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安陵容[甄嬛传]》云观出岫

5、筹谋

　　皇上往日多劳心朝政，也正巧这几日前朝风平浪静，少有事端，因此多分了些心思在后宫上。在寝宫里等安陵容来的时候，也没看不进折子去，特意召了苏培盛来，问安陵容的家世。
　　“安常在的家世着实简单得很。其父松阳县县丞安比槐只是个普通举子，书读的一般，屡试不第，后来还是娶了其母之后，靠其母的绣品换钱，才捐的官。其母嫁人之前原是绣庄养的绣娘，手艺出众，可惜后来为了供其父读书买官熬坏了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安常在家里还有三个异母弟妹，皆是安县丞后纳爱妾所生。”听见苏培盛说这些，皇上忍不住摇了摇手，止住了他。
　　“谁问你这个了。朕是说，她在宫中可有相熟的人？在进宫之前，和教养嬷嬷的关系如何？”皇上一双眼睛落在苏培盛身上，倒叫他压力巨增。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安陵容太干净了。
　　“回皇上的话。安常在在侍寝之前手头拮据，为人也勤俭谨慎，与宫内的主子娘娘和伺候宫人都少有往来。入宫前派去的教养姑姑，她入宫之后都从没说过话，平日里深居简出，倒是在觐见皇后的时候与沈贵人、菀常在见过一面，之后也再没联系。对了，也是那一日，安常在曾想拜见华妃娘娘，被翊坤宫的总管太监半路就挡回去了。除此之外，也就是选秀那一日不慎碰倒了水杯，与被赏了一丈红的夏常在有两句口角。”苏培盛话音刚落，外头的小太监便入内禀报，说安常在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宣。”皇上见正主来了，也没心思再听苏培盛这里絮叨，便张口叫安陵容进来。过不多久，便见安陵容穿了身娇嫩粉艳的百蝶裙走了进来，外头还拢了一层轻薄的细纱，行动之间，只觉里头的衣服上蝴蝶彷如活了一般，被外头的纱困在此处。再看她头上，也着了碧玺玛瑙攒成的蝴蝶，一动一动，蹁跹欲飞。
　　“你这心思倒巧。明明是件普通衣裳，竟穿出了几分生气来。”听见皇上夸奖，安陵容微微低头，仿若羞涩，心底却想起那雪日里甄嬛养着的一斗篷幺蛾子来。说到底这些都是哄人的小道，她现在叫皇上多看些新奇，等到甄嬛再来一次的时候也就没多大意思了。
　　“不过是些许小心思，叫皇上见笑了。”安陵容见苏培盛带着人走了出去，往前走了一步，也落座在床边上，侧着头看那皇上，“刚才皇上好像在和苏公公说话，我进来，是不是打扰了？”
　　“咳，都是些寻常话，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皇上被安陵容这眼睛一看，立时就心虚了几分，特意避过她的目光，躲了下方才转回来，假作不经意地问她，“你进宫也有一个多月了。怎么样？可有什么不习惯，寂不寂寞，有没有相熟的姐妹说话解闷？朕登基后去后宫也少，不知道你过的如何。”
　　“谢皇上关怀，陵容一切都好。”安陵容闻言颇有些意外，上辈子皇上可没问过她半句话，宣召之后不是在唱曲作舞，就是陪伴侍寝，少有关怀。此时听见了，虽然出乎意想，但也不觉有什么不对来。自己上辈子毕竟不是盛宠，皇上也空理她这些。
　　因此安陵容倒真带了些真心实意，看着皇上道，“陵容虽然入宫的时候不长，但宫里的娘娘们待人也亲切，这几日又常常见到皇上，因此思乡之情倒是少了不少。至于这宫里的人，陵容虽然也认了些，但大半都没说过话。不怕皇上笑话，之前陵容倾慕华妃娘娘绝色，还想去拜见一番，但到底是无人引荐，并未得成。因此入宫至今，还未去过旁人的宫里呢。”
　　安陵容初初侍寝的时候还未曾注意，但后来还是发现了自己的疏漏之处。就算她平日里再会察言观色，但也不应知晓皇上的喜好。皇上疑心甚重，她早晚会露出马脚来，若到了那时再想补救，不如一开始就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叫皇上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是自己与他是前世纠缠的情缘。
　　而这其中的关窍，还要已故的纯元皇后多多帮忙。
　　想到此处，安陵容也不再回忆自己初入宫时的心情，冲着皇上一笑，羞赧柔情地瞥了皇上一眼，而后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柔声细气地说道，“其实说起来，陵容总觉得一见皇上就熟悉亲近。虽然以前未曾服侍过，但心底就好像天生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似的。其实陵容往日的声音有些粗，但自殿选那日一见皇上，心里就是好一颤，不自觉地连音调都变了。没想到竟被皇上夸了声音好，回头一想，着实惭愧。”
　　安陵容不说，皇上也忘了自己选安陵容入宫，本是盼着再度听见当年纯元的声音。结果一见之下，就慢慢忘了，现在细想起来，她有时候确实说话很像纯元，但有时候又完全不像，可更加贴心何意，仿佛真是钻到了自己肚子里，知道自己想什么似的。
　　故而此夜之后，皇上非但没有对安陵容放心，反而愈发好奇了起来，满心满眼都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

