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峡谷，峡谷有座庙》Mrpanda

92、番外三：出柜（2）

　　蔺宜修睡前又给水末发了条微信，还是没人回。又打了个电话，开机是开机了，但是没人接。蔺宜修猜他是不是睡着了？然后气鼓鼓的把手机又关机了。

　　第二天，蔺妈妈早上八点钟半出门去菜市场，刚下楼，就看到一个身穿羽绒服，背着个双肩包的男生站在大门口，嘴唇冻得发紫，脸色发白，看着还有点眼熟。

　　这不是自家大儿子一个队里的那个男生吗？好像还是自家大儿子男朋友来着吧？

　　“阿姨。”水末认出了蔺妈妈，前两次虽然没有和蔺爸蔺妈怎么说话，但是毕竟是蔺宜修的父母，水末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你……”蔺母觉得自己对这个小男生不该有什么好脸色，但是看着这幅小可怜的样子又生不起气来。
　　谁家孩子不是父母的掌心宝？更何况，他和蔺宜修之间的事儿，也不能只怪他一个人。人家一看就比蔺宜修小，指不定还是自家儿子把人带上弯路的呢。

　　“怎么来了不打电话？”蔺母记得他家不在本市，蔺宜修昨天都还是从乾市飞回来的。
　　“我手机没电了。”水末连夜从乾市坐火车来的，十三个小时的火车，火车上又没有充电的地方，手机一早就没电了。

　　“唉，先上楼吧。”蔺母看水末冷得只哆嗦，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外边站了多久，也不能叫人家一直在外面冻着，只好带人先上楼。
　　电梯里，水末还是一直在哆嗦，就是冷得哆嗦。他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六点钟就到蔺宜修楼下了。

　　“阿姨，我和修哥的事，怪我，对不起，您别怪他。”水末颤颤的说出想了一晚上的话。
　　蔺母一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总不能说，那你就跟我儿子分手吧？自己也不适合恶人的角色啊。

　　“你两想好了？你家人那边也同意了？两个男人在一起，走在外面都是指指点点，更何况你和他都算半个名人，你们能承受的得了？”蔺母活了大半辈子，男女之间不堪一击的感情见得多了，同性之间的感情可要比异性之间的感情艰难得多了多。更何况这两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眼前这个一看都还是个未成年。这样两个孩子思想能成熟到哪里去？

　　“阿姨，跟您说实话，我也预料不到以后的事，也不知道我和修哥能走到哪一步，但是只要修哥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不会放弃他。要是有一天他觉得累了或者后悔了，那也是他的选择，我……我也愿意放手。”水末最后一句话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但是也不可能就可以完全保证不发生。
　　他不是对蔺宜修存有怀疑，只是未来充满了太多无法预料的事，人也是充满了太多可变的因素。

　　同性这条路，就像是走荆棘丛里，不管怎么走，不管有多大的信心决心，都避免不了会被刺伤。两个人若能相拥前进，也许尖刺刺伤的只是背部的皮层组织，如果走累了松开了手，那尖刺就很有可能直刺心脏。

　　若是有一天蔺宜修觉得疼了，那他就帮他把荆棘上的刺都掐掉，然后给他开出一条路来。
　　反正，水末的人生在遇到蔺宜修之前，一直是生活在荆棘里的。

　　他说，“阿姨，我说这个话不是对我俩没信心，也不是本着玩玩的心态，我既然决定和修哥在一起就没想着是试试的态度。但是就像您说的，我两都还不成熟，以后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我两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也许有哪一天真的遇到了无能为力的可能，他若想放手了，我也希望他能选择他觉得好的路。但是就目前的态度，我和修哥都是很认真的想规划我们的未来的。我两也想过所有可能面对的事，包括您考虑过的和您没考虑过的我们都考虑过。可是我和修哥还是决定了在一起，就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可能。”

　　水末是第一次将那么多话，完全就是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来的时候他想过很多，也在脑子里打过草稿，可是真的说出来的时候，什么草稿不草稿的早就想不起来了。

　　“得了，你这些话跟蔺宜修说吧，我看你两就头疼。”蔺母是真头疼。
　　水末一个看着未成年的小屁孩，话倒是说得好听，也不像他之前想得那么不成熟。

　　唉，是在是头疼啊。莫名多出来个男儿媳妇，可不头疼咋滴？

　　蔺母把人领进了家，让水末在沙发上坐着。蔺宜修和他爸一个性子，八点多钟了都还赖在床上。
　　蔺母先去叫了蔺父，又到蔺宜修房间把蔺宜修从床上拔了出来。

　　蔺宜修昨晚上想了一晚上，气了一晚上，三点过才睡着的。被蔺母强行拽起来，脾气都没了。

　　“你那个小子来了，还不起来？”蔺母看着自家儿子这人模狗样的样子，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好端端的跑去打什么游戏就算了，还领回来一个男儿媳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谁？”蔺宜修睁着朦胧的睡眼，还没清醒过来。
　　“你男朋友，还谁？”蔺母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打孩子，才强行压下了打人的欲望。

