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变》海燕轻舞

2、（情变二）

　　高一暑假，菲婷和父母商量：“爸，妈，你看我期末考试考得不是很理想，肯定分不到文科精英班去。高二的课程肯定更紧，我会有更多的题不会做，妈妈也没办法帮上我，要不我搬到学校去住吧，这样不会做的题目可以问问同学什么的。”
　　爸爸说：“学校住的条件哪里有外面好，吃的也差很多。你还是让你妈去陪你吧，这样我也放心。你学习成问题，那我马上给你找个家教补补。趁放假。”
　　菲婷急了，赶紧说：“爸，我才不想补课呢，在学校每天就够累的了。好不容易放几天假，你还叫我补课，我不干！”
　　“那你住学校我们也不放心呀！”妈妈接过话茬说，“你看我每天在家也没事可做，你爸呢经常出差，也不需要我照顾。我跟着你去还能跟你说说话，生活还规律一点。对你也好。”
　　“妈，我不想永远做温室里的花朵。我们好多同学读初中开始就住学校宿舍了。她们每天可开心了，有很多话题交流，比我独立，也比我成绩好。我跟她们多接触，思想上才能跟她们同步呀！要不，我读个高中就像个与世隔绝的人似的，太没意思了！”
　　拗不过菲婷，父母只好答应下期送菲婷去学校宿舍住。菲婷一下高兴了起来，每天拖着妈妈去逛街，置办这，置办那，盼着开学。她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雨欣，可是雨欣没有电话，联系不上。她只得憋着，准备开学给她个惊喜。

　　开学的日子到了，菲婷的爸爸妈妈一起来学校，帮她铺床叠被，收拾东西。其实，宿舍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每间有二十个平方左右，六个人住，下铺是衣柜和写字台，上铺是床，睡人。有卫生间，电热水器，墙壁上还有四台壁扇。宿舍楼是三年前修的，什么都挺新，菲婷觉得不错，可爸爸觉得委屈了女儿，怕女儿住着不安静，又怕同室友相处不好等等。他提出还是到外面租房住吧，宽敞，舒适，利于学习。菲婷赶紧保证自己没问题，雨欣也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护着菲婷。好说歹说，总算让爸爸答应先让菲婷住住看，不习惯再搬。
　　送走爸妈，菲婷回到宿舍，和室友们一一打招呼，六个人中，菲婷、雨欣、桑慧、雷春燕、陈思思五个都是原来班上的，很熟悉了，只有肖薇是新人。报过名字后，大家也很快熟识了，兴奋地闲聊了一会，一起去食堂吃饭。

