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死》谢书枍

12、第十二章公干

　　温瑾这心里一堵，就堵了半个月，殷重元连个衣服边都没有露出来。

　　直到她听说：“都督去建州查案了。”

　　温瑾：“……”

　　查案。

　　温瑾看看心知肚明的一群人，眼睛一酸，然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之后该吃吃该睡睡，再没有提过殷重元一个字。

　　建州城，一处四方院子里。

　　来喜穿着百姓门穿的布衣，步履匆匆的穿过院子，大冬天的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

　　走到一扇紧闭是房门口，来喜停下脚步喘了两口粗气，用袖子随意擦擦汗珠，这才小心的敲门。

　　“都督，有信了。”

　　透过厚重的木门，传出低沉的声音，“进来。”

　　来喜很快开门进去又反关上门，半明半暗间看到坐在案边的人，只有大概的轮廓。

　　“都督来信了，承恩侯府来人了。”

　　“来人了。”

　　殷重元轻笑了一声，往后靠着，“来赴死的是谁啊？”

　　简单的一句话轻轻松松定下了一个人的生死。

　　来喜见的多了，心无波澜道：“太子的表兄，承恩侯府的二公子张简，随行两百府兵，住在建州官河边上。”

　　“张简，钱袋子啊！”

　　殷重元捻着手指低声道：“来喜，我昏迷了多少日啊？”

　　来喜没什么表情，稍一回想道：“不多不多少，十七日整。”

　　殷重元嘴角一勾邪气横生，“加上此次外出的半旬，共计三十二天，我要除了张简外三十二条人命。”

　　来喜俯首，“是。”

　　都督向来是不吃亏的，承恩侯府竟然买凶替太子伤他性命，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所以都督一醒来要了张家的暗线，淮化律令商贸自由，只有两条盐铁官控，承恩后身为户部尚书以权谋私谋些小利无可厚非，可他竟然垄断了建州凉州两大州的盐贸，利润高达百万两白银。

　　如此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正是报仇的好机会吗？

　　遂都督以追踪东厂逃犯之名远赴建州，半月剿灭了建州两个山头，搞得沸沸扬扬，已于两日前归京，实则藏在建州暗处守株待兔。

　　江波浩荡，寒风刺骨。

　　两艘官印的大船搭出了数条踏板，一群腱子肉强壮的汉子把汗巾围在脖子上，随手一抓抓起两大麻袋扛在肩上搬到岸边的库房中。

　　建州知府曹提站在亭中，与身边的布衣男子暗暗私语。

　　“大人，这岸边的库房是素日里商贩收货租借用的，钥匙都在下官这里，从无纰漏。”

　　布衣男子俯身行礼，眼中带着蔑视，冷声道：“现在我只是曹大人的表亲，大人不必如此语态。”

　　曹提闻言便小心的端着平日的官威，四不像的挺值了腰板，“是，听您的。”

　　布衣男子警惕的四处打探，“不是不信任大人，此次可是两大船货，小心为上。”

　　曹提点头表示赞同，陪着男子在岸边吹风，不时暗中搓搓手。

　　打更过了夜半子时，吹过一阵阴风，在夜色的掩盖下不知从哪里出来大批带刀的人……

　　没有说过一句话，默不作声的朝着曹提这边排着的人袭来。

　　曹提看了布衣男子一眼，颤着音道：“来者何人……官府的货也敢动手不成。”

　　兵器碰撞的声音像是一道道锁魂曲一样，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布衣男子眼中腥红一片，右手一抬，两方陷入混战，船上成千上百的麻袋被丢进江中，很快化为乌烬。

　　曹提瞪大了眼睛，回望着狠厉的人，“大人，全丢了……”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布衣男子抬头，一张朴素无奇的面容在血色中竟然有几分别样的滋味。

　　“留着它，命就没了，一袋不留全丢了。”

　　盐碰到水就化了，就没有证据。

　　可奇怪的是，这群偷袭的人一没有拦着他们抛麻袋入江，二没有近前杀“主帅”的意思。

　　最后倒下的只是他们带来的……护卫。

　　就在他们以为护卫要死光的时候，他们却罢了手，又悄无声息的隐没在夜色中。

　　布衣男子气的夺过护卫的长剑，朝着人离去的方向甩过去，“欺人太甚，究竟是谁？有胆子出来——”

　　这不动他分毫，只杀护卫的行径，分明是警告，是挑衅。

　　他们有能力，却把他的脸打的啪啪响。

　　“藏在暗处偷袭算什么英雄，出来——”

　　自暗处传出一声轻笑，阴凉阴凉的像是来自地狱。

　　刀剑随意的落在地上，血肆无忌惮的的乱流，四处倒着横七竖八的人，早已没了气息。

　　只见刺客消失的地方慢慢走出一道身影，白衣墨发慵散自在，眉宇间带着不可抗拒的煞气，闲庭散步的走在尸横遍野的路上。

　　“啧啧，去数数几个。”

