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皮与芫荽籽》Attri

7、第 7 章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初恋的话，似乎都没那么多为什么吧，喜欢就是喜欢了。我有找机会和你讲话，你那时候比现在还要害羞，都不怎么愿意理我。我就去问你们班别的同学，知道了你的名字是向翌来。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妹妹抄你作文的事吧？当时你那篇作文被你们小学收录到优秀学生作文选里，发给她们新一届的小孩学习了。我妹妹也是胆大，抄个作文都敢直接抄老师发的作文选里的，还粗心到忘记改掉你的名字。我给我妹妹检查作业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你的名字，心下一惊，再看那题目，谁还看不出她是抄的，于是我把她揍了一顿。隔天鼓起勇气想找你说说这事儿，试图用这个话题开启咱俩纯洁的友情第一步，没想到你那几天都请假，根本没来学校。再后来我被家里督促着准备出国的事情，就很少去学校了，只得把你好好藏在心里。”

　　这缘分居然这么曲折，曲折到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毕竟连我的同班同学我都不怎么记得住，哪还知道曾经有个隔壁的学长这么默默地关注过我。我笑了，“原来咱俩这么早就认识了，可惜我小时候整天心里只想着要好好学习赚大钱孝顺妈妈，却不知道曾经和你这根金大腿距离那么近呀。”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我很高兴我们能再度相遇。你不知道，在那家商场里遇到你的时候，我心跳的有多快。你长大了，我不敢认，才偷偷去拜托黄叔叔帮我问一下你的名字。后来确认了就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可以说从我回国以来，这是最让我开心的一件事。”

　　老橘皮这情话也太犯规了吧，搞得我都有点儿想哭，像是战乱年代两个深爱对方的人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见面一样的。我一直还以为我们刚见面不久呢。

　　我说，“于是你就去调查了我，然后决定带我私奔？”

　　老橘皮哈哈大笑。他搂着我使劲儿亲了好几下，亲的我和他都气喘吁吁。他说，“嗯，决定带你私奔。刚见到你的时候，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我不确定你的性取向的话，实在不敢过分打扰你。于是我就找关系去打听你这几年的生活情况，得知了你初中时候的那件事，我就有点儿后悔早早出国，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忍受那些事。但我又想，与其后悔我的未到场，不如赶紧去保护你的现在，参与你的未来，这才约你出来，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当时是不是吓到你啦？”

　　我说没有。说实在的，对生活已经近乎绝望的时候，哪怕有一点点变化的希望，都舍不得随意地放弃掉吧。更何况，扪心自问，我又何尝不曾对风尘仆仆的老橘皮一见钟情呢？只是不敢奢望有回应，就自欺欺人地懦弱着，试图瞒着自己的心，只想维持现状，安逸地过下去罢了。

　　我又问他，那你也是那个时候联系到我妈的？

　　老橘皮点点头。他说，阿姨其实很关心你，但是她更想不成为你以后的拖累，所以才会把大把的时间拿来工作、赚钱，她和我说，她没能给你提供多么优越的生活，觉得很愧对你。现在只打算攒一笔养老金，老了以后就自己去住养老院，不再给你添一点儿麻烦。她也确实不是很明白该如何跟你交流，你长大了，是个男人了，她怕你觉得她啰嗦、觉得她烦，又怕和你说太多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会更不开心。

　　我叹了一口气，眼泪也终于掉下来了。我仗着老橘皮刚刚对着我播撒的新鲜宠爱，把泪眼糊到他胸膛上。

　　老橘皮像哄小婴儿睡觉那样，把手从我裤子里抽出来，轻轻拍拍我的背。

　　我头顶感受到他喉结的震动。他说：“我和她说，我会照顾好你，请她不要那么拼命，有时间来看看咱俩。”

　　我听见这话破涕为笑：“你这话说的，我妈没打你啊？”

　　“哪有，她有我这么好的儿媳妇哪里舍得打。我把我的过去、我的身家还有对咱俩未来的规划都给她老人家过目了，只差做个PPT在她电脑上循环播放。阿姨很警惕，也很犹豫，但她禁止我和你说太多以前的事，她应该没和你说这些，她很怕当年的事情还会刺激到你。我后来找了我妈来，三天两头地约阿姨喝茶、逛街、整老年闺蜜谈心那一套，后来还偷偷带她来看过咱俩。她和你打电话的时候试探过，没发现你情绪上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来过咱这儿见到你之后，才真的放心了。你还记得上个月你和阿黄出去喝茶吗？当时阿姨就在本市，和我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和我说，她很久没见你这么开心过了。就这样，她就把她宝贝儿子托付给我了。”

　　我惊了，我妈来看过我这事儿我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老橘皮，怎么能串通这么多人闷声做大事，就把我蒙在鼓里？我现在心情非常复杂，既为了不必再过家长这关而感到轻松，又因为得知家长早就知道我搞这些事而感到羞耻，又因为一下子知道了我早就被人看了个底掉而感到些许迷茫。

　　“那…老公？”

　　结果第二天早上谁都没能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