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有人疼》姬流觞

49、一块石膏

　　“这个就是撞开了呀！”
　　大夫解开裹着石膏的绷带，轻轻一碰，石膏就裂成了几片。易蓉看着其中一片碎裂的石膏发呆，“JY”清晰的印在上面。护士过来，轻轻一扫，碎石膏包括那几个字就进了垃圾桶……
　　“手没事吧？”简明突然发问。
　　“应该没事。不过你要不放心，可以再照个片子。”
　　易蓉觉得麻烦，连忙说：“不用了，大夫您说没事就没事——”
　　“癌症晚期，大夫还说没事呢。你能分清承诺和安慰的区别吗？”简明的话尖刻的招来大夫的一记白眼。
　　易蓉只好认输：“那麻烦大夫您开个单子，我去查一下。”
　　大夫毕竟见多识广，看得清这无名火烧的是谁。当下也不多话，哒哒哒的打着电脑，一会儿打印机吐出一张单子，简明伸手接过。易蓉连忙谢了大夫，跟着出门。
　　右手没了石膏，难免软绵绵的随着走路晃动，易蓉走了两步就感觉到手部的不适，放慢了脚步。
　　简明察觉，扭头看了看，打开身上背的易蓉的电脑包，从里面翻出一本软皮文件夹，走到易蓉身边，把文件夹半圈起来，垫在易蓉的右手下面。
　　“谢谢！”
　　眼神相对的刹那，熟悉的酥麻再度升起。
　　易蓉赶紧低头，简明也扭头去看旁边的白墙。
　　再走的时候，脚步不约而同慢了下来。

　　拍完片子要等一个小时才能出结果。等待区并不大，虽然是沙发座椅却也是连排的，一个扶手两把椅子用。
　　简明也不吭声，直戳戳的站在一边，不知道想什么。易蓉扫了一圈，专门捡了一个靠边的坐下，旁边紧挨的是一个男的，正低头玩儿手机。其他地方都空着。
　　简明溜达了一圈，走到男子跟前站住了。男的不知道玩儿什么，非常紧张专注。简明咳嗽了一声，那人也不抬头。简明又转了一圈，在出片子的窗口看了一下，走回来问那男子：“哥们儿，窗口那儿的片子，是你的么？”
　　“哦？哦！出来啦！”男子一边打游戏一边站起来走到窗口，等了一会儿，大概是有了个交代，才放下手机，看了看片子的名儿：“不是啊！应该快了吧？”干脆靠在窗口边的墙上，又打开了游戏。
　　简明堂而皇之的在易蓉的右手边坐下，却两手抱胸，扭头看着另外一个方向。
　　易蓉有点紧张，本来应该搭在扶手上的右手，因为简明的缘故，犹豫了又犹豫，没有放上去。就这样托着，其实也很快的。
　　一个小时而已。
　　十分钟后，手酸了。
　　十五分钟后，左手手腕发麻。
　　旁边伸过一只手，吓了易蓉一跳。但是有了上次磕碎石膏的前车之鉴，这次就算再受惊，也没有动右手的位置。
　　简明的手。从下面托住易蓉的右手手腕，轻柔但是坚定的挪到了座椅的扶手上，再调整一下整个手臂的位置，抬头看易蓉，挑眉：“断了就好好放着，硬撑着只能再断。你想一辈子单手洗澡？”
　　易蓉本来还有点小感动，一听这话瞬间化浮云。好在还算有自知之明，记得能有今日都是自己种的果，所以浮云归浮云，倒也没变成乌云。低着头，连谢谢也省了。

　　不意外的看到易蓉耳朵尖又红了，简明的心情顿时大好。嘴角一勾，在易蓉头上毫不吝啬的默默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伸展开胳膊，打开心胸好舒服——
　　忽然简明顿住了，犹豫了一下，打开的胳膊就那么直线落了下去，放弃原路返回的计划。
　　以简明为中心，左边没人，左臂搭在空椅子的椅背上；右臂——搭在易蓉的椅背上。易蓉因为移动胳膊，身体一直紧绷着，又被抢白一通，用了十几秒钟缓释了一下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向后一靠……立刻弹了回来。
　　扭头一看，这叫什么姿势啊！好像、好像、被简明搂着似的！
　　嘴皮子动动，想让简明收回胳膊。又想着这家伙刚才展露出来十万分的没好气，易蓉百分百确定他是故意的。只要自己开口，他一定有一千句难堪的话等着！
　　算了，惹不起躲得起。
　　易蓉收紧肌肉，恢复到原来的坐姿，挺直脊背，只当是连瑜伽了。

　　简明不收手，易蓉不后靠，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屏幕上蹦出易蓉的名字，几乎是第一瞬间，易蓉就站起来。一句“可算来了”，在舌尖上打了个滚，咽回肚子里。
　　简明身高腿长，几步就拿到了片子。刚才打游戏的那哥们儿，还靠墙站着。被简明的动作惊动，抬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下：“诶？怎么你们的都出了？”
　　简明一划拉，底下已经不止一张：“你的是不是在下面？”

　　医生看了片子，确认易蓉手腕没事，没再打石膏，只是简单固定了一下，叮嘱了几句，就放他们走了。
　　“你接下来是什么案子？”到了车上，简明问。
　　“主要是许南枝集团里的事情，穆一盟的影响力要清除，有些业务要调整，人员也要大动，可能有一些经济上的诉争，或者人事方面的纠纷。”
　　简明看了眼她的手腕，“下次去法庭，记得先找好藏身的地方。”
　　易蓉腹诽：说的你好像挺牛的似的，也不知道谁在法庭门口被打的还不了手，还得我去救。
　　当然这话不能说。
　　易蓉看了看表：“那个，你把我放路边就行了。我不回所里了。”
　　“你去哪儿，我送你。”
　　“呃，我去许总她们公司……”
　　果然招来两道寒光，嗖嗖的好像要把易蓉戳穿。
　　简明也不说去还是不去，一点油门，嗡的一声，车子就蹿了出去。
　　到了许南枝公司的楼下，简明停车，易蓉下车。背好书包，关上车门，正想该说“byebye”还是“再见”，车子已经带风跑远了。
　　唉！看样子简明也挺不情愿的，只是还碍着助理的工作，不得不来帮自己。要不自己识相点，主动解除劳动合同？大不了多给点补偿金？
　　易蓉想起抽屉里还真有一份针对简明的解除劳动合同的协议。简明撕掉了原本该由他保存的那份，但是易蓉手里还有一份。她今天忙完了要回一趟办公室，把合同格式补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