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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场 ...

  •   “伤脑筋……”

      漫天的大雾,无人的森林,纤细的太刀刀身,勉勉强强支撑着付丧神的人形身体。

      “这样一身都被染红的衣服……”

      滴,答,滴答,滴答……
      暗红的、炙热的鲜血,在这冰冷的深夜里,顺着原本雪白的衣裳,缓缓地滚落进深褐色的土地里。

      轰。
      从来骄傲的鹤,无奈地让刺骨的寒意战胜了所有的温暖。
      他向后倒去。

      ——无数次出阵中,总会预想到会有回不去的一天。
      惊讶是,居然在这一次……
      似乎就是在这没有边界的大雾里,曾在本丸中苦苦挣扎的同伴们,一个个消失。

      据说碎刀后,似乎就不会感觉到这样彻心彻骨的痛苦了?
      看来,他将要迎来这样的宁静时刻了。
      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漆黑的夜空。
      “啊,今晚的月很棒呢……”

      耳边传来脚步声。
      大雾没有散去,一个人影从森林的深处走来。
      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他很美,蓝色的头发与眼瞳。
      繁复又陈旧的狩衣,交织着裂痕的护甲,血迹沾染在他的手套上,是洗不去的红点。
      没有光泽的暗金色刀鞘……左手拿着的,优雅的弧度,划痕遍布的……

      太刀?

      鹤丸挣扎着最后的力气,抓紧了右手的本体。他不知道这是谁——是这时代原本的人类吗?
      大雾里的持刀侠客,仿佛是平安时代的传说。

      但,他,没有见过这一振太刀。
      即使一副从未好好手入过的模样,即使隔着让人眩晕的迷雾,即使他见过那样多的刀剑与付丧神……
      这样的太刀,永远不应是,不会是……在这样的荒野里,为无名的人类所持有的,无人知晓的。

      陌生人弯下身来,冰冷的手指搭上鹤丸的左手手背,却烫得曾经最喜欢惊吓的付丧神,瞳孔一缩。
      居然,居然,是付丧神……

      “糟糕了呀。”

      鹤丸呆愣地听着这稍显生涩的吐字,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

      “哈”对方如老爷爷一般地轻笑道。

      鹤丸迟疑着,还没有说出话来,下意识地抓得更紧了。意料之外的是,下一秒,他却被从地上拉起,靠在对方寒冷的怀抱里。
      金属的护甲抵着鹤丸的皮肤,属于付丧神的温度透过一层层布料,被他感知。

      好温暖…

      太温暖了…

      被染红了,不像鹤了…

      可是,这样死去,也是可喜了的吧…

      他听见那位陌生付丧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贪恋地还想听到再多一点,但黑暗吞噬了他——
      “居住在阿津贺志山,呼为三日月,多多指教。”

      三日月无奈地揽住怀里的付丧神,任由对方的血沾染在自己身上。
      在阿津贺志山,他曾斩落过盗贼的头颅,也曾与勇士的佩刀对刃。
      但是见到付丧神,是第一次。

      三日月将昏迷过去的付丧神抱起来,缓缓走回那荒凉的无人森林深处,废弃的木屋里。

      多年独居的生活,充斥着不期而遇而显露歹心的人类,挥刀与斩落的日子里,受伤是三日月的常态。
      这些时间,硬生生地将三日月锤炼为一位全无手法的准医师与准刀匠。
      他不了解那些细致的技艺,最初的时候,也无从得到御刀油一类的材料,只凭着身为刀剑付丧神的直觉,胡乱手入而已。
      毕竟,已经折断了的太刀,还能被造成怎样的伤害呢?

      这时,被三日月捡回来的付丧神躺在地面上,紧握太刀的右手仍没有松开。
      他微微皱着眉,睡得很安静。

      三日月观察着陌生付丧神手中的太刀,似乎比他自己的本体稍长一些,和他的人形一样纤细,而不乏锋利。
      漫长的战斗之后,它已经破损颇多,是强弩之末。
      虽说人形上的伤痕是本体上伤痕的反映,但三日月仍还是用三指宽的布料将渗血的伤口缠上。
      至于本体,他也不愿在对方昏迷时贸然动手。

      “……三日……月?”
      鹤丸略微迷茫地睁开眼睛。
      付丧神毕竟不是人类,虽然人形昏迷,但本体仍保持着大致的感知。
      他知道这位自称三日月的陌生付丧神,一路带着他往森林更深处走去。
      似乎还做了些什么事……不然他也不可能再次醒来。

      嘎吱。
      听到屋里的动静,坐在屋外木质台阶上的付丧神推开了木门。那一振太刀,正安安稳稳地放在他腰间的刀鞘里。
      光线从屋外照进来,鹤丸看不清他的脸。

      “醒来了吗?”

      “啊,对。”鹤丸顿了顿,“我是鹤丸国永,打造于平安年代。”

      三日月无声地笑了一下。他走进屋里来,顺手关上门挡住之外的寒风。
      “真巧,诞生于十一世纪末,倒算是一个时代呢。”三日月自顾自地说着,他从木架上取了几个小瓶与绒布,一一摆在鹤丸面前:
      “嘛,无论在什么样的时候,都要照顾好自己啊。”

      鹤丸忍着疼痛正跪起来,他将本体横放在身前,身体上的感受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是绷紧的弦突然被轻柔的羽毛拂过,冷不丁地松弛了。
      灰色的绒布擦拭去刀身上的泥泞与血迹。鹤丸白色的头发从耳边滑落,手臂处金色的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不认识你。”
      鹤丸注视着自己的本体,呢喃出声。

      在他不远处坐下的三日月解释道:
      “我一直在阿津贺志山呢,如果之前不认识的话,也很正常。”

      “不不,”鹤丸慌张地想要找到合适的词语解释。但他又不能透露出什么来——时之政府也好,审神者也罢,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历史已经过去,是不应改变也不可以改变的。
      “三日月没有被人类持有过吗?”

      或许那位人类已经离开了人世?于是名士的刀剑流落在荒野,美丽的太刀从此无人知晓。
      又或许是等待着某一天被人重新拾起,最后孤寂地在坟墓中腐朽与消亡。
      还可能是……
      就在那漫长的某一个时刻里,碎刀了。

      三日月的语气平凡无奇,他浅浅的笑容甚至没有一瞬的僵硬。他叙述着自己不平常的过去,仿佛叙述着今天的天气。
      “从最开始到如今,一直没有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无人知晓的三日月,大概是一个对(某些)付丧神有照顾之心的(很苏的)老爷爷。除此之外,比较“黑暗”。
      (毕竟是断过刀身,被遗弃的太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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