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峡谷，峡谷有座庙》Mrpanda

31、姑姑

　　“修哥，你到家了吗？”水末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到了，到了一会儿了，手机没电了，刚才充上电。吃饭了？”蔺宜修脚边一边一个捣蛋鬼，被缠得动不了身。

　　“吃了，修哥你吃了吗？”水末听到蔺宜修那边有个奶奶的声音在说，“哥哥，我也要接电话。”

　　“没吃呢，我妈还在做。我把电话挂了开视频。”蔺宜修拉着扒在他大腿的蔺奕青，这个妹妹尤其粘人。弟弟就不一样，虽然也跟在屁股后面，但是没蔺奕青那么黏着他。

　　“好。”水末挂了电话，打了微信视频过去。
　　进入眼帘的是两张长得差不多的小脸，一个短头发一个长头发，看着和蔺宜修有三分像。

　　“修哥？”水末叫了一声，蔺宜修才把手机从林蔺子吟手里拿过来。
　　“在呢，我弟弟妹妹。”蔺宜修把蔺子吟和林奕青拉开距离，让水末能看清三个人。

　　“修哥你有两个弟妹啊？”而且看着差不多大。
　　“是啊，龙凤胎，这个大点，叫蔺子吟，这个最小，叫蔺奕青。”蔺宜修把连个小不点介绍了一遍。

　　“跟你长得有点像。”水末笑道。“但又不是很像。”没有蔺宜修那么好看。

　　“叫水末哥哥。”蔺宜修对两个小不点道。然后水末就听到了两个奶萌奶萌的声音叫了声“水末哥哥。”

　　水末应了一声，才想到另一个问题，“修哥，我要不要给他俩红包啊？我发到你微信上吧。”水末长那么大，第一次给小孩子发红包。现在爷爷奶奶都还会给他包红包呢。

　　“不用给，你们没差几岁。”本来就是平辈的。

　　“那不行，你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我得给。”水末就是得给出去。
　　修哥的弟弟和妹妹，看着就跟修哥很像，以后也一定是很好的人。

　　“行吧，那你别给太多。”蔺宜修担心他随手发过来就是四位数就不好了。
　　“不多，我也没多少钱。”给个两万还是给得起的。

　　蔺宜修把两个小的打发去了客厅，又和水末聊了几句，水奶奶就出来了。

　　“跟谁聊天呢？笑得那么开心。”奶奶坐到他旁边，眼神犀利的瞥到了屏幕里是个男人的模样，看着还挺俊俏。
　　水末和蔺宜修视频的时候都是习惯把蔺宜修的画面放到了最大，几乎满整个屏幕了。水奶奶眼神又不差，一眼就看到了。

　　“我队长。”水末下意识的就把手机收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
　　“队长就队长了，还不让奶奶看啊？又不是女朋友。”奶奶也不跟他计较，只当他是害羞。

　　“奶奶你别胡说，我去房间了。”水末说着穿上鞋就跑房间去了。
　　到了房间开了灯，水末才把手机逃出来，蔺宜修还没有挂，只是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我见不得人啊？还想跟奶奶拜个早年来着呢。”蔺宜修调侃他。
　　“不是，等下次再让你和奶奶说话。”水末可不敢让奶奶和蔺宜修说话，到时候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就尴尬了。

　　“修哥，你弟弟妹妹多大了啊？”水末躺在床上，想到蔺宜修的弟弟妹妹，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蔺宜修。
　　蔺宜修小时候也一定很可爱，人一定很好，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他。

　　“四岁，一个还不闹腾，两个在一起就天天吵，这个哭了那个也跟着哭。烦得很。”尤其是蔺宜修一回家，那两个就跟跟屁虫似的，走哪儿跟哪儿。

　　“那多好啊，我以前本来也就个妹妹的。”水末说着就有点伤心。
　　“后来呢？”本来这种话开头的，都一定不是什么好故事。水末愿意提，他就听。

　　“后来，她身体不好，被我爸爸送人了。”水末那时候才四岁多，小妹妹才一岁多，还不会说话，也不哭。
　　“奶奶说，她出生就不太健康，有点智力残缺。一岁之前还没看出来，后来一岁多了都不会说话，也不哭，后来爸妈带她去了医院检查，一声说是先天性智力残疾。不可修复的那种。再后来，我爸妈就把她送人了。”

　　水末想起蔺宜修的弟弟妹妹那么活泼的样子，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妹妹也被丢掉也没有智力残疾，大概也不会像蔺宜修弟弟妹妹那么活泼的。这样一想，其实送出去了也好。

