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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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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晚,月朗星稀,巡夜的侍卫提着火烛走在空旷的宫道上,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惊得趁夜冒头的小野猫“嗖”得一下躲到路旁的灌木丛中。
小野猫跑得急,没注意到灌木丛里还藏了一人,一下就撞进了那人的怀里。野猫受惊,发出一声尖叫。
藏在灌木丛里避人的孟一禾比小野猫更加受惊,她捏住野猫后勃颈,慌忙去捂它的嘴:“嘘~”
小野猫听不懂只觉猫生受到威胁,对着她的手就是一口,指尖吃痛,孟一禾痛得“嗷呜”一声惨叫。注意到前方投注过来的视线,她慌忙生转了个调:“喵~”
侍卫警惕上前:“什么动静?”
“野猫闹春了吧。”另一侍卫跟在身后。
孟一禾抱着野猫适时粗着嗓子喵了几声,坐实野猫闹春,惹得野猫朝她投来嫌弃的小眼神。
这么一闹腾,那两个侍卫果然停住脚步往回走。
见侍卫真正走远,孟一禾方才松开野猫,起身往钟秀宫猫去。
谁知小野猫却不着急离开,一个冲步钻进她的怀里,叼出一个油纸包就要跑路。
孟一禾愣怔片刻慌忙起身去追:“你个小骗子,给我站住。”
小野猫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而后“噌”的一下跳上了高墙。
昨日分别时答应过小郎君,说要给他带吃的,今日没有酥软的糕点,但不能连烤年糕也没有。
孟一禾抓住枯藤,脚下一蹬跟着上了高墙,一人一猫分立在两端,谁也不肯示弱。
”我答应了旁人的,这个不能给你,明日我带小鱼干给你可好?”孟一禾不管小野猫听不听得懂,开始循循善诱。
小野猫甩了甩油纸包似是在挣扎,孟一禾瞧准时机,扑身上前抱住小野猫,从它口中夺回油纸包。
到嘴的吃食被抢走,小野猫气得“呼呼”粗叫,小爪子毫不留情往她脸上招呼。
“明天给你带小鱼干。”孟一禾好气又好笑,捏住它的爪子安抚了句,一个纵跃没入了夜色之中。
怕错过小郎君,孟一禾路上没再耽误,一路小跑溜进了钟秀宫。
说起小郎君,那还得说回前两日前的那次烤红t薯。
那日被管教嬷嬷逮住一通训,孟一禾不出意外错过了膳房送来的晚膳,便只能就着红薯凑合。结果不到半夜,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孟一禾难饥饿耐便起身出去找吃食。
好不容易摸进了膳房,最后只找到被老鼠啃剩下半块的冷馒头。孟一禾摸着干瘪的小肚子,目光瞄向了皇家鱼塘。
少几个鱼应该没人发现吧!
想着,孟一禾捡了跟细竹,挽着裤腿就溜进了鱼塘。
夜凉水冷,脚丫子刚沾水就耐受不住缩了回去,孟一禾盯着水里不甘撇了撇嘴,有些泄气举着竹竿在水里敲了敲,水花溅起,带着受惊的鱼儿蹿出水面。
孟一禾眸光一亮,拎着竹竿绕着鱼塘一通敲,将鱼儿全部赶在了一处。而她只需站在岸边,自有鱼儿往她脚边跳。
收获颇丰,孟一禾哼着小调在水边处理鱼脏。忽闻水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孟一禾以为是巡夜的,抱着鱼矮身藏在在假石后面。
明月皎洁,就见一个黑影僵直着往水里走去。
难不成是和她一样过来打牙祭的,孟一禾心想着探出脑袋想要看得再仔细些。
那人手背在身后,嘴里呢喃念叨着什么,离得还有些距离并听不大清。水深泥滑,那人在水里几次踉跄,却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眼看着水就要漫过他的胸腔。
孟一禾暗道不好,这人莫不是来投湖的,这可了不得,还有一池子鱼等着要吃呢!她把手中的鱼抛在一边,冲上前去就要把人往岸上拽,谁知那人却一个侧身避闪躲过她伸过去的手。
孟一禾没想到他一心求死的心这么强烈,心下也有些不快了,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有什么想不开要寻死觅活的。她绕到那人身后一手揽过他的腰就往岸上拖。
那人身量比她高出许多,力气自然不必说,孟一禾拖着他往岸上走一步,她就被那人拉着往池中心走两步。她没想到做个好人还能把自己折进去,最后几乎是交代遗言似的嘀咕了句:“我的鱼还没来的及吃呢!”
