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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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重元瞄到她沾了灰的绣鞋，没说话。
温瑾屏声凝气的坐在他边上，低头不再看他。
福喜道：“都督，夫人慢用，奴才先告退了。”
殷重元“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优雅无双的用箸夹食，夹肉食。
夹了好多不吃，随意的放在碟子上，不多时温瑾就发现，他是肥的不吃，瘦的不吃，不好看的不吃，只有肥瘦均匀长的好看的才会赏脸吃，这也要看心情。
真挑食，真浪费。
“看够了没有。”
“啊！没看……”被抓了个现成，她好像又看呆了。
温瑾脸一红，夹了不知道什么放到嘴里嚼，然后发现筷子上什么都没有，不自觉的咬唇暗恨。
殷重元倒是笑了，低沉的笑声仿佛从胸膛溢出来，带着醉人的沙哑。
“看我，就不饿了？”他问。
温瑾看了他一眼，头埋的更深。
那一眼，眉眼俏丽，懵懂无措，她云发秀丽肤如凝脂，温远行倒是送来一个对的东西，殷重元心情甚好的用完一顿饭。
饭后，殷重元元气大伤自然是继续躺着补血气，温瑾逃似的躲到耳房——沐浴。
刚刚沐浴过的温瑾带着一身柔和的暖意，新婚的衣裳都是艳丽的红色，她一身红裙裹身，长发披肩，步履款款的走到床边看到睡着的人，舒出一口长气。
“还是睡着好些……”
温瑾说着坐到床边，伸手去够铺在里面的那床被子，被子不知怎的被他压了一些在身下，紧紧的拽不动。
“你悉悉索索作甚？”
突然的声音把温瑾骇了一跳，眸子带了惊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
“我……我拿被子，拿不动。”
温瑾对着他总是底气不足，现在都结巴了。
殷重元直直的看着她，脸色慢慢阴翳，“不愿意睡就滚出去。”
温瑾抖了一下，嘴唇微颤，许久脱鞋从床尾爬上到里面，钻到里面的喜被里面，只露出一双红扑扑的眼睛。
“……我怕碰到你伤口的。”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温瑾想。
他们是夫妻，睡在一张床上没什么的，之前是怕碰到他伤口，后来又加被醒来的他吓到的缘故。
她总是忘不掉外头说他那些话。
温瑾翻了个身侧对着他，看着那张闭着眼的俊眼，突然心里就安定下去了。
他活着，真好，只要她小心些不要惹到他，应该可以活着的。
“顾御医说，你要静养的，我睡觉不老实的。”
殷重元闭着眼，不理她。
“我明日能回家看看我母亲吗？之前和你说过的，只是……”你可能没有听到，温瑾希翼的看着他。
殷重元没睁眼。
“我很快回来的，母亲看不到我会担心的。”没准大伯他们以为她死了，不知道怎么折磨母亲呢？
“真的，就一会好不好？”
“聒噪。”
殷重元突然睁开眼，恶狠狠的看着她，阴森森的道：“睡觉。”
温瑾就闭了眼，虽然她很想问问，到底是能去还是不能去……
见她老实了，耳边终于没有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聒噪声，殷重元满意的闭上眼睛睡了。
看来有些人，还是要用吓的，太聒噪了。
在他边上温瑾没有再梦到那些牛鬼蛇神，可能是他比那些牛鬼蛇神更可怕些吧！
只是温瑾梦到了前世，醒来之后她真的是梦魇不断，日日煎熬。
梦里温瑾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她飘荡着看到前世的自己被母亲拽着，不顾一切的往前跑着，后头是乌压压追赶的人群。
呼啸的寒风裹挟着碎雪吹在一只泥泞的攒珠绣鞋上，离鞋子不远处就是凹凸陡峭的半面绝壁，深不见底。
温瑾看着水中的自己绝望的下坠，下唇被咬的渗出殷红的血珠。
她颤抖着，潋滟眸子里满是凄凉无助，凉飕飕的寒风被吸入鼻涌进心肺，像是心肺被硬生生撕裂了一般都疼。
她就要死了，死在大雪纷飞的夜里。
那时的自己真的很绝望，温瑾飘荡着，突然看到被人撕扯拉拽，按在地上的母亲。
边上有无数狞笑声，调戏声，然后……母亲殁了脖子。
那腥红的血珠滴滴落下，在雪地上盛开，像红梅一样极致绽放，狰狞凄美。
那声凄惨绝望的驱逐还在耳畔回响：“阿瑾，莫回头……跳下去，娘很快就来陪你，不怕。”
“母亲——”
