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峡谷，峡谷有座庙》Mrpanda

13、往事

　　“其实我还有好些问题想要问你的，但是有感觉太多问题了，不知道问哪一个开始。好吧，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吧，下次要见面可就那么好的机会了，你在lpl，我在ldl，隔着一个厚底天花板呢。”齐扬说话都轻松了，也开始开玩笑了。

　　以前齐扬也经常笑。

　　“你问。”水末觉得这个朋友找回来了。

　　“寝室里你就跟我玩得好些，是不是因为高一入学的时候，我帮过你搬行李？”齐扬记得高一入学的时候，水末是一个人来报道的，而且是踩着最后一天报名时间来报道的。
　　他当时急着去排队报名缴费，一中的缴费处分为好几处，齐扬当时看到他晕头转向拉着个行李箱东跑西跑，就帮他把箱子拎回宿舍了。

　　高中室友两年，水末跟谁都交流不多，别人问一句他就打一句，能说两个字绝不说三个字。唯一偶尔会和齐扬多说几句。
　　齐扬当时就猜到大概是因为他帮他搬了行李箱的那个原因。

　　“是。”水末记得当时他不是很想让这个不认识的人给他搬行李的，但是齐扬在分班名单上看到了他名字，说两个人是同班。半强迫的给他帮忙的。

　　“那....”齐扬看向水末，很认真的眼神，“高二被造谣之后那段时间，你天天中午下午放学都回宿舍，是不是担心我想不开？还是你已经看出来了我有想自杀的念头？”

　　水末没成想他会问这个问题，不回答是也不说不是。但是齐扬知道答案。

　　水末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说谎，他不愿意承认却又为事实的事情，他一般会保持沉默。

　　齐扬继续寻求他想知道的答案，“你故意亮出身上那一身的伤痕给我看，是为了让我放弃自杀的念头？”
　　齐扬清晰的记得，水末在宿舍打人之后，被带回家了一个月才回到学校。回来的时候脸上很多处被打伤的痕迹，身上全是青青紫紫、大大小小被打过的伤痕，跟水末每次寒暑假收假回来的时候一样，惨不忍睹。
　　流言蜚语也就是他回到学校后才开始扩散的。

　　水末不做声，有些事情你以为对方不知道，其实对方看得比任何人都通透。

　　水末每年寒暑假收假回来，脸上都会带着被打过的的痕迹，有人猜他是在校外和人打架，有人说他是被家里人打的。寝室同住的人只看得到水末脸上的伤，因为水末从来不在宿舍脱衣服，换衣服都会躲到宿舍去。水末以前就觉得要是有人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可能会吓到报警把？

　　第一次发现齐扬对他的伤的反应很特别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高二上学期模拟考的时候。
　　齐扬自来学校成绩就不好，但是家里有点关系。一中的特色高一入学就分快慢班，水末是自己考进的快班，齐扬是家里托关系被塞进的快班。所以齐扬的成绩一直是垫底的。

　　垫底注定会拉低全班的平均成绩，班里的人有时候多多少少会对他有些偏见，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也觉得他跟不上快班的节奏，有的老师是担心他成绩不好拖累自己的效绩，有的老师是单纯的为他跟不上学习而担心。

　　总之，各方面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不少。
　　齐扬每次压力到了顶峰，就会呈现一个很压抑的状态，那次模拟考之后也是这样，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濒临崩溃的程度。

　　元旦放假那天，水末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回家一趟。
　　水末回一次家带回来的就是一脸青紫的痕迹，那次也不例外。

　　齐扬看到从家里回来的水末，鼻子眼角嘴角都是被殴打过的痕迹，脖子上也有被掐过的印子，很明显的被掐伤的印记。
　　但是水末不让任何人看到，除了睡觉的时候都带着围巾，齐扬是在寝室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

　　也就是从看到水末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齐扬颓靡了半个多月就好起来了。

　　水末那次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每次他带回来一身伤，齐扬都会对他尤为的亲密，而且情绪从低估攀升。

　　这世界上有这样的两种人，第一种人，看到别人的不幸，才会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第二种人，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就是看到别人不幸，自己就会得到快感。

