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末日长河

10、第 10 章

　　“小白，起床了吗？”

　　微信提示音响起，易慕白使劲闭了闭还未睁开的眼睛。一脸难受地摸索手机，缓缓睁开眼睛。

　　昨晚告别苏砚后，她便踏进了这阔别多年的别墅，看着眼前被一块块盖着白布的家具，白布也早已褪去了一尘不染，变得厚重无比，曾经欢声笑语的家早已成了房子。泪水滴落得再多也激不起水花，最终都是融入尘埃。

　　短暂的释放，心情是舒坦了一些，但这眼睛却是肿的酸痛无比。虽然没有照镜子，但她估摸着这眼睛也难以见人了，寻思着等会热敷下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慢吞吞地输入消息。

　　A小白：嗯，刚起。

　　这边一发送，那边的消息很快就来了。

　　Y：要我带早餐过去吗？

　　A小白：不用了，你还是安心陪嫂子吧/调皮/我等会儿自己去买点吃的。

　　易慕白回复的很快，单这一次那边一直处于“对方正在输入”状态，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依然还在输入，便下床洗漱去了。

　　苏砚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终究是回不去了，但他却自私的想在结婚之前能与易慕白之间有一个假象——就像高中那几年一样。

　　他知道这不仅对卿如是不公平的，对易慕白更是一种深深的伤害，可他依然疯狂地想去维持这种假象。

　　其实他如今有能力去反抗了，他可以选择婚姻自由了，父母也管不着了，但他长期接受的、已经深入骨髓的某些绅士教育不允许他违背承诺。

　　是他太贪心了。

　　他看着对话，输了又删，删了又输，最终还是再回复了一条。

　　Y：下午带你出去熟悉熟悉一下街道？

　　易慕白洗漱完后看到对话框上面仍然是“对方正在输入”，她以为他最后会想着放弃的，便把手机扔在一边，可没想到他想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没有放弃想要跟她接触的想法。

　　她承认自己喜欢他很久了，并且在她了解他是个绅士的情况下依然在心底抱有一丝期待，期待自己与他有个好的结局。

　　但在他亲口告诉她自己要结婚了的第二天，她便清醒了。她允许自己颓废伤心一天，但自变故后所养成的理性让她彻底决定不再喜欢和纠缠了。

　　所以如今看到这消息，她心底如自己所愿没有一丝偷偷的喜悦，与之相反，她是有些悲愤的。

　　其实苏砚之前猜错了，他以为易慕白是不会怪他的。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他总是有这样的自信。

　　可是易慕白心底是怪他的，怪他既然给不了回应又要招惹自己，怪他在那些事发生后所做的选择，怪他不考虑她的想法自私地想要维持假象。

　　但更多的是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喜欢上他，爸爸妈妈也不会去世，许灿也不会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个一直迁就着自己的人，阳光又开朗的人，却因为她成了植物人。可笑的是，她之前竟然还对苏砚抱有幻想。

　　是她太傻了。

　　易慕白忍着悲愤，快速地回复：“还是不了吧，我想打扫下房子，再调下时差/呲牙/”

　　Y：你想去看看许灿吗？

　　她回复之后本来打算装作没看见，但没想到苏砚竟然回复了这么一句。她突然怔愣了片刻，有点不知所措。

　　她竟然有点烦苏砚了，他明知道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许灿及其家人，而他现在这么做岂不是在逼自己？

　　她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不择手段的人了。

　　说不择手段可能过于严重了，但她现在是清楚地知道他不是曾经那个光风霁月、温润尔雅的苏砚了。

　　A小白：我可以去吗？

　　看着间隔十多分钟才发来的消息，苏砚知道她心底是多么的纠结，也知道那条消息发出去就是在逼她。

　　他一直是有自信去掌握易慕白的情绪，也料到了易慕白绝对不会拒绝去看望许灿，同时他也不得不清醒地承认，自己这一身商人之势在她面前暴露无疑，但那又如何？他们之间早就不复之前了，一些问题迟早是要暴露出来的，与其等待未知的导火线，还不如把一切未知变成已知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把商人的手段练得炉火纯青，他是个成功的商人。

　　Y：当然可以，一切都有我。

　　A小白:好，那你到时来接我吧。

　　Y：OK，我们吃完午餐就去医院。

　　A小白：嗯。

　　苏砚:那我现在来接你。

　　易慕白回复完消息，就马上把那个独特的备注改成了“苏砚”二字，一把把手机扔在床上，也不再看后面的消息。

　　——

　　苏砚把车停在了厚重的铁门外面，拿起手机拨通了易慕白的电话，“小白，我到了。”

　　“好，我马上下来。”

　　“嗯，我等你。”

　　“…嗯，先这样了，拜拜。”

　　“拜……”听到手机里面传来“滴”的一声，他还未说出口的回应止于唇齿之间。

　　看着已黑屏的手机，他握紧手机，闭眼苦笑，“这样……也好。”

　　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苏砚便调整好了情绪，这也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商场如战场，近几年来，随着他带领公司逐渐变强大的过程，也得罪了不少人，他不允许自己的弱点被展露，所以渐渐养成了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理智的情况，像今天这样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情况几乎是见不到的。

　　当易慕白一出大门，苏砚便看到了。

　　她穿了一件当下很流行的小雏菊白T，衣服被扎进了浅色系的紧身牛仔裤里，笔直的双腿显得更加修长。头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一头利落又可爱的短发了，它已经及腰了。发色也由纯正的乌黑变成了栗色，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但她把一头波浪卷扎成了高马尾又让她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学生时代的易慕白是完全清涩单纯的，而现在的易慕白是可媚又可纯。

　　这是易慕白成长的一部分。

　　苏砚盯着走过来的易慕白，微微失了神，但由于挡风玻璃上贴了一层单向透视玻璃膜，她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

　　直到车窗传来叩响声，他才被拉回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