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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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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顾自取了披风,满意的拍了两把。
圣上咬牙,“你这厮,抢来的还能是你的吗?”
殷重元默了半刻,一本正经道:“是我的怎样都是我的,不是我的如果我想要,抢来了就是我的。别人想要,等进了我东厂的大门再说。”
他转身离去,身后圣上气急败坏骂了一句“强盗。”
温瑾站在几盏烛光零星照着的大树下,斑驳的树影投到她艳红的裙子上,娉娉袅袅活像是落到凡间的灵物,勾的人忍不住向前。
她弯弯的水眸看着他,那是一双湿漉漉像兔子一样呆萌的眼,信赖的看着他。
殷重元也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下又快了几分,近前抖开雪色的素锦披风,猿臂绕到她后面搭上,顺便把大斗篷盖到她头上。
温瑾不满的哼唧了一声,从毛边斗篷中露出碎发凌乱的脑袋,嘟囔道,“我瞅不到路。”
殷重元沉沉的“嗯”了一声作为警告,占着身高优势把斗篷又一次盖到她头上,说不上来是怕她着凉还是欺负她。
“摔不死你,走吧!”
他牵着她的手,等她反应过来就慢慢的往前走。
亭中的老皇帝满脸慈祥的看着那对逐渐远去的玉人,浑浊的眼睛似有泪光滑过。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作为。
边上的老太监吓了一跳,急忙从袖中取出帕子,递给他,“圣上这是怎么了?”
老皇帝没有接,仰头看着这处处华盖的厅楼高阁,缓缓道:“没什么?今年的冬天好似特别冷啊!刮的眼睛生疼,你说是不是?”
老太监点头,“圣上说的是。”
老皇帝笑笑,“这身边啊!就没几个人说真话,海管你也是……”
海管是老太监的名字,好些年没有听到过了,闻言愣了一下,垂眸立在一边。
“今晚那人进来的那一刻,朕仿佛看到了初见时的她。”
老皇帝喃喃道:“以前朕没办法,现在就这么一个念想,这人是一定要留下的。”
海管面无表情,他是和圣上一起见过当年那惊人一舞的,只是一舞就舞在多少人的心里,圣上留了那瘦马在宫里一个是自己的念想,另一个……
怕是那张脸进了东厂,以都督的性子怕是就不能活着了。
海管摇摇头,偷偷看了一眼不再年轻的老皇帝,问:“圣上,留在宫中,是什么位份啊!”
“就当个宫女吧!朕委屈了一辈子,可不想老了老了被御史台和史官凭个昏君。”
老皇帝状似嘲讽的笑了一下,有些阴森森的。
他知道,只要他封了名号,不出一日就会有不怕死的说他“一树梨花压海棠”,他身为圣上,丢不起那人。
海管心里微动,正好看到轿撵过来了,遂扶着老皇帝上了轿撵,树影斑驳,将整个皇宫衬得几分神秘。
宫苑深几许,琅台舞一曲。
孑然负手去,自归魂梦里。
深深宫闱,又是一个寒冷的梦境,老皇帝歪着头听着群音阁的丝竹声声,和着拍子,对边上不知道谁道:“别忘了把人领过来,难道指望他送来吗?”
就算是那美若天仙,身姿动人的瘦马在那里吹上一夜的冷风,他都不会有一丝的心软。
寂静的管道上,东厂的华盖马车在快速疾驰,清晰的马蹄声传到路边熟睡的人家,却也没有人出来说扰民。
“都督,什么是夫妻?”
哒哒的马蹄声响亮,殷重元突然睁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低头看向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许久都是安静的,温瑾蹭了蹭发痒的耳朵,一股檀香味被吸到鼻子里,莫名的好闻。
她抬起头,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双颊微微泛红,“都督,什么是夫妻?”
“谁教你问的。”
他蓦然冷眼看着她,浑然没有牵她时的温情。
温瑾绞着手指坐正,小声道:“没有啊!”
他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仿佛刚刚那一瞬的阴翳都是假的。
他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夫人之前说的……是谁?”
是谁让你有了这样模糊的“夫妻”概念,这些本该是他来教的,殷重元心里想着面上笑的更真。
“那是歌啊!哪有什么心悦的人,我又没见过谁。”
温瑾有些怕,怕他知道。
她好像,是有些喜欢他的。
初见心欢,别离思念,常看呆愣,牵手怦然……
这些应该是喜欢吧!她羞怯不愿意让他知道的心悦。
殷重元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很快恢复平淡,他让人查过温瑾确实成长环境干净,这样的人不会有,就算有……也会成了没有。
“你嫁了我,我们就是夫妻。”
温瑾双手扣着要掉下来的帽子,着急的问:“是真正的夫妻,是吗?”
