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伺》冼池

3、03

　　“拿盒药。”
　　药店老板抬头看了二人一眼，甩出一盒药。
　　小森把零钱拍在柜台上，拿着药带唐戈走了出去，他递出药，道：“赶紧吃。”
　　“没水吃不下。”
　　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小森道：“我去给你买水。买完我们好好谈谈。”

　　他很少用“谈谈”这个词汇，毕竟只要能用拳头解决了的事情都不用谈谈，但这回事情却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

　　两个人到了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小森给她要了一杯牛奶，看着她把药吃了下去，这才开口道：“骗我？”
　　唐戈自然地问道：“骗你什么？”
　　小森张张嘴，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事情，道：“你是条子？”
　　“你觉得呢？”唐戈的双腿有些轻微的抽搐，她拢了拢衣服，一手扶在桌面上，凑近他道：“怀疑一旦出现，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她的胆子是真的很大，刚才被他那样粗暴地对待，却还敢靠近小森。

　　小森也凑近她：“我要听你自己说。”
　　唐戈与他对视，道：“我不是警/察。我也没有骗你。怎么，你喜欢我呀，怕我骗情？”
　　小森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自动忽略了她后面那句玩笑话。
　　他难得有些犹豫，问道：“那你……”
　　“我技巧熟练不代表我一定和别人做过吧？”唐戈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倒是你，我看你挺熟练的，不会是对曼波姐……”
　　“滚！”小森没好气地说道。
　　唐戈撇撇嘴，道：“那么凶干嘛，怪吓人的。”
　　小森不自在地咳了几声。
　　唐戈一手撑着下巴，看向墙上的广告画，道：“诶，我饿了，想吃东西。”
　　“没钱。”
　　“胡说。”唐戈哼了一声，道：“你刚才买药的时候还有钱。”
　　小森没办法，只能去柜台给她点了吃的，唐戈就在椅子上坐着，小森回过头看向她，只见她也瞧着自己，两条纤细修长的腿晃了晃，他不由有些口干舌燥。

　　那双腿刚才被他的手按过，她的全身都被他碰了一遍……
　　小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但是刻在骨子里的占有欲却常常发作，即使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心里喜欢其他人，他也没办法不在意。
　　又或者说他喜欢的是喜欢别人时的唐戈，想到她刚才颤抖着哭泣的样子，小森就觉得亢奋。
　　嫉妒带来的情/欲引人犯罪。

　　小森端着托盘回去，唐戈显然是饿坏了，立刻抱着汉堡咬了起来，小森就看着她一鼓作气把餐盘上的食物消灭干净。
　　“我吃饱啦。”唐戈满意地舔舔唇，道：“吃得不错，谢啦。”

　　她的反应看起来和普通的女孩不大一样。

　　小森忍不住问道：“你不生气？”
　　唐戈别的不说，脾气不小，她应该生气才对。
　　“生什么气？……喔。”唐戈了然地点点头，笑嘻嘻地说道：“我喜欢他又不影响我和你，再说了，我还挺喜欢你……”
　　小森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唐戈无情地开口道：
　　“给我带来的感觉。我们在这方面还是很合适的。”
　　小森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道：“呵，是啊。”他看着她带着红痕的纤细脖颈，恨不得上去咬死她。

　　曼波敏锐地注意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变化，她对此乐见其成，还常常给两人留下空间。
　　倒是很方便他们春风一度。
　　“你最近怎么不跟曼波姐了？”唐戈从药盒里拿出一颗药，刚要就水咽下去，小森已经从她那里抢了过来，扔进了垃圾桶。
　　她不满地开口道：“喂！”
　　小森干巴巴地开口道：“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唐戈嗤笑一声，重新拿出一粒药咽了下去，道：“如果你愿意戴那玩意儿的话，我就可以不吃了。”
　　小森默然。
　　“刚才问你话还没回答我呢。”
　　“有什么好跟的。”话一出口，小森微微一愣，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怪异，补充道：“……姐经常去找农哥，不会出什么事的。”
　　“哦。”唐戈坐在窗边，似乎有些无趣。
　　小森却变得心神不宁。

　　他应该是爱曼波的，他不能忍受她去别人那里，这样才对。
　　可是他现在这是什么态度？他怎么会这么坦然？

　　小森的目光不禁看向在那里玩头发的唐戈。

　　这个女孩无意间影响了他？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一下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
　　唐戈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看什么？”