温瑾叫道，可是没有人听到，她死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温瑾哽咽着看着天上飘着的雪花，发出兔子般细小求助的声音，茫茫大地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了。
“母亲……阿瑾错了，错了……”
阿瑾应该答应嫁的，这样我们就不用死了。
“母亲……”大滴的泪水顺着脸往下流。
睡梦中，好像有人伸手拽她，对于她来说像是救命稻草一样，温瑾死死的抓住那只手，紧紧的……
“母亲，别丢下阿瑾，阿瑾听话。”
泪水模糊的她莹白的脸颊，可怜的像是被抛弃的兔子一样，殷重元嫌弃的想要把手拽出来，只是轻轻一动，她就抠的更用力。
“母亲——”
“谁是你母亲？”殷重元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冷声道：“我不是你母亲，再叫把你扔出去。”
温瑾呜咽了两声，轻轻蹭蹭他的胳膊，真的不叫了。
殷重元“哼”了一声，“聒噪又麻烦。”
第二天，温瑾睁开惺忪的双眼时，直接看到一张发大的俊颜，他神色莫名的盯着她，直把温瑾盯出一身鸡皮疙瘩。
温瑾还没有反应过来，也忘了怕他，看到被自己当成抱枕的胳膊，直接的反应就是笑着说：“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当抱枕。
殷重元牵唇笑着，慢悠悠的抬起她的下巴，对上一双小鹿乱撞的眼睛，问道：“看清楚了，我是谁？”
下巴上的手让温瑾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小声道：“……都……都督。”
殷重元循循善诱，“都督是谁啊？”
被叫了那几声母亲，昨夜是看她可怜，可没有人能惹了他不还回来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不急，反正人跑不了。
温瑾被他笑的一身冷汗，紧张的回道：“都督……是夫君……”
夫君。
殷重元眼睛幽深起来，慢慢松手抚上她惺忪懵懂的双眸，低声道：“乖，下次叫错了，这眼……”
就别要了。
温瑾自行脑补了一下后面，打了个哆嗦。
“哼……”殷重元嗤笑一声，兀自躺下。
温瑾逃过一劫，快速的离开他，她下巴疼，很疼。
眼睛疼，更疼。
但是不能蓬头垢面的出去，她只能顶着身后有压迫性的视线，小心翼翼的梳洗打扮，好几次都扯掉自己的头发。
“想当秃子，不用这么麻烦。”
温瑾错愕的从铜镜里看着他，嘴巴微微张着……
这是连她的头发都不放过，太可怕了，温瑾想。
殷重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提醒道：“好看吗？”
温瑾点头，然后摇头，最后干脆不看他了，低着头收拾自己。
她梳的是简单的坠马髻，攒着青色的玉兰簪，配了一套白色的缎绣嵌花百褶裙，外罩大红色的束腰外披，腰肢纤细，姿态娇美，特别是脸上那抹满意满足的笑容娇憨可爱。
殷重元眼光暗了暗，心里多了几分不满。
“你，要起来吗？”温瑾问他。
殷重元淡淡的看着她，“养伤，腹痛。”
“腹痛……”
温瑾蹙眉想了想走过去，想伸手看看又不敢，只得问他，“那……要不要找御医啊！”
“死不了。”
“……哦。”
温瑾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殷重元又看到一个后脑勺，没有一丝灵动，无趣极了。
“抬头。”
温瑾就抬头，紧张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气什么。
“以后说话，不许低头……”
虽没有明说，温瑾却感觉到话里的威胁意味，不待他说完就连连点头称是。
“去叫饭。”
温瑾老老实实的起来到门口吩咐饭菜。
依旧是两个人各吃各的，殷重元大伤初醒食欲不振，吃饭和玩似的，一点一点的的挑选，头都不带抬一个。
饭后。
殷重元：“你……今日滚出去，酉时之前不要回来。”
酉时之后天就黑了。
温瑾刷的一下白了脸，呆呆的看他。
殷重元闲适的端着青瓷，睨她一眼嗤笑：“杀人，要在这看吗？”
温瑾：“……”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梦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