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末日长河

9、第 9 章

　　“苏砚，你家就你一个人吗？”三人被苏砚迎进了别墅，易慕白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看着优雅又安静的房子，轻声询问。

　　“嗯，最近公司有点忙，父母都去公司了，林姨家里有事回去了。”看着有点拘束的易慕白，又联想到她上次见到的父亲不苟言笑的模样，轻笑着回应。

　　易慕白闻言，微微紧绷的面上隐约缓和了下，“哦哦，林姨家里怎么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补课？”

　　一直悄悄关注着她的许灿，看着前后情绪明显不同的易慕白，心里还有点疑惑。

　　怎么听见苏砚父母不在家就好像放松了许多？第一次去我和旭哥的家也没见到有什么紧张的啊。应该说不管去谁家都不紧张吧。林姨是谁？都没介绍，看这熟稔程度，怎么感觉像是小白认识一样？还有昨天下午是小白向我们介绍苏砚的！这么说，小白昨天绝对不是第一次见苏砚！加上昨天小白的表现和对补课毫无抗拒的接受……

　　许灿心里活动跳跃的很快，但面上不显，就握着个水杯出奇安静地和董旭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因为一直在想着事情，所以他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有些骨子里带着的东西就这么被悄悄泄露出来。

　　苏砚：“林姨家没什么大问题，等你们喝完水就开始。”

　　易慕白：“哦哦，那我们补课的地方在哪？”

　　苏砚：“在楼上的一间书房。”

　　易慕白：“哦哦，好。”

　　对话停止，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易慕白下意识地喝了口水，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瞥了一眼许灿。

　　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许灿这货竟然如此安静地端坐在一旁，安静的竟然有点不像话！

　　此时的许灿，一身红色简约体恤搭配一条黑色休闲裤九分裤，使得他的皮肤更加瓷白无暇，一双大长腿交叠着，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把玩着杯子，薄唇好似扬起了一点弧度，再配合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随意的很。

　　但在此时的易慕白眼里，许灿那货就是在装逼，但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她竟然觉得此时的许灿透着一股矜贵又风流的气质！

　　她想，自己绝逼是眼神有问题了，看来得预约个眼科医生了！

　　其实不仅易慕白注意到了，董旭和苏砚自然也注意到了。

　　董旭对于许灿的突然变化是没有一点惊讶，对于许灿，他是绝对比易慕白要了解的多，但对于苏砚来说就不同了，许灿此时所表现出来的跟昨天见到的完全不一样，这让他有些诧异了。

　　昨天的许灿完全是个阳光大男孩的逗比形象，此时的许灿全身上下有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邪魅之气。

　　又想起那些关于许灿的评价，阳光活泼，网瘾少年，学渣等等，精英式的教育方式让苏砚下意识的在心里悄悄留意。

　　——

　　“你们就坐这，这个长桌是我特意搬来给你们补课用的，”苏砚指着靠窗一张竖着摆放的六人长桌说道，然后迈步向一书柜走去，“我先拿点资料。”

　　易慕白率先走向了长桌的左侧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许灿看了一眼她，便迈着长腿走向右边，坐在了易慕白对面，董旭则坐在许灿旁边，苏砚拿好资料就直接返回坐在了主位，正对着窗户。

　　苏砚把手中的资料分别递给三人，“你们先做下这份试卷，我再根据你们的成绩针对性的做安排，时间规定为一个小时。”

　　许灿翘着个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弹了弹手中的试卷，然后戏谑地询问：“来真的？不打游戏了？”

　　苏砚一脸温和地笑着回答：“虽然我是想学王者，也想在叔叔阿姨们面前展示下你们的教学成果，据我所知，叔叔阿姨们可都是非常善解人意的人，我想叔叔阿姨们肯定会关心下我的‘学习情况’，你说对吗？”

　　许灿：“……”艹，这小子TMD调查了我们吧，要不然怎么知道拿我们软肋？！

　　董旭：“……”许灿这憨批！

　　易慕白：“……”我有一口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易慕白深吸了口气，瞪了许灿一眼，“你（特么）……再提一遍游戏？！”然后忽视他的委屈视线，看着苏砚微笑，“苏砚，我们开始吧。”

　　苏砚笑了笑，“嗯。”

　　安静的房间只剩笔与试卷触碰时的“沙沙”声，看着低头认真做着试卷的三人，平时冷清的书房渐渐染上暖意，苏砚修长的手指也慢慢抚上了面前敞开的书本，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心安。

　　虽然许灿刚刚恢复到了昨天他见着的模样；虽然易慕白在他面前还没有完全展现自我；虽然即使董旭不说话，但他跟吵闹的两人没有丝毫违和感，即使还有许多虽然，但是他却是一点也不介意，因为他们是带着心安而来，他们给予他的东西太珍贵了，他不能奢求更多。

　　——

　　“看了你们做的卷子，我已经基本知道你们的强项和弱项了，对于……”

　　苏砚看着手上的三份试卷，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许灿欠揍的声音打断了。

　　“哟，我们的数学竟然还有强项，我今儿才知道。”

　　苏砚：“……”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易慕白：“……”md！戏真多！

　　董旭：“……”憨批！

　　苏砚扶额，看着许灿露出一抹微笑，然后继续被打断的话，“对于你们同一弱项我会放在一起解决，不同的，我今晚会给你们各自准备一份资料，自己看，不懂来问我，行吗？”

　　看着苏砚针对性的眼神，许灿摸了摸鼻子说道：“行。”

　　易慕白：“行。”

　　董旭：“随便。”

