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有个神话》白鸟于飞

6、姣姣的过去

　　他们进来的位置不巧，抬头便可以看到今日主角那道修长的身影。龙神正与他人谈笑风生，大概是特意寻了个僻静地商量事宜，却不巧被四人撞了个正着。
　　他没表现出异常，后玖却看到龙神常年训练，完美无缺的微笑在她出现在殿内的那一瞬间，略略加深。
　　后玖此刻蹲在人家殿内的绿植后，等着龙神不着痕迹的结束了话题，送走了刚刚那位没看清是什么的生物。
　　龙神转了个身，不说话也不看她，就这么侧身站着。臭不要脸的后玖微笑着站出来，后面跟着羞愧低头的敖止。姣姣依旧躲在后面，没有跟着出来。
　　龙神唇角旋出一个小小的窝，道：“来了。”
　　后玖道：“来啦。”
　　龙神笑意愈深：“尊主每次出现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
　　后玖摁住敖止想要上前的身子。虽在水下，她的长发却也未有他人一般的漂浮之态，依旧安稳地垂在腰身腿畔，仿佛独立于世，不受这些外物影响。后玖眼睛弯起，漾着醉人的酒红，“来都来了，陛下也总不能把我再扔出去。”
　　龙神笑意愈深，向后玖做了个侧身请进的姿势。他余光扫了敖止一眼，不算严厉，却也谈不上愉快。敖止的头更加低了。
　　后玖笑吟吟地一错步，隔开两人之间的视线，把少年反手揽在自己身上一点儿。以两人之间的地位和过往来说，她这算是替敖止求情了；龙神看着她明显偏袒保护的姿态，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淡淡开口：“既然来了，就随着一起过来吧。”说完便回了身，背对着几人向殿内走去。
　　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他虽错过了提前问安，但就宴会来说来得并不算晚。敖止觉得，即使他真的迟到，龙神不会有这样严肃的态度。
　　是他这次真的无意中触动了龙神最后一次容忍的底线，还是……在他来之前已经发生了什么让他烦躁的事情？
　　龙神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敖止下意识跟着举步，又猛然顿下。
　　姣姣还在后面。
　　把一个女孩子留在人来人往又陌生的水晶宫内实在是不应该，他想带上她。
　　后玖却忽然抬起一侧手臂拦在了敖止胸前，脸色不变，眸中却是微微一沉。
　　“尊主？”敖止莫名其妙，他察觉不到，后玖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从后边，从那个莫名其妙来到了敖止面前的姣姣身上被同族呼应的气息。
　　这种气息很淡，若非同族，便只有后玖这种修炼到极点的老妖怪才能察觉。只飘出去了一瞬，便被后玖强行掐断。
　　她拍了拍敖止，小声说：“你先过去，跟着你父亲见一见那些成了名的长辈和平辈，对你以后有好处。姣姣看起来有些害怕，我安慰她几句。”她眸光微微一沉，神识瞬间扫遍了整个大殿，似乎微微安了心，才又对着敖止说：“这几日尽量待你父亲身边，除非必要别离开。”
　　敖止不蠢，从他们这能把外面一览无余，却能遮挡外界视线，修长颈项上带着的法器微微一闪，隔绝了外界可能的窥探，包括后方的姣姣，他才压低了声音，用平静而陈述的语气问：“发生什么了吗。”
　　后玖却轻轻推了他一下：“别问，去你父亲那。”敖止探头，龙神果然已经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他等候。
　　到底还是少年，敖止有些急，被后玖微不可见的摇摇头制止住。
　　四周明亮，透出玉珠温润的光。
　　敖止抬头看了后玖一眼，读懂了她的眼神。水晶宫内多出这么一个实力低微的女孩子，龙神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懒得理他罢了。
　　但问题，可能就出现在了这个龙神瞧不上的人身上。后玖论及资历，也许不及龙神；但就观察事物的能力，甚至比龙神还要高一些。龙神久居高位，但后玖游遍天下，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某种意义上，后玖的眼界阅历要比龙神更全面。
　　后玖明显是想做些什么，敖止之前迟疑了下，但一旦做下判断，便毫不犹豫给后玖留出空间，听话的走向龙神。
　　后玖的笑意一点点敛了，她绕向绿植后面，直面姣姣。
　　后玖身姿玉立，和一个未长成的小女孩比起来有明显的身高优势，这让她看起来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姣姣不适的向后退了退。
　　小姑娘低头原本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对后玖突然的行为明显带着诧异，戒心却颇重。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后玖却不可能因为她一点儿外部表现就轻易摒除危险的可能性。
　　她打了个擦边球，环着手沉声问道：“你知道敖止是谁，就敢这么跟上来。”
　　姣姣对着后玖态度的转变却没有什么反应，语调依旧是淡淡的：“他救了我，我还给他。”
　　后玖笑了，把一个人前人后的两面派演的淋漓尽致：“还给他，”她偏了偏头，神色轻慢，“就你？看到周围了吗，你觉得你能为他做什么？”
　　姣姣安静的看着她，并没有立即回答。她似乎认认真真的想过了，才开口：“命，我能把这个给他。”
　　——这孩子好像有点傻。
　　后玖一边想着，一边把恶人扮演到底：“你为什么会出现一身伤在那，恰好被敖止捡到……”她没有说下去，眼神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味深长，让人不自觉的联想起种种鄙薄的话语。
　　但姣姣却微微皱了眉，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但她还是想了一会儿，纤秀的眉头颦起又松开：“我逃出来撞见的。”
　　接下来顺理成章。
　　“逃出来？从那个小渔村里？”
　　“嗯，我住在哪里。”
　　“你一个人？”
　　“还有母亲。”
　　“你父亲呢？”
　　“……”
　　“平时和其他人有接触吗？”
　　“有人会从木屋的洞里送来食物和水。”
　　后玖冷笑了一声，眸光压进她的眼瞳里：“但是，你把他们都杀了，是不是？”
　　姣姣的语气平静的不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事：“他们把母亲吃掉了，还想吃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