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变》海燕轻舞

5、情变（五）

　　周五终于来了。
　　这周放两天归宿假，大家都急着回家，顺便带点衣服返校，天儿越来越冷了。
　　雨欣问菲婷周末一个人住寝室害不害怕。菲婷说：“没事儿，有宿管老师，不怕，再说也有那么多同学没回家。我没事儿。你放心吧。”
　　于是，雨欣不太放心地走了，关门前嘱咐她：“晚上关好门睡觉哦！小心有色狼溜进来！”菲婷笑道“怎么可能！” 她想到自己对妈妈撒谎说周末要和室友们一起去逛街买衣服呢，妈妈还真深信不疑！不禁有点小得意。
　　剩下的时间怎么过呢？她看看寝室，真希望刘刚现在就来约她一起去吃晚饭。可是，约的是明天，怎么可能呢？她又不可能现在主动去约他。只能想想罢了。对了，不知道刘刚有没有手机？要是能给她打个电话过来多好！可是，他们也没有交换电话呀！菲婷有点泄气：干脆去食堂吧，也到吃饭时间了，看那里有没有运气碰上他？
　　菲婷独自到食堂去晃了一圈，打了饭慢慢吃完了，也没瞧见刘刚的影子。食堂里本来就冷清，没有几桌人吃饭，相对坐着吃饭的男生女生又多于单独吃饭的男女，他们小声地说笑着，时不时地往对方餐盘里放块菜，很是甜蜜的样子。菲婷有点伤感：他不会跟班上喜欢他的那个女同学一起出去了吧？这样胡思乱想，她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刹住车：“不可能不可能！他才约了我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脚踏两只船？唉，还是别想了！回寝室去吧！”
　　回到寝室，她翻开一本小说看，看不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画册一页一页看起来，边看边猜想刘刚是站在哪个角度观察她和画她的。想到刘刚和她第一次出去的情形，她又是开心又是隐隐地担心：明天会怎么样呢？他现在到底会去了哪里？在寝室还是哪儿？在干什么？
　　想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该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了。呃，对了，明天穿啥衣服呢？想到这个最大的问题，她坐不住了，把衣柜里的衣服都翻出来穿了一遍，换来换去，总算挑了一套比较满意的。她其实恨不得出去买一套新的穿，但又觉得太做作了，再说时间也晚了，还是将就吧，这套本来就是新买的，没穿过两次呢！
　　这一夜，菲婷兴奋得睡不着，只盼望着天快亮。
　　天空终于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菲婷就忍不住穿衣起床洗漱了，完毕后坐在镜子前精心地梳妆打扮。等她慢慢打扮完毕，自我欣赏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套上外套看手机，呀！8点02分！刘刚约她8点半在校门外较远的一个地方吃早餐，得赶紧动身了。她匆匆出了寝室，往校门外走去。
　　走到早餐馆，刘刚已经坐在一个位子上笑盈盈地看着她了。她停下来再次审视了一下自己，才迎着他的目光走了过去，微笑着打了招呼。俩人边吃边商量好了先去逛会儿街，然后去看电影。
　　逛街逛了半天，什么都没买着，刘刚说：“买个发夹吧。”菲婷说：“不用”；刘刚说：“买个围巾吧。”菲婷说：“你看我不戴着的吗？下回吧。要不给你买一条？”刘刚连连摆手：“我们男生用不着。”其实两个人心也根本没在买东西上，就走走看看而已，倒是逛着逛着说话越来越自然了，投机了，对对方的心意也更明白了。两人都能感受得到情意的升温，说不尽的甜蜜。
　　终于，刘刚把手缓缓地伸过去，触碰了一下菲婷的手，菲婷没有躲避，只是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刘刚受了鼓励，猛地牵住了菲婷的手。顿时，两人都触电般地脸红心跳起来，浑身不自然，但又舍不得分开，于是，继续僵硬地牵着往前走。等他们慢慢走到电影院时，才渐渐褪去了先前的羞涩。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看电影海报，很快便选好了电影。这时他们惊奇地发现，两人的爱好竟如此相同。这让俩人再次增加了对对方的好感。
　　走进电影院，人不太多，大多是情侣，但像他们这样年轻的情侣却很少。俩人偷偷找到座位号坐下来，马上四面巡视了一番，看有没有熟人。还好没有。电影开始了，灯黑下来，他们也就不怕了。看着看着，刘刚又伸出手去握住了菲婷的手，俩人相视一笑，视线回到电影上，心里却全是对方。
　　电影快散场的时候，刘刚松开了菲婷的手，伸进口袋去摸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菲婷，让她打开来看。菲婷心里扑扑直跳，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慢慢地打开，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了一根亮闪闪的项链。她激动地拿起来，望着刘刚。
　　刘刚拿起项链，对她说：“送给你的。我给你戴上吧。”
　　菲婷犹豫了一下，问：“会不会太贵重了？”
　　刘刚摇了摇头：“不会。银的，只希望你不要嫌弃。”
　　于是，菲婷把头伸过去。
　　刘刚小心谨慎地给她戴在脖子上，又凝视了许久，说：“你戴着真好看。等会儿出去，在阳光下会更美的！菲婷，我以后就叫你菲婷，好吗？”
　　菲婷甜蜜地点了点头，说：“好。”