　　蔺宜修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他男朋友？水末？来了？来哪儿了？

　　“来哪儿了？”
　　“客厅里，楼下站军姿呢，被我拎上来了。”

　　蔺宜修从床上下来，“你没打人吧？”说完又觉得重点不对，“不对啊，我昨天罚跪的时候他都还在他家呢。”
　　蔺宜修急急忙忙跑到客厅里，家里开了暖气，水末羽绒服没脱，脚上踩得是他的拖鞋，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看着有些累。

　　“小和尚？”蔺宜修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昨天还气了大半夜，第二天一睁眼，人都在眼前了，还气个鬼？
　　“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衣服怎么不脱？什么时候过来的？做的飞机还是高铁？”蔺宜修一连串问了一堆问题，又给他把包包和衣服都取了。

　　水末还是冷，他在楼下站了太久，屋里的暖气一时半刻没让他缓过来。
　　“怎么打哆嗦？”蔺宜修摸了摸他的脸，凉。

　　水末现在体温太低了，也没感觉出有没有发烧。
　　“有点冷，缓缓就好。”水末苍白着一张脸，用目光扫视了蔺宜修全身，看到了他左下颊处的那团淤青，鼻子有些酸。

　　“疼吗？”好像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剩这两个字了。
　　蔺宜修说她妈妈用椅子砸的他，砸的哪里？除了脸上，还有哪里有伤？跪的疼不疼？

　　“不疼，就是想让你心疼心疼我。”可是没想到用力过猛了。
　　现在蔺宜修后悔了，很后悔。他怎么忘了水末对暴力的敏感度？他被他爸从小打到大，一听说蔺宜修被打了，指不定想到哪儿去了。

　　“心疼了，可心疼了。”水末摸了摸他淤青处，有些有气无力。
　　“我能不能借你家浴室洗个热水澡？”水末在火车上挤了一晚上，要在大冬天里站了两小时，身上又冷又脏，他想洗个热水澡。

　　蔺宜修给他调了水温，拿了自己的家居服给他，看着水末有点迷迷糊糊的样子有点担心。
　　“你能自己洗吗？”
　　“不能，你要帮我洗吗？第一次上你家就让你帮我洗澡，我以后都不用见你爸妈了。”水末和他开玩笑。

　　“那你快点洗完出来，别反锁，没人进来。我去叫我妈妈给你煮姜汤。”蔺宜修给他把衣服给扒了，又亲了亲他嘴角，冰凉凉的。

　　他昨天到底是矫情什么？

　　“不用麻烦阿姨了，我洗个热水澡就暖和了。”
　　水末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蔺母已经买菜回来了，蔺父和蔺家两个小不点也起了。

　　“水末哥哥。”蔺奕青听到大哥说水末哥哥来家里拜年了，不过还在洗澡。现在见到人了，走过去就伸手要抱。
　　“你多大了还要人抱？一会儿大哥又要说你了。”蔺子吟对蔺奕青随时随地随人撒娇表示很不屑。

　　水末弯腰把人抱起来，“长高了。”
　　“哥哥也说长高了，可是哥哥说长高了就不能抱了。”所以只有水末和爸爸肯抱她。
　　“长大了也可以抱。”水末抱着她去找蔺宜修，正巧蔺宜修端着姜汤从厨房出来。

　　“蔺奕青，下来，多大人了还要抱，自己多重不知道吗？”蔺宜修把妹妹从水末怀里扒拉下来，又对水末说道，“把这个喝了。”

　　水末乖乖喝了姜汤，看到蔺母蔺父在厨房里忙活，有点不知所措。他这算是不请自来吧？

　　“你爸妈是不是还很生气？要不要我先走？”水末就是担心蔺宜修被打得重不重，没想着直接奔人家里来。现在见到人没事，他就放心了。
　　“走哪儿？”蔺宜修摸了摸他脑门，好像有点发烧了。又转身对蔺子吟道，“子吟，去问问妈妈体温计在哪儿，去给哥哥拿一下。”

　　蔺子吟正在纠结要不要叫水末“大嫂”，上次蔺宜修说过，等他带着水末哥哥回家了，就可叫他“大嫂”了。
　　蔺子吟听到蔺宜修吩咐他，“哦”了一声，小跑着去厨房问妈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