　　住了几天，菲婷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幼稚，多孤陋寡闻。室友们白天在教室里一本正经地听课，做练习，博成绩，可一回到宿舍，谈的就几乎全是与学习无关的话题，谁谁谁出了新歌很好听，放出来全宿舍一起听；哪部电视很火很好看，追了几天几夜，摆出最精彩的情节大家一起分享；哪位老师太凶了或太温柔了等等。摆的最多的，却还是校园男女，班上哪个男生对哪个女生有意思，偷偷传纸条给她约到哪里去表白啦；哪个男生对哪个女生有意思又不敢说啦；校园里哪个男生太帅了，我欣赏等等。那些菲婷过去一直觉得难以说出口的话题，不敢问的问题，在这青春的宿舍里简直就太正常了。难怪雨欣过去一直那么热情地和她讲谁谁谁喜欢她呀什么的，她还觉得雨欣太早熟了呢！
　　果然没过两周，一宿舍的同学都熟透了以后，她期待已久的名字来了。桑慧不知什么话题扯到了刘刚身上：“前两天我碰到刘刚和一个女生在校门口的“爱尚小吃”店吃炒饭，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那个女生还有点漂亮。”
　　雨欣接过话茬说：“估计是，我也看到过，他们同班的，好像。”说完，她看着菲婷说，“上学期那家伙画菲婷还遭王阳的妈妈逮到过，我还蛮希望菲婷跟他之间发生点什么呢，结果菲婷一点那意思都没有，弄得我挺没趣的。我都想要是刘刚画的是我就好了，我一定马上找到他问问是不是对我有意思。那么帅的男朋友，不要太可惜了！唉！每天这么枯燥难熬的学习生活，谁不想来点甜蜜的爱情呀！最好是天长地久，你侬我侬的那一种！”
　　菲婷原本听到“刘刚”这个名字就有点心虚和脸红，听到他有了女朋友又正难过，这时听到没心没肺的雨欣这么说，也鼓起了勇气问：“那个刘刚到底长什么样子呀？值得你们讨论。”这一说可炸了锅，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雷春燕说：“你是当事人，你不知道刘刚啊？我不相信。学校的大帅哥呀！”
　　“她呀！没说假话，她真不知道，我每天跟她一路我清楚，我是怎么说她都无动于衷呀！搞得我都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不好再在她面前提了！”雨欣不无遗憾地说。
　　陈思思说：“唉，可惜了，本来咱宿舍还有戏唱的，这下人家都有女朋友了，咋办？菲婷呀！你怎么不早点住到宿舍里来，过去搞得跟不食烟火的仙女儿似的，害得我们都不敢跟你多说话。”
　　菲婷赶紧说：“不要这样看我，我和你们一样，性格很开朗的，只是以前一直跟父母一起住，很多话题都不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爱听。”
　　“那我以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对刘刚就真的没有一点好奇心吗？一点都没有？”雨欣趁热追问。
　　菲婷的脸本来就红，这下被雨欣问出来，就更脸红心虚了。她看看大家都期待着等她回答呢，想了一下，决定说真话：“我……我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好奇的，想知道你所说的刘刚长什么样子，可是我觉得我们这个年龄谈这个好像不对，又不好意思问你，所以只有装不在乎！”
　　“切！菲婷，你太不够意思了！枉我还一直把你当好朋友呢，都不跟我说真话！”雨欣有点生气。她过去一直以为菲婷是眼光太高，所以才不搭理别人对她的好感，谁知道她是根本没把她当真心朋友来看待！
　　菲婷看她站起来要走，忙说：“不是的雨欣，你别误会，我真的不是不把你当朋友，实在是我不好意思问你，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别生气。”
　　雨欣停住了脚步，但仍然没有回头，脸也还板着。菲婷知道如果她不再多说一点真诚的话，雨欣真的会生气，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于是低声说：“其实我这学期搬到学校来住，就是想听听大家平时聊什么话题。特别是能不能听到关于刘刚的消息。我对他很好奇。真的。我以前对任何男生都没有喜欢过。我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他们就教我好好学习，考大学，将来找一份好工作。我完全不知道高中里对一个男生产生好感是正常的事。我有了这个想法后还很自责，觉得自己根本不该这么想。所以不敢问你。雨欣，我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决定住到学校来的。为此，我还跟我的父母央求了好久。你，可不可以不生气？”