　　此时，菲婷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那么美好的初恋，那么一见倾心，终身难忘的画面，如今都随风而逝了。曾经那么爱她的男人，今天不在这里，心也早已远离。她该怎么办？任由他去寻找激情，默默地忍受侮辱与悲伤，等待他回头吗？她自问做不到。可是，要她狠下决心割断这十年的感情，放他自由，她不甘不愿！
　　她是如此地爱他，宠他，给他所有的一切，难道错了嘛？这几年，他穿的哪一件衣服不是自己三千五千眼都不眨地买来的？车是从上大学起就给他开着的，那可是爸爸买给自己的呀！她都毫不犹豫地给了他，还说换就换了！房子一套两套，都是自己父母出的首付钱署上两个人的名。自己何曾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犹豫过？为什么他不懂珍惜？要另结新欢？这怎不令她肝肠寸断？悲伤欲绝？
　　也许，真的如自己所想，是他们的爱情太顺利了，太单调了，太长久了吧,他厌了烦了，想要寻找下一段刺激了！而她辜菲婷，却丝毫没有准备好，还一直想着与他相爱相依相守到老。
　　是她对他太放心了，也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魅力了吧，这两年与他两地分居，让别人找到了介入他们感情的机会？
　　如今怎么办呢？她百思无解，百转无眠。她深深地担忧：过不了两天，他又会来逼婚了——逼离婚。
　　菲婷痛苦得不愿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她闭了眼，让自己继续沉浸在那时的回忆里。

　　自从和刘刚约会过一次后，两人便越发频繁地互动了。
　　早晨，刘刚会早早地起床到食堂或校门外买来早餐，等在菲婷经过的路上把早餐递给她，顺便说上两句暖心的话。
　　中午在食堂就餐，两人也心照不宣地等在餐厅门口，等对方出现后再一前一后地进餐厅打饭，打完了，各自坐到自己的室友队里就餐，时不时地相视一笑。刘刚现在就餐的位置总是离菲婷很近，刘刚的室友们也都认识菲婷了，大家都很配合两人的互动，也愿意借机欣赏一下菲婷这位美女。
　　晚自习下课是二人最宝贵的独处时间。他们总是匆匆走到操场上见面。在昏暗的灯光下，绿树的阴影里，两人并排走着，没人的时候便拉拉手，有人经过便迅速分开。在那样偷偷摸摸、小心谨慎的情况下，两人的感情却突飞猛进，难舍难分起来，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一起。现在，菲婷一天到晚满脑袋里全是刘刚的影子，根本无心学习。刘刚也好不了多少，成绩一落千丈。

　　菲婷的反常终于引起了爸爸妈妈的警觉。寒假里，他们决定再也不能任由女儿任性了，必须让她搬出校园，由妈妈照顾。于是，菲婷无奈地搬出校园，开始了新的生活。
　　新学期开学，陈思思的爱情也遭到了学校的遏制。班主任通过多方了解到思思和周浩然正在交往的事实。考虑到两人都是班上的目标生，过于强硬地打击可能会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班主任采取了分别谈话的方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第一，尊重他们对彼此的好感。第二，建议他们目前以各自的学业为重，考上理想的大学再考虑感情的事。周浩然和陈思思都清楚谈恋爱非但没有促进学习的进步，还大大地影响了学习，便都表示会停止恋爱，专注学业。他们不再一起出去，而是仅限于偶尔的鼓励眼神和纸条互动。他们的心思逐渐得到了控制，学习也慢慢提了上去。
　　可是，这样的克制对菲婷和刘刚来说太难了。思思和周浩然好歹还在一个班里，虽然停止了交往，但两人一前一后坐着，偶尔的互动是有的，对彼此的一切是清楚的，对彼此的心意更是心照不宣。可是菲婷和刘刚不然。他们没有被家长发现，也没有被老师谈话，却比这更糟。菲婷现在完全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学校，租房。一日三餐是妈妈做的，晚自习下课，妈妈准时在校门口等她回家。她连和刘刚说上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每天晚自习一下课，刘刚便往校门口飞跑等菲婷，可往往“菲婷”二字还没叫出口，菲婷的妈妈就已经在跟她招手了，他只得赶紧闭嘴，装作不认识地往回走。 菲婷心里也不好受，每晚回家，看着刘刚送的项链和画册思念不已，哪里有心思谈学习。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周，刘刚不再往校门口跑了，菲婷开始胡思乱想：刘刚会不会把她淡忘了呢？两人会不会就此分手了？她真想再回到学校去住，每天看得到刘刚。可是这样是行不通的，她心知肚明。她又想给刘刚买个手机，两人能偷偷联系，可是怕刘刚不接受，反而伤了他的自尊心，只得取消这念头。
　　正一筹莫展之时，她收到了刘刚托人传来的一封长长的信，除了诉说相思，还让她以书信的方式交流。她如获至宝，把信读了又读，含着热泪给刘刚回了一封饱含深情的信。
　　就这样，二人以书信为媒介，相互诉说爱意，相约在校园里碰面的时间地点，倒也暂时解了相思之苦。为了记下每天的故事和自己每天的心情，菲婷还买了一本带锁的笔记本，偷偷写日记。写完日记再去看书时，她心中常常安定了不少。

