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彩云易散》拔丝奶皮子

4、阿婆茶和酥琼叶

　　板栗被烤的金黄，加上炒熟的白芝麻、煸香的胡桃仁，再加几枚橄榄和茶叶，石臼捣细，小火煎成一碗阿婆茶。

　　搭配的点心是酥琼叶，蒸好的馒头，切成薄薄的片，涂上蜂蜜蜜，在火上烤的色泽焦黄，又酥又脆。小口咀嚼仿佛能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

　　用过朝食，到了上早课的时间。

　　顾家家塾里的学生不光有有顾家的小娘子们，还有几位与顾太师交好的官员家的女儿。

　　请来的女夫子年轻时是有名的才女，精通音律诗画。

　　今日讲诗《国风·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此诗兴中有比，比兴兼用。先以桃起兴，继以花、果、叶兼作比喻，花开到结果，再由果落到叶盛，顺应天时规律，此乃自然之理……”

　　讲过女孩子该如何“宜室宜家”，女夫子教女孩子们如何做桃花笺。

　　桃花笺本是唐代才女薛涛所创，将红色花瓣捣成泥，加清水和胶质调匀，所得到的红色染料用毛刷涂在纸上。再以书夹湿纸，用吸水麻纸附贴色纸，压平阴干。
　　这样的小彩笺，因为是桃花色，所以叫桃花笺。

　　而女夫子所做的桃花笺，是真的用到了桃花。

　　采撷几朵完整的桃花正面朝下，摆放在信笺一角，蒙上一层吸水的棉布，用小锤子轻轻锤砸，把花朵完整地拓印在纸上，再用手指蘸取研磨好的画眉黛料勾勒出桃枝的形状。

　　做好了桃花笺，女夫子又让学生们在笺上写下夸赞女子美貌的诗句互相赠送。

　　顾灵安摊开收到的花笺，洁白的纸上，左侧开着一枝曙色桃花，花笺中央整整齐齐写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收到的是‘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我的是‘北方有佳人’”……

　　少女们开始有些羞涩，只小声嘀咕，后来便放大声音，诵读起来。

　　阳光洒落，勾勒出女孩子们婀娜的身影，女夫子听着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的读诗声，看着这些稚嫩生动的面庞，像是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时光。

　　===================
　　下了课。

　　到了该说亲年纪的顾灵韵，要在家补习女红厨艺，顾灵悦还要做夫子留下的练字功课。

　　顾灵安百无聊赖地摊在摊在榻上玩头发，雪晴和雪暖在一旁给荷包绣石榴花，宝莲对着镜子研究发髻的新样式。

　　这时传来“咚”的一声，一颗石子打在窗户上。

　　雪暖推开窗，看见一张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小圆脸，“少爷。”

　　顾贤章就趴在顾灵安窗前的一颗树上，看见顾灵安的身影，眼睛亮亮的，“姐，今天父亲夸我文章做得好，给了我十两银子呢！”

　　“这么多！”顾灵安说着，去给弟弟开门。

　　“母亲上个月罚了我的月例钱，全靠姐姐周济我才能活下去。”从树上跳下，顾贤章骄傲的扬起小脸“今天我请姐姐上樊楼吃酒去。”

　　雪晴在柜子深处翻出一身竹月色男子长衫，给顾灵安换上，雪暖给顾灵安画上两道剑眉，娇美的小娘子顿时变成玉面小郎君。

　　顾贤章用手扶额，“姐，你又穿这身‘闯祸战袍’干嘛？你不是又要偷溜去赌场吧。”

　　顾灵安右手持一把折扇，在左手掌心一敲，“别乱猜，我穿成这样不是更好看吗？”

　　十二岁的少女身材颀长，玉冠束发就像个风流少年。顾贤章低头，看了看他圆滚滚的肚子，安慰自己年纪大了自然会瘦。

　　仆人牵来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黑色那匹名唤凌霄，是顾灵安十岁那年父亲送的生辰礼，白色那匹叫做寒酥，是顾贤章的爱马。

　　两人翻身上马，相伴而去。

　　到了樊楼门口，顾灵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美食参考《武林旧事》、《山家清供》、《东京梦华录》。
“寒酥”是雪花的别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