　　听到菲婷这样说，雨欣开心了，她转过身走到菲婷面前，拉起她的手说：“我不会生气的，菲婷，我以前一直羡慕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吃得好，穿得好，什么都不缺。但我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把你保护得太好也会给你造成困惑。没事儿，我理解了。”室友们也都纷纷表示：过去在很多方面误会了菲婷。肖薇说：“不知者不罪嘛！菲婷刚住进来，大家宽容一点。”桑慧提议：“今天这话题既然是我提起的，菲婷对刘刚也有意思，那么从明天起，我们就帮着打听刘刚的情况，特别是他那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雨欣说：“我们还要搞清楚刘刚画那么多菲婷的画像究竟是对她有意思呢？还是只找了个模特儿！”大家都一致同意。商量了许久，各种假设也说遍了，才嬉笑着睡觉。
　　室友们都睡着了，菲婷却难以入眠。她庆幸自己住进了宿舍，让室友们认识了真实的自己，也庆幸自己终于懂得青春的懵懂喜欢是一种正常情绪。如果她依然住在校外，学习之外就只有妈妈陪伴，那她就一直不可能知道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除了学习之外该想什么，做什么。她对于爱情有了一种强烈的憧憬，这个对象就是从未谋面的刘刚。想到刘刚已经有了女友，她非常难过，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对雨欣说明心思。或许，自己说了，以雨欣开朗的性格，早就忙活着上下搭线，让她“出名”了！”她在脑海里勾勒了很多种刘刚女朋友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泄气：爱情是一生一世的，只可惜自己晚了一步，她和刘刚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一夜胡思乱想，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天亮起床，菲婷只觉得睡意倦倦，无精打采。她梳洗一番，昏昏沉沉地跟着大家一起往食堂走，去吃早饭。
　　到了食堂，只见每个窗口都排满了人，大家手里拿着饭票，依次往前挪。菲婷打着呵欠，想着如果在家的话，可不用花这么长的时间排队，她完全可以多睡十多分钟，等妈妈做好营养早餐来叫她起床。于是，她有点怀念和妈妈一起住在校外的日子了。
　　正闭着眼睛边想边听雨欣她们吵吵，突然，一个声音小声说：“快看，刘刚在那边排队，我们的后面！”菲婷一下子就清醒了，睁开眼睛随着桑慧悄悄指的方向看去，对面的队伍后面果然来了一个高个子男生，眼睛看着队伍的前面，手里拿着餐盘。他起码有1米八，站在队伍里显得鹤立鸡群。菲婷本能感觉到桑慧指的就是他。他的脸看起来不错，五官俊秀，身材匀称而挺拔，的确如雨欣说的帅哥一个。菲婷的脸不禁红了起来，她偷偷看了看排在刘刚前后的人，都是男生，前面隔了三个有一个女生，后面隔了两个又来了几个女生，像她们一样在说笑，看起来应该是室友。菲婷不知道桑慧所说的刘刚的女友在不在里面，可是凭感觉应该没在。她正想着，轮到她买餐了，她赶紧买了油条稀饭，和室友一起走到一旁的餐桌旁。莫名地，她感觉从刘刚那里射过来一道目光，追着她停留了几秒，又躲闪地移了开去。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不敢看过去，心里突突直跳。
　　室友们开始热烈地谈论其它话题，菲婷无心倾听，低着头喝稀饭。她只想知道刘刚买餐后会坐到哪个位置上去吃？会不会和他的女朋友一桌。她偷偷地计算刘刚买好餐的时间，偷偷地四下瞅刘刚坐在哪个位置。正在这时，室友肖薇喊到：“菲婷，你说是不是？”她一愣，看大家都看着她呢，也不知刚才谈了什么，赶紧说：“是，是，是这样。”
　　餐厅太大，刘刚没找到，室友的谈话不能不参与，菲婷只得收回思绪，专心听大家聊天。肖薇提议放学后去操场打会儿羽毛球放松一下，雨欣同意，陈思思和桑慧说不想去，雷春燕说要复习，去不了。问菲婷，菲婷说：“都可以，那就去打羽毛球吧。”
　　去教室的路上，菲婷妈妈的电话追了过来，她每天都不放心女儿能否适应住校的生活，总要打电话问一问。昨晚她去打牌回家晚了没打，今早估摸着女儿快上课了，赶紧问一下。菲婷说：“妈，我很好，你放心吧，我和她们相处得很好呀！我很开心。”听到这话，没想到妈妈反而难过啦，说：“婷婷呀，你要认真读书啊，你爸爸昨天又出差了，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呀！没事就给妈妈打个电话吧！”菲婷赶紧安慰妈妈：“妈我会的，我想你呢！巴不得天天给你打电话，我今晚就给你打哈，我马上进教室了，不说了！”
　　菲婷今天上课不太走心，一是晚上没睡好；二是被早晨的情绪所影响，始终有点兴奋又有点失落。她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想好好听课，但没有作用。到第四堂课时，她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想着补好了觉，下午好好学习。