　　高三下期来了，刘刚的成绩没有起色，考二本都成问题了，刘刚有点心慌。
　　一诊过后，刘刚买了手机，他给菲婷打了电话，约菲婷出去一次。菲婷便跟妈妈说周末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玩一天。妈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叮嘱她买个漂亮的礼物去。菲婷在心里直呼“妈妈万岁！”她在父母眼中一直都是乖乖女形象，虽然住校的一学期成绩大幅度下滑，可是爸爸妈妈也只认为她是不适应学校生活的缘故。搬出学校以后，菲婷循规蹈矩，看不出丝毫异常，学习也有缓慢进步，因此，爸爸妈妈没有丝毫怀疑。
　　来到约会的地点，菲婷一眼就看到了刘刚，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向对方跑过来，拥抱在了一起。泪水从菲婷脸上滑落下来，她太想刘刚了，有好多话想跟刘刚当面说。刘刚也是。两人抱了许久才分开，刘刚怜惜地擦去菲婷脸上的泪，挽起她的手往前走。
　　他们走到一个公园坐下来。刘刚拥过菲婷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菲婷顿时羞红了脸，一动不敢动。过了良久，刘刚终于把菲婷的身子扳正，让她对着自己。他说：“菲婷，我要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儿？”菲婷莫名地紧张起来，她意识到刘刚话里的不寻常。
　　“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我在想，我们会怎么样？”刘刚尽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话，可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他在等菲婷的回答。
　　“不会的，你的成绩不是挺好的吗？”菲婷望着他，也有点忐忑。
　　“那是以前，现在早就不行了，你知道，我哪里有心思学习呀！以我现在的成绩，可能连本科都考不上。”刘刚自嘲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既为自己辜负了父母，辜负了自己而伤感，更为和菲婷的未来而担忧。
　　菲婷看着他呆了片刻。她确实没想到一段初恋，会埋葬了刘刚的大学梦，他本应该考上一所好大学的呀！想到刘刚为了自己从一个优等生变成了差生，连大学都可能考不上，她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怎么办呢？自己的爸爸妈妈早就考虑到自己的文化成绩不理想，让自己选择了艺考这条路了，请了私教教自己声乐，进步还挺大。想到这儿，她便对刘刚说：“你不是喜欢画画吗？而且画得那么好，要不你考美术学院吧！我们都上艺校，多好！”
　　“菲婷，那怎么可能？”刘刚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和你比？我的妈妈供我读书已经很吃力了，她哪有钱供我上美术学院呀？那个要花很多钱的，不现实。我很久以前就想过。”
　　“那怎么办？你不能不读书呀！”菲婷也急了，“要不，我跟我爸妈说清楚我们之间的事，让他们供你上大学，你就考美术学院。”
　　“不行。绝对不行！你要是现在说了，那我和你之间就完全没有希望了，我敢保证！”
　　菲婷闭口不语了，她知道刘刚说的是实话，她不可能做这种愚蠢的事：“那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菲婷很悲酸，她感到和刘刚之间横着一个巨大的障碍，难以逾越。可是，她更加肯定的是：绝对舍不得和刘刚分手！她一定要和刘刚在一起。
　　又过了良久，刘刚开口说：“菲婷，我想，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高考，我尽力而为吧，不管是考上本科还是专科，我都去读。我要为和你在一起而努力！如果我现在放弃了，那我们就永远没有希望了！”
　　菲婷伸手过去握住了刘刚的手，给他力量：“好！我全力支持你！你放心，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做好了决定，刘刚提议两人再去看一场电影，之后就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等高考完了再联系，菲婷同意。
　　那天的电影，两人根本就没有心思看。两人手握着手，头靠着头，像一对即将生离死别的恋人，难舍难分。菲婷一边享受着甜蜜，一边承受着苦涩的滋味，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来。刘刚察觉到了她在流泪，掰过她的脸，怜惜地擦去泪水，嘴唇情不自禁地贴到了菲婷唇上。菲婷只觉一阵眩晕和酥麻从嘴里一直传遍全身，既想慌张地躲开，却又留恋而兴奋。她闭了眼，青涩地受着，任由刘刚攫取口中的甜蜜。刘刚越吻越深，过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移开，望着菲婷迷醉的眼。他疼爱万分，真的不知道自己回去后能否专心致志地投入学习。高考，对他来说，是一道无比艰难又无比重要的关卡。他必须克制自己对菲婷灼热的情感，去拼搏，去面对。
　　回去的路无比的漫长和伤感。两人都缓慢地移动着脚步，既不坐车，也无心看四周的的风景。就这样牵着手，慢慢地向前移。终归是到了分手的时候，刘刚又忍不住把菲婷拥进怀里，拼命地吻上去。菲婷也不挣扎，慢慢地抱住了刘刚，回应他滚烫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