玩好呢？今天是周二，朋友不好约，菲婷决定带豆豆去儿童游乐场玩。那里既宽敞又安全，豆豆会很开心。妈妈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带着孙子，坚持要跟去，菲婷也就让她跟着。
　　三个人驾车来到了商场的游乐园。小豆豆一见玩的，早就忘了外婆和妈妈，跑进去玩得忘乎所以。菲婷看妈妈眼睛不眨地盯着儿子，对妈妈说：“妈，要不你看一会儿，我去逛逛。”妈妈说：“去吧去吧，有我在这里就行了。”

　　菲婷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走着。她的手机响了，是刘刚发来的微信：“你想好了吗？同意吧。我不想拖下去了，拖下去对大家都没有什么意思，你说呢？”
　　菲婷又一次心痛不已：为什么他就这样绝情地提离婚离婚？自己哪里做错了？没有啊！只不过在带孩子和创业的这两年里，与刘刚经常两地分居而已，怎么就落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呢？过去他们不是没有分别过呀，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小三，真的有那么大的破坏力吗？
　　“老公，我心里很乱，你让我再想想好吗？想清楚了再答复你。我不想让自己匆忙作出决定，以后后悔。”菲婷考虑了半天，给刘刚发过去这条信息。
　　刘刚的信息马上追过来了：“你认为拖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和你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想起来，当初认识你就是一个错误。我现在清醒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请你给我自由好吗？我谢谢你！”
　　看到这样的信息，菲婷心如刀绞：什么叫当初认识就是个错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后悔和她交往了吗？耽搁了他的学习？可是当初也不是她死皮赖脸地要和他早恋的呀！现在他这样说，真的太绝情了！他虽然没有考上好大学，可是比起好多考上好大学的寒门学子来，他不知要活得轻松多少倍！
　　菲婷闭上眼睛，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人软绵绵的要倒下去。她想抓住周围的什么事物支撑身体，可是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附近的人立刻围拢过来，两个好心人把菲婷搀扶起来，扶到附近的凳子上坐下。菲婷已经恢复了意识，她谢了大家的关心，虚弱地笑了笑，朝游乐场方向走去。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坐下来，慢慢地休息一下。
　　刘刚的信息还在追过来催离婚，菲婷懒得搭理他，把手机模式调为无声。她需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怎么处理这件事？是答应他，还是拖下去。
　　菲婷的妈妈已经很久没有提过女婿了，见女儿坐在身边，又提起了这个话题：“这刘刚一天在忙什么呀？这么久没回家？电话也没有打一个！他有这么忙吗？”
　　菲婷的头皮又麻了起来，她马上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说：“哦，他是忙。公司上了新产品，要打开市场。刚才才发了信息说他在开会。等忙完这阵他就回来了。”
　　听菲婷这样说，妈妈也就不再问了，把话题扯到了别的身上。只有菲婷心里百思齐涌，头痛欲裂。她真想敞开心扉对着妈妈哭诉刘刚的背叛和自己的痛苦。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生生忍了下去。
　　下午，把妈妈和儿子送回家后，菲婷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疯狂地弹起钢琴来。可弹来弹去，竟没有一首曲子能排解自己的伤悲。她痛哭失声，扑倒在钢琴上，任眼泪肆虐，思绪横流。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再次弹起钢琴，嘴里低唱道：
　　前程往事历历浮现
　　你情我侬恍然都在昨天
　　为何时间
　　变了一切？
　　为何我心
　　还是你的容颜？
　　谁能告诉我
　　是什么夺走了我们的快乐？
　　谁能告诉我
　　是什么毁掉了我们的幸福？
　　琴声凄凄
　　泪雨纷飞
　　伤心你我
　　容颜未老爱却已走远。