　　水末还挺庆幸，还好齐扬不是第二种人。

　　水末因打人回家思过的一个月，回来的时候还是带回来一身伤。那是水末第一次在齐扬面前脱衣服，上身□□的袒露在齐扬前面，身上全是被殴打的痕迹。

　　水末从来不开口安慰齐扬，他也知道齐扬从来不需要。他只是在齐扬面前换了身衣服，然后就走了。
　　之后的几天里，水末也不再一放学就回宿舍了，又恢复了他往常的生活习惯。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看得很明白。”齐扬自我嘲讽的笑，他还以为他掩藏得很好。
　　“我不是想从你的身上得到任何快感。”齐扬以前不觉得，现在才觉得其实自己挺无耻的。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高中两年，他有一年中就是靠着从水末不幸的人生支撑过来的。

　　多变态、多阴暗的心理！

　　“我知道，我没那么想过。”水末现在想起来，好似上辈子的感觉，仿佛过去了很远很远了，又仿佛其实才发生的不久。
　　他能看得出齐扬每次对他好时的那股子心疼和愤愤。所以他知道齐扬不是第二种人。

　　“水末，你说你明明那么聪明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老天怎么就不给你一个正常的家庭呢？”

　　水末苦涩的笑了，“这又不是老天给的。”这些既不是老天给的，也不是水末自己能选的。

　　即便不是他，只要是那个男人的种，都会是这个命运。
　　那个男人，就是他的老天。

　　“更何况，我爷爷奶奶很好的。”
　　“你现在还和..”齐扬顿了一下，改口，“还和你家里有联系吗？”

　　“跟我爷爷奶奶有联系。”水末换了号码，只给爷爷奶奶打过电话。爷爷奶奶也不会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那边。

　　“我们，还是朋友吧？”齐扬很没底气的问他。

　　“是。”相比之下，水末就显得底气十足了。

　　两个人都笑了，齐扬以一种男生的方式拥抱他，拍了拍他后背，“那你回去准备比赛吧，我就在台下看着呢，我和俱乐部请了假，明天才回去。本来担心赛中找你会不会影响你，但是等你们队打完，都九点过了，也不好找你，我又没你联系方式，就不得不过来找你了。你可要好好打啊，要是被我影响了，我罪过可就大了。”

　　“你加我微信吧。”水末摸了摸手机摸到大腿紧梆梆的大腿肉，“我手机房休息室了。你记我号码，你加我。”水末念了一串号码，才和齐扬道别。

　　临走前，齐扬问他：“你们战队还招不招替补打野？开年后我过来投个简历啊。”

　　水末一愣，“你不是玩的辅助吗？”

　　“不是，”齐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是为了见你才要求打的辅助，我在LDG青训营里一直练的打野，而且我才从青训营里被调上来的，合同都没签。”

　　进了战队没签合同？

　　估计要真说起来又是一段很长的故事，水末觉得出来时间太长了，一会儿蔺宜修该出来叫他了。
　　真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来就来试试，不过俱乐部里也不是我说了算，还是要看你的实力。”水末当初进来也经过了试训的，他知道齐扬的辅助打得还行，但没见过齐扬打野，不敢给他开空头支票。

　　“嗯，等我过年回来再来投简历。”
　　水末回到休息室，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你两这是去煮了杯咖啡还是打了个车除了市区啊？”蔺宜修见他回来了，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末末啊，你再不回来，神哥要出去找你了。”江纫秋有点好奇刚刚那个人是谁，水末居然和他出去了那么久，久到蔺宜修一直再看手机。

　　“就是，我可给你数了，你出去二十一分钟，阿修看了十八次手机。”林修能貌似忘了前两天在网上口嗨的事儿，又开始gay里gay气的笑得一脸的欠揍。

　　水末懒得理他，从蔺宜修外衣口袋里拿过手机，通过了齐扬的好友申通。

　　“讲和了？”蔺宜修就在旁边看着他操作，他才通过，那边就发过来一个加油的表情包，又发来一句：我在台下给你加油。

　　水末回了一个“嗯”，才回答蔺宜修，“我和他又没吵架，就是把以前该说的没说的说清楚了。”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以后多交几个朋友也好。”蔺宜修摸摸他的齐刘海脑袋。
　　他觉得就是这个瓜皮刘海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还小，上次拍宣传照把头发梳上去，看着还挺成熟的。
　　不过小点好，小点能多招人照顾。

　　“朋友也不需要多，有齐扬，有你，有ET的几个人，就挺好的了。”朋友交多了需要去应和，水末不喜欢。

　　“嚯，齐扬一来，我都排第二了？上次还说他对你我没对你好。你在他面前不会也是这样说的吧？”

　　“没有。”水末急急解释，“我没有给你们排位，你的好和他不一样，你....”水末想了好一会儿应该怎么说，“你是家人的那种好，他是朋友的那种好。不一样。”

　　蔺宜修笑了，“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