　　又过了一周。
　　就在菲婷调整好状态全身心投入学习时，雨欣在政治课上悄悄对她说：“菲婷，我知道刘刚的女朋友是谁了，叫张佳琪。是和他一班的。我还听说他们俩人闹了矛盾，刘刚有好多天都没理张佳琪了。”
　　菲婷心里扑通一跳，故作平静地问：“为什么呢？”
　　“不清楚，我下课了去找他们班的刘星问一问，他原来是和我一个学校毕业的，我们认识。你去不去？”
　　菲婷赶紧摇头：“我不去我不去，你一个人去问就好了。”
　　雨欣接着听课了，菲婷却想了半天。下课铃响了，菲婷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这堂课又白上了！什么都没听到。”

　　下午三堂课，雨欣专心听讲，没有再提关于刘刚的事，菲婷不知道她中午去问到了没有，又不好开口问，只得等。等到大家吃完晚饭回到宿舍，雨欣突然故作神秘地说：“大家想不想知道关于刘刚的最新情况呀？”
　　大家陡然来了兴趣，起哄说：“当然想，快讲快讲！”
　　“呃，事情是这样的。”雨欣慢条细理地看着的菲婷说，“我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张佳琪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喜欢唱歌，对刘刚一直就有好感，不，准确地说，是很爱慕。上次的画画事件曝光后，她就感觉自己很有危机感，怕刘刚真的喜欢上了我们的菲婷同学。于是，她邀请了一些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唱卡啦ok，说增进一下大家的感情，其中当然就包括刘刚。刘刚呢？也去了。她的歌声确实是同去的同学中最好的，也让刘刚产生了好感。回校后，她就在□□上留言问刘刚觉得她唱得怎么样？刘刚上□□时说还不错。于是她又陆续请刘刚做了一些事情吧，可能增进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他们是一起出去吃过饭，但都是张佳琪主动，刘刚也没有排斥。班上同学也就私下里以为他们是在耍朋友。这次张佳琪要过生日，请刘刚和几个同学去家里玩，刘刚不去，于是两人就发生了矛盾，张佳琪说刘刚根本就不喜欢她，刘刚干脆就没有理她了。”
　　“也就是说张佳琪想借过生日坐实和刘刚之间的恋情嘛！刘刚不干！”桑慧说，“这可够有心机的哦！才读高中就想把男朋友往家领了！”
　　“那说明张佳琪没有底气撒，刘刚根本就不喜欢她，或者说，至少，不够喜欢她？”雷春燕发表看法。
　　“应该是的，究竟人家怎么想的，我们也不清楚呀！刘星也就给我说了这么多。”雨欣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敢问得太细了，刘星都问我问这个干啥了。”
　　“我猜刘刚真正喜欢的是不是我们的菲婷呀？”陈思思说。
　　“有可能！”雨欣说。
　　“那，那个刘星有没有说刘刚还在画菲婷没有？还有那本画册到哪儿去了？”陈思思问。
　　“对呀！对呀！快说！看看我们菲婷还有没有机会！”大家都在附和。菲婷的脸又变成了火烧云，不过她也格外上心地在等着雨欣回答。
　　“我不知道呀！我没问。”雨欣说，“要不？明天我再跑一趟问问看？”
　　大家都说好，八卦了半天，散了。

　　一夜难眠。菲婷开始有点难过。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法全神贯注地学习了，这样不好。可是，那个牵绕了自己很久，却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已经占据了她大半个心思，他喜不喜欢自己？会不会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她真想知道，而且忐忑不安。她有点后悔住进宿舍里来了，如果还和妈妈一起住在校外，应该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吧？她很担心成绩下降，有点想跟爸妈说出去住，可是，内心深处却告诉她：她不想回去！她渴望和刘刚之间发生点故事！如果回去了，她将再次成为耳目失灵的聋子瞎子。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