　　“OK，”苏砚边说边把不远处的一块可移动白板拉至桌前，“你们看着试卷，我们开始上课吧。”

　　“……接下来看第九题，这一题是求参数a的取值范围，而题目所给函数是f(x)=x2+2(a-1)x+b是个二次函数，且看x2的系数大于1……”

　　苏砚一只手拿着试卷，一只手拿着黑色的马克笔侧着身子，一边讲解一边在白板上写写画画。时而有微风从开着窗户闯进来，轻轻掀起了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本来易慕白是在认真听讲，但却不知从何时起，视线渐渐从白板转移到苏砚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她看着苏砚认真又时刻温和的侧脸，心里不禁有种恍惚和异样，握着签字笔的手迟迟没有动静，整个人似乎就被定住一般。

　　她想，自己应该是从第一次见到苏砚时，心境就不似之前平静了，就像一汪死水池塘被突然投入一块小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这时，随意靠在椅子上听讲的许灿用余光注意到了易慕白的不对劲，正在转笔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皱着眉头慢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应该算是他意料之中的，视线停留在了苏砚身上。

　　他停住了转笔的手，也微微挺直了身子，收回看向苏砚的目光，抿着唇低下头看着试卷。

　　虽说他是心里有个猜测，今天也只不过是抱着证实的心态来的，可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抱一丝丝的期望，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但当心中的猜测真的被证实后，他却有点不知所措了。

　　但转念一想，他只不过是自己认为猜测被证实了，仅仅是自己认为而已，又没有得到本人的承认，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嗯，肯定是！

　　——

　　“小白，小白，”苏砚轻微皱着眉头，看着没有一点反应的易慕白，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小白，回神了。”

　　易慕白被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扯会神思，一个激灵，“啊，怎么了？”

　　“……”

　　“……刚刚叫你半天没一点反应，”苏砚无奈，想起易慕白刚刚的神情，迟疑地问，“刚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额，还好，” 易慕白想起刚刚的走神的原因，突然有点不自在，收回看向苏砚的视线，微微低头轻声说道，“就是有点点困了。”

　　因为易慕白的异常，三人都看着她，而又因为她长得白，脸上一点点的红晕都看得非常清楚。

　　她急着掩饰自己的心思，带着害怕的情绪只顾着低头，完全忽视了脸上的热度。

　　看到她耳尖和脸上的红晕，董旭只是挑了下眉，好似早就料到一般，于是带着一丝玩味儿偏头看向了许灿。

　　但许灿没有注意到董旭的动作，只是沉着脸看着易慕白发红的耳尖和脸颊，总是带着若有似无弧度的嘴角此时也在不知不知觉中微微下垂，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此刻是真的沉静下来了。

　　对于她的回答，苏砚沉默了片刻说道：“嗯，今天是讲得比较多了，刚开始应该慢慢来，是我心急了，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我们再接着讲。我叫司机送你们吧。”

　　“哦，好好好，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易慕白边说边赶忙拿着试卷离开了椅子，“那就谢谢了。”

　　“没事，我们下去吧。”

　　——

　　经过刚才的对话，易慕白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面色如常，随着苏砚下楼了，全程忽视了许灿和董旭，等许灿坐到她身旁，她才记起两人来。

　　她下意识转头，想看许灿一眼，却没想到他也正好转过头来，面无表情，与她直接对视。

　　看着许灿黝黑的眸子，不知怎么，她竟然有种心虚感，于是扯了扯唇，尴尬的转头看向窗外。

　　虽然许灿收回了目光后便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许灿身上竟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让她微微有点不自在地撩了撩自己头发，可触到自己那头短发，她才突然发觉自己的头发早就剪短了。

　　想起自己现在这一头短发，还是她之前觉得长发太麻烦了，正好那时又沉迷于斗罗大陆，特别喜欢唐三，所以一直想要一头利索的短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酷一点才剪的，同时言语行为也离温柔可人相去甚远。

　　但想起苏砚和他的家庭，她想留长发了。

　　虽然自己这个言语行为不太符合江南水乡的温柔，但她还是很自信的认同自己的外貌的，特别是留长发的时候，非常有江南女子的柔美韵味，这一切还要感谢她优雅的妈妈，所以当时才剪了短发，希望能掩盖自己的温柔。

　　可是结果却是有点差强人意，一头短发，虽然不似之前那么温柔，但让她更加可爱了。

　　——

　　苏砚目送车子远去，直到它消失在眼前，但他依然没有离去的动作。

　　他想起了易慕白。

　　在他讲课的时候，他是有感觉到易慕白的视线的，起初以为是她听得太认真了，所以没有在意，可是那强烈的视线一直没有变化，他才注意到不对劲。

　　之后他停了下来，看向了易慕白，映入眼帘的却是背着日光的她出神地望着自己。

　　嘴唇微微张开，在肤色的衬托下，显得很粉嫩。眼睛是大大的杏仁眼，双眼皮很深，长长的睫毛不像之前那么活泼，此刻却是一动不动，但又不显得呆板，因为他在她亮晶晶的瞳孔里面看到了自己全部的身形。

　　正如那时的他眼里，也全都是她出神的模样。

　　他知道那是一个美好的定格，但他必须打破这个不适宜的定格，所以他才故意询问她是否身体不适。

　　于是后来他又看到了另一幅美景。他看到了她发红的小巧耳尖，看到了她染上红晕的柔和脸颊。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不对劲了。车子早已经离开了不知多久，他却还站在这热烈的环境中一遍遍回忆刚刚所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