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有个神话》白鸟于飞

3、第三章 被隐藏的过往

　　敖止本是个文雅安静的性格，这次却沉默的有些异常。后玖也察觉到不对，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说：“我想请问尊主，这酒里，是谁的记忆？”
　　后玖：“……”
　　敖止：“我曾经查阅过龙域里的所有资料，发现龙族的数量有一个剧烈的断层，就在两万年前。”敖止深深的一个呼吸，指尖抽动了下，“是我的原因，对吗？”
　　后玖：“……”
　　敖止的面容很平静，像是千年的古谭，无波亦无澜。却不知道瞬间牵动了后玖多少动荡的心绪。
　　敖止：“我曾经查阅过龙域里的所有资料，发现龙族的数量有一个剧烈的断层，就在两万年前。”他深深的一个呼吸，指尖抽动了下，“是我的原因，对吗？”
　　“嗯？你这是哪来的想法，”后玖转了个身，语调如常，似乎带着点儿玩笑的意味，向后偏头侧着脸看着他：“你父亲不过是让你跑一趟，替他取回寄存在我这里酒，怎么引起了你这么个想法？”
　　她姿态轻松，仿佛只是在随口纠正小辈偏离的想法。连眼神都无懈可击，映着屋内的灯火，显出些温柔的颜色。
　　即使是在最辉煌的时候，后玖也没什么上位者的架子，对接触过她的大多数人来说，和她相处都可以算是是轻松的。也没什么人不开眼，死脑筋的把她逼到极端。
　　有些东西借位错过，便是不想言说；对于前辈，刨根问底一些不该只知道的东西更是大忌。自小从龙域浸在谋略礼仪里长大的敖止，这些事更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只是不知为什么，今日他却像是偏要把这件事刨到底了似的。
　　“我的记忆有一个断层，像是被人抹去，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喃喃低语，伸手捂住了修长脖颈上逆鳞的位置，“但最近，我……想起了一些破碎的片段。”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后玖笑意渐渐敛去，“敖止，你是在说两万年前有人在我和龙神的眼皮子底下，抹去龙族少主的记忆？”
　　“正常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可若那个人是尊主您呢？”
　　后玖就算是再温和的脾气，此刻面容上也做出了些怒气的颜色：“敖止，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心头猛然一跳，却并不是真的因为面前的小辈拂了自己的名望。
　　有些东西，随着他的长大，阅历渐丰，似乎终于要瞒不住了。
　　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却抬头看向后玖，直视着她的眼睛。
　　“尊主，您说我龙魂有伤，我理解，族群斗争中难免会波及到当时没有反抗能力的我们。可是，为什么我只有一半的逆鳞？逆鳞非自愿不可触，更不要说从我身上强行剥离。我的逆鳞又去了哪里？”
　　“有些龙族生来体型不够，生不出完整的逆鳞，身为龙族少主的你难道连这都不知道？”
　　“我现在在龙域，脑海里随时都在闪过一些画面……”
　　“那也可能是你的梦，你记忆乱了而已。”
　　他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
　　“尊主！”
　　话冲出口，他瞬间自己先呆愣在了原地。
　　灯火摇晃，满屋光亮似乎都随着他的声音一晃。
　　屋内一时沉默。
　　半晌，后玖才平静的开口：“敖止，你刚刚是在顶撞我吗？”
　　敖止的眼中有了一些惊慌失措。
　　后玖慢慢地想。
　　是她疏忽了。
　　敖止温柔，不代表会被人轻易左右。何况她对于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两万年前，时过境迁，当年的孩子总归是会有点改变的。
　　从龙域里脱颖而出，成为龙族少主的孩子，怎么会真的是表面这样毫无主见的性格。
　　那双眼睛令人迷醉，此刻却像是隔着一层琉璃的深海。悠悠地落向那个气质温和有礼的青年。
　　白猫不知什么时候又跑过来，后玖弯腰把它放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桌上的龙鳞犹自闪着微光，全然不顾周边两人的氛围。
　　“今天是你的生辰，也是成年礼。”后玖的嗓音轻飘飘的，却有质感，道：“当年我和龙神约定，把你的记忆封存进龙鳞里酿成酒，等这一天还给你。”
　　酒馆里只有两个人，在只有一个人说话的情况下反而显得比一个人独处还要静谧。
　　她抬头看了一眼刚刚激动之下站起来的青年，轻轻吁出一口气，“但说实话，我不想把它给你。”
　　敖止的目光怔怔的。
　　后玖的嗓音起伏微妙，似乎有着奇异的吸引力，把一个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起，随着她的话语沉入某种情绪中。
　　“那段记忆并不好，你闯了祸。”
　　后玖叹了口气，抬头看他：“当然，最后的选择权在你。”
　　后玖看着敖止饮下了那杯沉寂了两千年的酒，然后渐渐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
　　他的脑海里像是有一本书，把这些陈年旧事一丝不差的记下来，此刻在大脑的调度下哗啦啦的翻过去，又像是被裹挟着，浮沉向未知的领域。看不清，留不住，只匆匆可见几个破碎的景象。
　　记忆乘着时光的洪流倒逆而归。
　　恍惚中，似有四周海涛震耳欲聋。
　　天地一线，巨龙盘亘。
　　他终于是没有了意识。
　　白猫用爪子扒了扒那个不再动的人，然后被后玖轻柔地揽在怀里。
　　后玖道：“出来。”
　　楼上走出一个女孩子，站着木质的楼梯上，睥睨无双的气势。
　　几片鳞片生在她的眼角下端，不知是用什么勾勒出了繁杂而妖异的纹路。
　　她从楼上走下来，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到后玖面前，微微俯身：“尊主。”
　　鲛皇之女。
　　纳西木。
　　虽是鲛人，她却生着如人类一般的双腿。这并不是法术的变化，这位被赞为“姣姣明珠”的女孩子，是上代鲛皇与人类的后嗣。鲛皇陨落，鲛族无主，她便是未冕的王。
　　“没什么好解释的。”
　　纳西木的嗓音冷冷清清。
　　后玖像是漫不经心，似笑非笑地用指尖勾着那个杯子：“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她微微偏了偏头，微笑：“两万年前见你，你可不还是这幅样子。”
　　“姣姣，你也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