　　身后不露面的人疾步去数地上的尸体，嘴里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冷风阵阵，汗珠涔涔，曹提偷偷抬头打量，不期然对上白衣人直直望过来的双眸，却是比刀光剑影还要冷上几分。

　　曹提抖了一下，低头……

　　“二公子何时不做生意，改当戏子了，这脸变的怕是你爹都认不出来了。”

　　布衣男子脸色一变，很快道：“都督也是闲情逸致，不陪新婚夫人耳鬓厮磨，来这边磨你东厂的刀啊！”

　　殷重元抻了抻衣袖，嫌弃的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刀钝了，别人以为它就不是刀了，自然是要磨一磨的，二公子以为如何？”

　　二公子自然就是之前来喜说过的，承恩侯府的张简，她眼底闪过一抹快意，“东厂好刀无数，钝了就换一把。”

　　“不巧。”

　　殷重元坐在不知何时搬来的椅子上，撩起衣摆双腿交叠，“我念旧，就爱记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瞟到跑回来的来喜，殷重元心情甚好的问：“几个？”

　　来喜：“三十一个。”

　　殷重元皱眉，冷声道：“少了。”

　　少了一个。

　　来喜心里一凉，立时反手甩出两根银针。

　　只听“嗖嗖”的两声，张简身后倒了连个人，死不瞑目……

　　殷重元，“多了一个，二公子不好意思。”

　　张简厉声道：“欺人太甚，你就不怕我到圣上面前参你一本吗？”

　　殷重元嗤笑，“参我的没有百来个也有五六十，我且活着呢！”

　　张简暴怒，出拳欲击来喜。

　　殷重元一个眼光过去，穿过他看到他身后的两艘官船。

　　“二公子，就算沉了江，东厂要查什么也是查的出来的，你确定……要动手。”

　　张简收手，疑惑的看过来，“不动手，你就不查。”

　　“我可没说过。”

　　殷重元摆摆手，“我此次外出公干是追捕逃犯，其他的既然遇到了，自然是要为国尽忠的。”

　　“这就是要查的意思。”张简眼中露了杀意。

　　“我不查。”殷重元说。

　　缩在墙角的曹提呼出一口浊气，东厂不涉及就好，其他的想来京里的那位还是兜得住的。

　　下一刻，殷重元道：“二公子查。”

　　张简皱眉。

　　殷重元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含笑道：“承恩侯可是出了名的忠臣，想来二公子出在张府耳濡目染也是能手，这些私盐自然不在话下。”

　　私盐。

　　私盐二字一出，张简和曹提皆面色精彩。

　　殷重元知道，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张简看着在暗处坐着的人，半晌一滴汗顺着脸颊流下，痒痒的。

　　殷重元拍拍手，站起来，“二公子，我先走一步，等着二公子的结果，回禀圣上。”

　　至于这个结果，值不值得殷重元把承恩侯摘出去，那就看张简的诚意了。

　　“二公子意下如何？”

　　张简抬眸，笑道：“为圣上尽忠，应该的。”

　　殷重元点头，转身走进夜色里，来喜低头跟上，看都没看身后乱作一团。

　　来喜问：“都督，要留探子在建州吗？”

　　殷重元看着愈发阴沉的天空，要过年了呢？

　　不知家里的那只麻雀怎么样了，知不知道错了。

　　“不用。”

　　来喜应下，又提议，“都督今夜好好歇息，明日启程回京吧！”

　　先是灭了山头，然后布局，都督可是有几日未曾阖眼了。

　　殷重元眼尾轻挑，笑道：“不用，现在回。”

　　说完步履生风的往前走，来喜反应不及最后跑过去，跟上。

　　此时，京城梧桐街。

　　“阿瑾，你都在这边快半个月了，该回去了。”

　　温瑾从书堆里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虞氏，“母亲，你赶我走。”

　　虞氏知道她装可怜，却吃这一套，暗骂自己一番，笑道：“说什么呢！母亲恨不得你日日在这里，可……”

　　可你毕竟嫁人了啊！

　　温瑾想起那人一去近一个月，连个信都没有的人，咬牙道：“他出门了，不会管我的。再说了，母亲受伤了，我要侍疾啊！”

　　虞氏也知道，因为铺子装修掉下一块东西，自己一个不慎被砸了腿是把人吓坏了。

　　闻言默声不语。

　　见虞氏不再反对，温瑾心里大笑面上不显，坐的端端正正道：“母亲，您腿受伤了，明日还是我去铺子里照看，您放心有东厂的人跟着，不会有危险的。”

　　虞氏叹了口气，无奈道：“只明天一遭了，铺子也差不多了，你老老实实的呆着，否则就回去。”

　　温瑾一副温顺的模样，“是，母亲。”

　　能出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