　　唱了好久，她的心终于好受了一点，停了双手，坐在钢琴前沉默发呆。不知不觉，思绪又回到了过去，与昨晚的回忆连成一片。

　　刘刚备战高考的那段时间，菲婷十分克制自己的感情，没有重要的事绝不打扰刘刚。很多时候，她很想问问他复习得怎样了，想不想她，但是，最后都化成了两个字发过去：“加油！”刘刚也回一条信息：“好的。”就这样，两人保持到了刘刚高考完，才约见了一次。
　　刘刚最后考上了上海的一所专科学校。这个学校是和菲婷商量过的。菲婷的爸妈早就给她规划好了大学方向：上海音乐学院，并请了老师给她补习功课。菲婷在老师们的悉心培养下，虽然难以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但还是取得了不少进步，考上音乐学院的可能性很大。于是，为了能够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刘刚选择了菲婷会去的上海。又考虑到菲婷家与他家的巨大差距，他谨慎选择了经贸专业，希望能给菲婷一个美好的未来。
　　刘刚的高三暑假和菲婷的高二暑假过得非常愉快。特别是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刘刚虽然多多少少有些遗憾，但是和菲婷的相处冲淡了这种遗憾。他买了11朵红玫瑰去见菲婷，把菲婷感动得一塌糊涂。两人久久相拥，一起去逛街，吃饭，逛公园，看电影。菲婷懂事地抢着付钱，刘刚不让。菲婷说：“刘刚，这些钱你就让我给吧，你的钱留着给我买礼物。”刘刚这才作罢，拉着她去买了一套裙子，美得菲婷像一只蝴蝶一样飞来飞去。她提出让刘刚过几天带自己去乡下家里看一看。刘刚说：“好，等你不上课的时候，我就带你去。”菲婷于是天天盼着放假。她现在每天上课，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刘刚出来都是临时跟老师请了假才溜出来的，爸妈根本不知道。

　　两人分开了一段时间，总算又见面了。刘刚很聪明，邀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去家里玩，避免了菲婷单独面对妈妈的尴尬。菲婷看着这个寒碜的家和热情朴素的刘妈妈，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让刘刚在她身上多花钱。反而她自己要多花一点，让刘刚在学校里生活得像模像样。
　　在刘刚简陋的卧室里，菲婷还发现了很多本画册，画的多数是同一个人。菲婷问刘刚是不是画的他妈妈，刘刚说是。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刘刚画她画得这么好了。敢情他从小就爱画啊。

　　刘刚提着行李去大学了。菲婷的生活恢复了单纯的原貌。她和刘刚之间靠手机联系。有时课还没下，她便迫不及待地偷偷拿出手机，问刘刚在做什么。刘刚多数时候都是及时回复，偶尔没来得及回信息，菲婷便忍不住想入非非：他和谁在一起呢？会不会有女生喜欢他？向他表白？他这么帅绝对不是没有可能的！他会不会和别人出去了？一这样想着，她便感觉危机来临，再也沉不住气，听不进课了。直到刘刚的信息发过来，她才恢复了平静，继续上课。

　　那天晚上，菲婷早早地上了床，躲在被窝里给刘刚打电话：“你们寝室的人知道我吗？”
　　刘刚笑着说：“你天天打电话发信息过来，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他们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吗？”
　　“应该知道吧？这还用说吗？”
　　“那怎么行？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给你乱介绍女朋友怎么办？你那么帅！不行，你必须马上给他们说：我有女朋友了！我要听得到！”菲婷说。
　　“这……恐怕不好吧？没必要说。”刘刚挺难为情。
　　“刘刚，你说嘛我要你说嘛！你看我隔得这么远，又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干些什么，我怕你转身就把我忘了，我没有心思学习呀！我要你说嘛！”
　　“唉，说这个干嘛！他们都还没有谈恋爱呢！我这样说太高调了，不好！”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宣布我的主权！我要让他们帮我监督你，不准你移情别恋！”菲婷不依不饶。
　　“好吧好吧，我跟他们说，你听着啊——室友们，大家听着，电话里这个是我高中时的女朋友，美丽可爱的辜菲婷！她让你们管着我不许我在学校里耍女朋友。好了吧，菲婷？”
　　寝室里顿时哄笑声和叫好声一片。菲婷很满意，得意地挂了电话。这下她总算能安心投入学习了。
　　那段时间，她还在老师的指导下，完成了第一首送给刘刚的情歌：
　　未见你面心已刻下你的容颜
　　未与你恋心已痛过千遍万遍
　　听说你有了她
　　我只恨此生无缘

　　风起残柳你我初次相见
　　情意绵绵心中骤然开颜
　　翻开你画的我
　　感受你痴心一片

　　从此你是我心里梦里的挂牵
　　点点滴滴汇成我生命的画卷
　　亲爱的
　　无论相隔多远
　　无论世事变迁
　　今生今世
　　愿你我永远心心相连

　　电话里唱给刘刚听，刘刚感动得几乎流泪，不停地说：“菲婷，我爱你，我在上海等你，等你！你快来！”
　　菲婷的学习有了更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