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ododo

4、第四章 玉烟

　　琴声流转舒缓，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流泻出一室的朦胧春意，抚琴女子瑰姿明媚、丹唇艳艳，白皙晶莹的手指在烛光下犹为剔透清亮。

　　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纤手止，听音阁内仍是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霍如玉抬眼，含羞带醉，却见宣王左手持着酒盅把玩，眸目深沉，连霍如玉的低唤亦充耳不闻。

　　娇羞花靥浮起层层不安。

　　霍相三女，惊才艳艳，颇负盛名，却是一心系于宣王，甚至愿意屈就嫁入王府为侧妃。人人皆谓佳偶天成，璧人一对。

　　王妃樊织锦，新婚夜大闹王府，被禁足祠堂一夜，第二日更是直接将霍如玉所奉新妇茶兜头泼到宣王脸上，薄胎白釉瓷的茶杯摔在地上，砸个粉碎，樊织锦甩袖就走，留下霍如玉慌张擦拭宣王阴冷的脸颊和湿发。

　　本以为此等泼妇，下堂是迟早的事情，而如玉美人终会赢得宣王心，可是再美艳、再乖巧，也只能孤独地守着不愿承认的心。宣王的笑靥和温柔始终带着疏离，霍如玉一伸手，就能触到那层阻隔，她始终，被挡在外面。

　　正如新婚洞房之夜，纤纤玉手层层退下褂披、外服、襟袄、中衣……，未及碰触里衣内贴身藏着的翠色凝玉，就被宣王粗暴地扯开手，“不许碰！”声音冰冷寒戾，全然不似温文尔雅的宣王爷。

　　那一夜，即便欢爱，龙形佩也未曾离身……

　　第二天，霍如玉就看了樊织锦裳上本是一对的玉佩。

　　……

　　娇艳如花的侧妃，白润玉莹的纤细手指在琴弦上轻巧勾拨，音色婉转妩媚，而宣王祁连辛看向霍如玉的眼神却渐渐失去焦点……

　　撩拨脑中的只剩下那双短短小小，如十一二孩童的灵巧双手，不喜抚琴，因为掌不过琴弦来；不喜握笔，因为好动难安，一贴未成，已遍寻不获；下棋的时候，明明将输，却一挥手乱了棋盘，“不玩了，不玩了，你一点也不让我，你……胜之不武！”那双柔软温暖的手毫不客气的捏起他一边的脸，“小三！怎么连你也比我白？你说你有没有涂白粉？走！吃川菜去！看洗不掉你个油头粉面！”

　　……

　　“你这人外表光鲜，出门怎么不带银子？”织锦斜睨。

　　“你不也没带？”

　　“我……”织锦皱眉，（寻常不都是天哥付钱么，她带银子干嘛啊……）“我们还是跑路吧……”

　　于是，光天化日之下，飘香楼窜出去两个刚吃完霸王餐，没有银子结账的华服公子，划下一串肆无忌惮的笑声。

　　……

　　织锦亲手将龙形佩交给祁连辛，“你便是我的良人，我可是你的佳偶？”巧笑倩兮，明眸灼灼。
　　黑曜色的瞳心映着她的笑靥，“我定不负你，锦儿，终有一日，我会以最隆重的仪式，回你最贵重的的东西！”天下女子皆渴求而不可得的无上荣耀。

　　“我才不要那些个虚礼，我只要小三便好！”织锦摸摸自己的凤形佩，在心里补充：白头到老，相濡以沫。

　　……

　　宣王不自觉地侧头，略过黯然神伤的霍如玉，看向竹喧居的方向。

　　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