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为空，不可得了》钟初一

1、一、

　　正夏的阳光肆意张扬，透过繁茂的梧桐树枝叶在石桌上撒下斑驳光影，金仰面感受着落于眉目间的温暖，有些昏昏欲睡。
　　“啪”一声脆响，转神回来，对面的白须老者已经落了子。他看看老人又扫扫棋盘，手中的黑子却迟迟未能落下，因为，他听到一串笑声。
　　“不摆，不摆，快点快点，哈哈，好多啊，这边也有……啊，好大一串，接着，不摆！”
　　声音渐近，先入眼的是城墙脚下踏着小碎步欢快的摇着鬃毛的小黑马，金在心里审视一翻：“是匹好马。”
　　马儿抬着头，对着城墙顶上轻轻嘶鸣，他也顺着抬头，在方寸树缝间看到那串笑声的主人。
　　了了玩得兴起，她从草原过来，刚入了关，几时见过如此繁茂的大树，枝枝丫丫层层叠叠，比阿拉坦爷爷做的小蒙古包有意思多了。树叶间还挂着许多毛茸茸的果子，四五成串，她摘到一串捋干净上面的茸毛随口吹开，便将果子丢给不摆。不摆轻轻跃起用嘴接住，嚼嚼吐掉，又仰头等着她丢下一个。
　　金习惯性的闭上眼睛，听着那声音教训马儿说再不能让它吃得比她还好了。
　　“不摆，我是心痛你，怕自己长胖了你驮着费力，可是瞧瞧现在，叼个东西都失嘴四五次，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最后一句明显是从哪里学来的语气。他向上扬着嘴角，阳光下，心里自有一幅勾勒。

　　“啪”……“哗”“啊……”金倏地站起来，手中棋子蓄了内力，眨眼间又被他堪堪收住。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身着男装却梳着一串辫子的小姑娘已经飞身来到眼前，她皱着眉将打乱棋盘的那串梧桐果往身后一丢，果子落在城墙根下，混在先前掉落的那些中分辩不出。
　　了了斜眼看了下墙根，一边手忙脚乱的将七零八落的棋子一个个安置在棋盘上就近的一个个小方框里，“应该是这样的吧？”她抬头询问，却见身边的那人高出自己一个肩膀，背着光看不清脸色，她有些功夫底子，感觉到杀气，忙转回头，向着白须老人讨人情：“老爷爷，对不起，都因为不摆吃得太多了，它连我的馍馍都要抢。以前它接得可准了。”说完，转回身拉过犯错的马儿，按着马头说：“快给爷爷道歉，都是你打乱了人家的游戏。”
　　白须老人一直含笑看着这小人小马，摇摇头说：“没关系。爷爷还得谢谢你呢。”见小姑娘不解，接着说：“爷爷下错一步棋，可错了又不能后悔啊。幸好你的马儿打乱棋子，才让这位哥哥没机会知道爷爷错在哪里。”
　　了了心慰的点点头，看着已经被她摆得规规整整的棋盘想起什么，凑近老人低声说：“爷爷，你怎么自己说出来啦！”她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做了错事打死都不能承认。
　　“哈哈哈哈……”老人摸着胡子大笑起来，看着金问道：“金，下一子你准备放在哪儿？”
　　金举着黑子，盯着被了了摆得不知所谓的棋盘，苦笑着摇摇头。
　　突然正色，看向依旧微笑着的白须老者，抬手深深鞠了个躬：“谢师傅指点。”
　　“哈哈哈哈……为师不敢居功。”说完负手而去。
　　了了见此也有些得意。觉得身边此人杀气也尽退，倒还是个好看之人。

作者有话说

　　始于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