　　安陵容自然不知皇上所想，她第二日一回宫就看见了院子里跪了一夜，狼狈不堪的粗使宫女余莺儿。只见她穿着粗布衣衫，长长的头发紧紧地用两条红绳绑着，俊秀的小脸依旧眉清目秀，分外可人，但神情却卑微慌张，脸上尽是惊恐。
　　“带进来吧。”安陵容瞥了她一眼，就进了屋子。等坐在炕上歇了气儿、喝了茶，方才得了空，看向脚底下瑟瑟发抖，卑微不堪的余莺儿，微微扬了下头，故意问旁边的宝鹃，“她是谁？”
　　“这是倚梅园里的粗使宫女余莺儿。昨儿您在路上听见的声音就是这个胆大包天之奴婢所出。敬事房的公公昨晚一查就查出了她来，立时就带到咱们宫里，等您回来处置。”宝鹃平素不得安陵容的喜欢，这屋子都快被挤兑得没站脚的地方了，此时得了机会，自是卖力表现，恨不得上前踩余莺儿两脚，好叫自家小主看见她。
　　“哦。”安陵容点点头，看着余莺儿嘴里唤着“小主饶命、奴婢知错”，匍匐在自己脚下，以头抢地，卑微如草芥的样子。心里畅快得很，不由畅想有朝一日，自己身居高位，那甄嬛也要在自己面前谨言慎行，讨好服侍的样子。那情形，必然要比近日更加令人舒爽。
　　因此，安陵容也没再心思再折辱余莺儿，而是叫人止住了她，“我不过是个区区常在，管不得倚梅园的事儿。如何处置你，自要去问掌管宫务的华妃娘娘。不过，我听你小曲唱的着实不错，颇有惜才之心，不忍苛责。不如我考你一考，若你对答得上，等会儿见了华妃娘娘，我便替你美言两句，将你调到我身边来伺候。若你答的不好，就别怪我一会儿不帮你了。”
　　跪在地上担惊受怕，腿脚都麻木了的余莺儿一听，立时如蒙大赦，连连道，“奴婢若能服侍小主，必然尽心竭力。只是奴婢出身卑贱，知道的东西少，恐怕贱声污了小主的贵耳，叫您笑话了。”
　　“你且唱一出男女倾心相爱，情定三生，两人转世之后相遇相爱的曲子。”安陵容见余氏想了一想，张口就成了调。心里赞了赞，也不去计较她现编的辞藻服不服贴，只闭着眼睛，觉得这曲调缠绵，甚合心意，忍不住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方才吩咐，“行了，给她杯茶润润嗓子，宝鹃宝雀，你们两个跟着，咱们一起去翊坤宫。”
　　“是。”宝鹃宝雀答应的倒快，可余氏唱了这半天没个得个准信，心里却半点没底，眼睛往上一抬，想要开口询问一二。可安陵容半点搭理她的意思没有，一眼也没看她，还被一旁的太监瞪了一眼，立时也不敢再多言，缩着脖子跟在了后头。

　　“周公公，烦请您通报一声，延禧宫安常在来给华妃娘娘请安。”安陵容身上有了几分圣宠，连带着宝雀的底气也足了不少。周宁海也是巧了，回宫的时候正碰上她们，刚上前问了安，手里便多了个沉甸甸的荷包，不用细看，就知道这回的安常在大方了不少。
　　“常在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娘娘。”周宁海脸上带笑，他心里虽依旧看不上安陵容的赏赐，但毕竟这几日她风头正盛，若娘娘也有意招揽，自己贪一时便宜弄巧成拙，可就坏了大事。因而不敢慢待，急急进去，报给了华妃。
　　“她倒是知道些规矩。听说她进宫那天就想来拜见本宫了？”华妃对这些人原本瞧不上眼去，说是个答应常在，其实也没比宫女子高上几分，只是这几日皇上召她勤，因此生了醋意。
　　“你叫她进来，本宫正好也有话问她呢。”华妃摆弄着自己的丹蔻红指甲，心里暗暗想着要给安陵容来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