　　“我以前也想找她回来，不过不知道她被送去哪里了，不过我觉得也许她过得挺好的也不一定。”其实水末觉得妹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不一定，一个有智力残疾的小娃娃，连亲生父母都不要，谁会愿意收养？
　　小时候不懂，长大了再想起来，水末就懂了。妹妹也许不是被送走了，可能是被丢了。

　　因为智力残疾就丢了？这是多不负责任又多残忍的父母？这样的父母怎么养出蔺宜修这么乖巧善良的孩子来的？蔺宜修想归想，也不敢当着水末面前说他父母的坏话。

　　“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以后你想看，我让蔺子吟和蔺奕青天天给你开视频，两三天那你就被他们烦得不行。”
　　“我又不会哄小孩，还是算了。”水末和大人交流都不想，哄小孩完全没有经验。想想那画面，大概就剩满屏的尴尬了。

　　水末和蔺宜修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挂了，蔺宜修那边要去吃饭了。
　　蔺宜修刚挂了视频，齐扬的微信就过来了。

　　昔此余生：见到你爸妈没？
　　不回来了：没有吗，在我奶奶家。
　　昔此余生：那就好。
　　昔此余生：随时回我微信啊。

　　水末回家了四天，天天就在家里待着，只有晚上吃完了饭之后会和爷爷奶奶出去广场走几圈消消食。他没什么朋友，奶奶家里又没有电脑，就只能每天抱着手机，时不时找蔺宜修聊天。
　　蔺宜修比他忙，经常是隔了好久才回他。这样的日子过得水末越发的无聊，每天唯一的活力就是等待蔺宜修的微信回复。

　　“宝儿，别天天待在家里，出去走走啊，逛逛超市，去网吧也行。”水奶奶看水末也不出去玩，一天天的就是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有点心疼他。
　　她知道他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出去也不知道找谁玩。水末跟她说过他现在在做什么，她也没听懂，就知道是要用电脑。可是家里也没给他安电脑。

　　等下次有空了，去问问楼下的小吴，回头给末末安上一台电脑。以后他回来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水奶奶暗自的想着。

　　“奶奶我不出去，在家就挺好的。”他回家也就是来陪爷爷奶奶过年的，在家待着就挺好。

　　吃了年夜饭，也没人一起守岁，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又睡得早，水末和蔺宜修聊着聊着也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年初一了。醒来的时候视频还没挂断，不过蔺宜修那边人也不在。水末猜想蔺宜修可能也睡着了，就把视频切断了。

　　水末父母很少回家过年，电话都很少打回来过。但是水末姑姑每年初一得回娘家，这是习俗。
　　这一回来，就和水末撞了个正着。

　　水末保送的时候，方圆几里的远亲近邻都来和水爸水妈道过贺，他不知道他退学之后，别人又是怎么看待他们家的。

　　“水末？你怎么回家了？”水末姑姑很意外水末回家过年了，“你爸妈知道吗？”

　　“你可别去多嘴，你弟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水奶奶就担心她大嘴巴，什么话都往外抖。

　　“妈，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就开始骂我，嫁出去了就不是你家的人了是吗？”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水末也不知道这句话对不对，但是每次他见他姑姑回娘家拜年，都要和奶奶顶上几句。严重的时候电话里就常吵。

　　“我哪儿就骂你了？我是提醒你。末末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再往他爸那边一说，没一下午他爸就过来了，所有人都不得安生。”提起水末爸爸，水奶奶就想哭，心疼水末得想哭。
　　她抚养长大的孩子啊，她教出来的孩子啊，怎么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恶魔一样的人呢？

　　“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水姑姑没什么好脸色的说。
　　“水末啊，你说你怎么还从大学退学了呢？当初你被保送，可是多少人都以你为荣的，你说说好好的大学不上了，以后你能做什么？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不和奶奶吵，姑姑的话题就转到水末身上来了。

　　水末除了爷爷奶奶，对谁都不亲，十几年来都是一张淡漠的脸。
　　对亲姑姑也是，从小到大没什么相处的机会，就是知道有那么一个人，逢年过节见过几次面。仅此而已。

　　“没做什么，就是不想读了而已。”水末不想大过年的生不和气的气氛，捡了简单的回答。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在水姑姑眼里，水末就是小孩一个。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又是辍学了的孩子，出去能做什么？

　　“就是打打零工。”
　　水末说完，蔺宜修的微信视频就打过来了。水末拿了手机就往房间去，不理会客厅里问东问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