分明很普通的一句话,也不知道哪个字眼就戳中了那人的软肋,竟松了抵抗的力道,任由孟一禾把他往岸上拉。
好不容易把人拉上岸,孟一禾脱力累瘫在水边一动不动。疑似自杀的那位却十分精神,踱着小步绕着她打转。
“你要是再往水里跑我可没力气捞你了。”
孟一禾有气无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便是这么一眼孟一禾却是来了精神,由衷感叹道:“好俊俏的小郎君!”
小郎君对她的话赞美充耳不闻,双眼紧闭,举止僵硬,仿若走魂的人。
孟一禾终于意识到不对来,这人莫不是夜游了?
想通这一关卡,不由放下心来,她引着小郎君远离了些池塘,方才重新顾上自己饿得没有知觉的肚子。
鲜鱼抹上一点盐花架在火堆上,两面交叉翻烤,很快,鱼香混着烟火气钻入鼻尖一路涌入胃中,勾得馋虫一个比一个会挠。
孟一禾也顾不得手烫,捏了一块肉就要往嘴里送,却在此时忽觉身后一道烧灼的视线将她锁住。
难不成是打牙祭被发现了?
孟一禾强压心头的不安,僵硬着转过头,却差点撞人脸上,她及时歪头刹住。
来人不是去而复返的小郎君又是谁。
小郎君蹲在她脚边,峰削的鼻尖动动,身子不自觉转向烤鱼的方向。
孟一禾本就是个对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的人,连她家春兰都时不时遭她逗弄。
小郎君更是生的极好,比她从前见过的人都要好看,眉目森幽,面如白玉,仿若画里仙,简直看得心尖痒痒,手更是不受她控在小郎君的脸颊上捏了一捏。
软软糯糯,是会叫人上瘾的手感。孟一禾赶紧把另一手上的鱼肉塞进嘴里,双手齐上。
谁知,鱼肉都近到嘴边,眼前忽然投下一道黑影,指尖触及温热,鱼肉竟被人劫持。
小郎君竟然就着她的手把肉吃掉了!
孟一禾整个人都失了淡定,最后怎么把鱼肉与小郎君分吃干净,又是如何回到钟秀宫,她全部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小郎君吃完鱼肉露出的那抹浅笑。
那一刻,孟一禾觉得星光都失了光彩。
本以为只是一次偶遇,谁知第二日夜里起身她又遇上了夜游的小郎君。实在稀罕那浅笑,孟一禾端出了赏赐的糕点,跑去跟在小郎君身后,时不时投喂上一块。
*
月渐西斜,孟一禾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小郎君的身影,不由有些失落。
不过转念又觉释然,又哪里会有人天天夜游,况且这里是皇宫,小郎君恐也只是误入。被体温温着的纸包还带着热气,孟一禾掀开纸包,最终只是看了眼,又揣进怀中往冷宫方向走去。
行至半道,那点失落忽然就散了个干净,她看着被困在围墙死角处出不去的人,不由加快脚下步伐。
又是可以投喂小郎君的一天。
虽然这几天已经感叹过无数次,在小郎君转过身的一刻,孟一禾还是忍不住出声感慨:“小郎君可真好看呀!”
小郎君依旧还是那个只对食物有反应的小郎君,孟一禾坐在高墙上,看着小郎君斯斯文文解决了两串年糕,心满意足拍拍屁股准备回宫就寝。
便是在她起身从宫墙上跳下的一刻,孟一禾忽然瞥见远处亮起的密密灯火,灯火有序,似是在往他们这处汇聚。
孟一禾瞅着小郎君忽然就明白了什么?那些侍卫莫不是为了追捕小郎君而来?
名义上她是皇上的人,绝对不能包庇擅闯皇宫的人。
但这小郎君只是患了夜游,天地下若是少了这么一个又俊又好玩的人,那该少了多少色彩,孟一禾忽然生出了些恻隐之心。
她引着小郎君往僻静的宫道走去,小郎君却异常固执立在原地不动。僵持一会儿,远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仿佛已经近在身后,孟一禾不由有些焦急。
她抬眼看了远处的宫墙,视线又重新回落在小郎君身上:“小郎君啊,幸亏你是遇上了我了。”
说着,孟一禾手指在他昏穴上一戳,人便软倒在她怀里。
小郎君看着单薄,触手却不觉孱弱,甚至还有那么点…重,一个不注意,孟一禾差点抱着人摔倒在地。好在她学过些许武术,背着一个男人倒也不算吃力。
固定好背上的小郎君,孟一禾一点一踏,人已经跃出数丈之远,往灯火截然相反的北城门跑去。
一路有惊无险,抵达宫门时,没有料想中的重重守卫,孟一禾几乎没废什么劲就把人偷渡出了皇宫。
一夜忙碌,却也一夜好眠,第二天孟一禾起床,虽觉身子有些疲惫,却是许久不曾有过的神清气爽。
她悠哉在小院里喝茶苗丹青,却不知外面早就闹翻了天。
他们的皇帝陛下忽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