　　看什么？
　　对啊，看什么呢？

　　“姐。”
　　“噢……”
　　唐戈拖长了声音，小森甚至猜想到她接下来可能会反对，他不由有些兴奋起来。
　　“带我一起吧，我还从来没见过农哥呢，偷看一下也可以吧。”
　　小森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崩断了。
　　唐戈撑着下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是不是长得高大魁梧，看上去很不好惹，经常杀人放火啊？不然警/察为什么抓他？”
　　小森心里有些气恼，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我管他！你想跟就他妈跟着吧！别到时候又和他上/床了。”
　　唐戈微微一愣。
　　小森看到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空白，一时间有些懊恼自己说话没过脑子，那边唐戈却已经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我才不和他做呢，我喜欢你。”
　　小森望着她。

　　秋天的夕阳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唐戈窝在狭窄的沙发上，黑色的发丝凌乱地挂在她脸上，小森在地上坐着，裸着上半身，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
　　“小森。”唐戈忽然开口道。
　　小森难得好声好气地应答：“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小森没说话。
　　唐戈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发出嗤嗤的笑声，翻了个身，看着老旧的天花板道：“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啊。”
　　“哼。”
　　“我想我哥了。”
　　小森从没听过她说起家里的事情，不由屏息凝神听了起来。毕竟如果不是她突然这么说，小森都觉得她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
　　唐戈自由的不像话。
　　“我爸妈死的早，我哥带着我长大的，可现在他人也没了。”唐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小森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拿起一边地上放着的啤酒灌了一口，把玩着半空的易拉罐。
　　她忽然问道：“你看过《芝加哥》吗？”
　　“……什么东西？”
　　“音乐剧。故事里面……无辜的人死去，有罪的人活着。”
　　小森的动作一顿。
　　“最出色的一场是‘Cell Block Tango’，意思是‘监狱探戈’。”唐戈笑了笑，道：“探戈的读音和我的名字很像，是不是？”
　　“……嗯。”小森觉得她的话有些莫名的诡异，他回过头看向唐戈，她已经闭着眼睡着了。“这么累？”
　　唐戈睡得沉。

　　周泽农被通缉了，他的住所被警/察发现，遗憾的是警/察没有抓住他，他还是成功逃脱了。
　　曼波几乎要疯了，她没有再笑过。
　　与此同时的是唐戈消失了。
　　手机号是空号，也没人知道她的住址，而小森去问过那个她爱慕的男生，那个男生说他根本不认识唐戈，只是唐戈提前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够配合她……
　　唐戈人间蒸发了。
　　小森这才明白她的陷阱究竟在哪里，她是一个窥伺者，为了给某个人报仇，暗中等待着机会，然后一击必中，那个人可能就是她去世的哥哥。
　　唯一失算的大概是小森对她做的事情，虽然后来那也成了她将计就计让小森步入陷阱的手段。
　　既然周泽农的地址已经拿到了，她也没必要继续陪小森荒唐下去了。
　　唯一可喜可贺的大概就是这回小森还是一个重要的工具人，曼波对于这些人都很警惕，唯有小森她很是信任。
　　只可惜小森在唐戈这里并非无坚不摧。
　　这些就是小森从她最后留下的那些话里面察觉到的关键。

　　直到某一天，他收到了一个陌生包裹。
　　小森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本书和一个信封。他率先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两封信。

　　致曼波姐：

　　见字如面。
　　好久不见，曼波姐，你现在恐怕已经知道是我特意找出来周泽农的地址举报，你也许很难过，我对此很抱歉。
　　不过我想这也是一件好事，周泽农有老婆有孩子，还是个通缉犯，你跟着他有什么好的呢？你那么善良，那么温柔，一定会嫁给一个好人，从此一生幸福的。
　　感谢之前你对我的照顾。
　　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唐戈

　　小森看完放到一边，又打开第二张。

　　致小森：

　　见字如面。
　　抱歉对你说了很多谎话，除了最后那些，其他的都是假话，我想你大概以后都不敢随便喜欢女孩子了吧？
　　我爸妈都是警/察，因公殉职，我从小和我哥哥相依为命，他就是我的一切，只是在追捕周泽农他们的时候，我哥哥冲在最前面，结果重伤不治。
　　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都没了，我必须给他报仇，这就是我生存的意义。所以虽然心里觉得很抱歉，但我还是一步一步引导你透露他的地址。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够向你当面道歉，不过也算是对我自己的保护，我选择了寄信的方式向你道歉，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向刑/警大队的队长廖凡寄信，他会转寄给我。
　　现在我要开始我新的生活了，希望你也是。
　　另，随信附带我的日记，看完之后你或许会更加讨厌我，然后忘记这一切。
　　祝，阳光灿烂，永远幸福。

　　贺梦尔

　　小森看向手边放着的日记，冷笑了一声，把那张信揉成一团丢到一边。
　　下午的日光透过玻璃撒了进来，小森沉默着走过去，捡起那团纸，仔细地展开铺平，轻轻地抚摸着那个陌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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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