“自然。”
进了他东厂的人就是他的,走是不可能的,既然是夫人,可不就是他的人吗!
殷重元慢慢摩挲着她的长发,眼角带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说“自然”,就是真正的夫妻,温瑾选择信他,樱唇上扬,应了一声,“知道了。”
殷重元奖励般的拍拍她的头,把她整个人扣的近了些,说:“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自杀。知道吗?”
自杀,什么鬼!!!
温瑾微张着嘴瓣,一副吃惊的样子,眼中有一瞬间的恐惧很快被遮下去,她有些讨好的看着他笑。
许久之后,“可……我母亲没有啊!”
殷重元头靠近她,抵着她沾了碎发的额头,稍微用力,她就像水中浮萍一样只能拽着他的衣襟依靠。
这样由他的感觉还真是奇妙,心里开怀了脸上自然不吝啬一个笑容。
“这是东厂的规矩,记住了吗?”
不想记住,温瑾不满的撅嘴,满是抗拒。
她才保下小命,现在才发现还是处处在危险当中,夫死自杀……
耳边突然钻入一道低沉的嗓音,带着不耐烦的催促,“记住了吗?”
温瑾一惊,听出了威胁的意思,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点头再说。
他满意的勾唇,眸子幽深了些许,伸手将温瑾圈在臂膀中,浑身多了几分暖意,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动作有些不熟练,时轻时重。
温瑾背上一块痒一块疼,埋在他胸前偷偷呲牙,没吭声。
“都督,你会长命百岁的。”
那样她也可以长命百岁,死太可怕了。
………………………………
圣上多了一个奉茶的宫女本没什么新奇的,但这宫女是东厂感谢圣恩送的,且是承恩侯府出来的,这事就值得说说了。
不出两日,这个留在了宫中的扬州瘦马就成了说书先生口中的主角,可这样的戏有些人并不买账。
比如承恩侯张封年。
“我竟是忘了,惦念的第一人应是圣上。”
张封年躺在床上,歪头看着窗外没有一片叶子的枯树出神。
冬日的地板冰寒入骨,张简跪在脚踏上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膝下的寒意,以往父亲不会忘了叫他起来,只有在思索的时候才会,张简不敢吭声说起来。
冬风中传来仆人洒扫的声音,夹杂些许交谈,刻意压低的嗓音显示着屋子里面的特别。
“起来吧!”张封年回神,苍老的手抬了抬,“另一个是进了?”
“是。”
张封年“嗯”了一声,“进了就好,是人总会有弱点的。”
“父亲说的是。”
张简帮忙压压被子,询问道:“太子无后,这次温家那个有了,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父亲您看是不是找个时间纳进东宫,太子想听听您的意见。”
张封年精神不济,闻言缓了片刻,“温远行到底有些用,只是弹劾刚过不易办这事儿,找个人先去照顾着,让太子妃借腹生子,嫡子的重量怎么也比庶子好,想来温远行是愿意的。”
自己的外孙是东宫的嫡子,可不得尽心尽力的为太子谋划,张简也觉得不错。
“是,回头我和太子说。”
温瑾这两天心情不是很美妙,因为总是有人在耳边提醒她,东厂多了一个姨娘颜玉。
比如她在画这季的衣裳样式,春分唉声叹气的进来奉茶,之后说:“夫人,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知道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可是春分没有不当讲就不讲的意思。
“夫人,东厂多了一个姨娘您怎么都不知道急呢?”
温瑾本来就一肚子的不满,偏的春分还有激她,顿时就把画了一半的图纸揉捏成团,不言不语。
又比如温瑾在院子里遛弯,福喜就会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回禀:“夫人,您要不要给都督做些吃食送过去。”
做吃食也要有人吃啊!之前倒是做了一大桌子,等了半夜三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温瑾想起就气结,不能想。
她扭头就走,带着一股冷风,生人勿近的样子。
颜玉入府,影响的好像只是她,殷重元照旧忙碌,回来没有说上两句话呢倒头就睡,根本没有春分她们担心的妻妾之争。
人在最偏远的院子住着,面都没见,看着也没有要见的意思,慢慢的温瑾就当养个闲人。
他对一块肉都近乎执着的挑剔,还经常说她麻烦,有自己一个麻烦就够了,那个什么颜玉张的又没有他好看,一样入不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