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的第一天主角死了[穿书]》禾灯

140、布局

　　变回了卫颐他仍是头疼得厉害，整个人虚弱得不行，眼睛望出去尽是虚影。他挣扎了一下，半躺回去，喘息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

　　无色血是魔族的特征，但从那些刑具上滴落的血液变成无色的速度显然很慢，那就说明那些血来自不纯正的魔族，也就是人与魔族的混血。魔界之中，他所知道的混血只有三个，然而卫无咎不可能受刑，那些血又不是来自他自己，剩下的就只可能是……

　　卫颐悚然一惊，勉力撑起身子，闭了几次眼睛，定了定神，再次四下环顾牢房之中的情景。在距他数丈之外，同样以兽骨搭建成的牢房之中，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只是在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是黑乎乎的一团，认不出是不是祝融。

　　卫颐脑中混沌剧痛，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融儿”，那团黑影毫无反应。倒是有一道他熟悉的，凉凉的声音回道：“哥哥醒了。”轮椅的声音吱吱嘎嘎地响起，卫颐双眼无神地看着卫无咎坐在轮椅上滑进牢房之内，手中持了灯，随手放在一旁，阴暗的斗室便明亮了不少。

　　卫颐无力道：“是你。”

　　卫无咎倒是没什么特殊的神色，既没有阴谋得逞的志得意满，也没有背叛了兄长的悔恨之色，极为自然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卫颐全身没力气，忍不住往下滑，卫无咎便干脆让他靠在轮椅一侧，自己转过身去，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他凌乱的头发。

　　卫颐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闭上眼睛感知自己体内的魔气，渐渐感觉力量在慢慢恢复，低声道：“穆可思呢？”

　　卫无咎淡淡道：“那是我们的父亲。”

　　卫颐充耳不闻，仍是问道：“穆可思呢？他把身体还给了我，他自己呢？”

　　卫无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梳子，先是给他梳好了头发，又不知从哪取出了一根冥蚕丝带，几只细小的金环，帮他绑到乌黑的长发之间，动作细致而温柔，唯恐扯痛了他。卫颐无语，他原有的这些装饰品，在那次被魔界众人围剿，他受伤失忆之时便不知所踪了，也不知卫无咎去哪找了回来，居然还随身携带着……不对。

　　卫颐一愣，道：“这些东西，你……”

　　卫无咎漫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道：“那日你死也不肯跟我走，祝玄云出来时我只来得及抢下一条冥蚕丝带和一个金环，后来又找样子打了几个。”他停顿了一下，“重新打了也好，我记得你原本的那套金环也早就不齐了，是不是？一个拿去当钱花了，一个送给了那个无耻的凡人。”

　　他说得平静，卫颐却越听越是心惊。四年前的那场大战给他的记忆带来了许多不太好的影响，导致他后来慢慢恢复记忆后仍对那一段有些模糊。他不由自主地扶住了额头，身体微微发抖，颤声道：“你……当年也是你，想留下我？”

　　卫无咎叹了口气，道：“原本应该是能成功的。哥哥虽然是近百年来魔界的战力巅峰，可终究也是敌不过那么多大族的同时围截吧。哥哥在位之时，着实也得罪过不少大族长老，一旦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挑拨他们一同与你为难，本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然而暗帝余威尚在，按我对他们的了解，最后杀死暗帝的罪名他们是谁都不肯担的，终究还是要由我将你带回去，软禁起来，从此就再也不会离开魔界了。”他又叹了口气，“原本真的是能成功的。谁知道会跳出来一个祝玄云。”

　　卫颐怔了许久，低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卫无咎缓缓道，“哥哥怎么会问这么笨的问题。自从那凡人出现之后，你就不对劲，你迟早是要离开魔界跟他走的，是不是？自从之前那次品剑大会你带着他们出去过一次之后，虽然是回来了，但你每天都捏着那只金蟾蜍，爱若性命一般，你当我不知道？自那凡人出现，你就变得与以往大不相同，你难道没有感觉？我虽然知道你不喜欢做暗帝，但我更不喜欢你变成这样。这种耽于小情小爱，懦弱不决的样子，绝不是我敬爱的兄长。”

　　卫颐背脊发凉，惊惧道：“你……”

　　卫无咎柔声道：“哥哥，我说过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绝不骗你，我说都是为了你就是都是为了你。如今父亲即将重生，我知道你不爱做这个暗帝魔尊，咱们就将魔界还给父亲去管，此后魔界人间再如何乱七八糟，都不关我们的事了。”

　　卫颐只觉眼前一阵晕眩，道：“所以是你……你在帮着穆可思布局这一切？”

　　卫无咎将最后一个金环装饰到他的发间，一向有些凉意的声线带上了一丝兴奋和温暖：“我知道的，当年咱们逃进魔界时，哥哥为了我，答应了父亲的附身，当了这个暗帝。但你不喜欢当，狠毒和决绝也本就不是你的本性，可是咱们兄弟俩要在魔界立足，必须得借助父亲的力量，何况你已经结下那么多仇，若是忽然失了魔气，我们俩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我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魔界还给父亲，父亲重生需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帮他全部找到。如今都已齐了，只待重生轮回大阵一起，便能大功告成。”

　　卫颐轻轻吸了一口凉气，许久才道：“无咎。”

　　“你有没有想过，穆可思的肉身早已殒毁，他要重生，又要借助谁的身体……”

　　卫无咎笑了笑，轻声道：“哥哥不用担心这个，在与父亲初见商量此事时，我便已经问了他这个问题，父亲给我的答案是，找到同一个人魔混血，又同是雷法属性之人就可以了，完全可以替代你。”

　　卫颐呆了呆，道：“可是祝融——”

　　“嘘。”卫无咎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唇边，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祝融虽然是雷法第一人祝玄云的私生子，可是很诡异地继承到了母亲的火属性，而不是祝玄云的雷属性。但是。”他诡异地笑了笑，“这件事你我都知道，父亲却不知道。何况，只要带有雷属性的血脉，对父亲来说已经是合用的了，最终有那么一点点不合意，他也不会很介意的。”

　　卫颐张了张口，道：“可是……”

　　卫无咎温柔地掩住了他的唇，低声道：“不要可是了，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放不下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是人魔混血之身，而且我们的父亲是天地之间数百年间最厉害的大魔……我们天生享有漫长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你现在不过是一时脑热，你以后就会明白，我做的都是对的。”

　　卫颐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蓦然想起一事，道：“收养祝融……祝融，是你早就计划好，让他当我的……”当我的替死鬼？

　　卫无咎唇角翘了翘，道：“难得你想到了。这些天你就先在这里罢，那凡人还活着，等他来找你，我得把他先弄死了，才能放心你不会再走。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