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书生鬼玲 读档重来》谭舟匀

5、第五章

　　正说着，我的父亲领相便匆匆走进来禀报，一脸凝重，“大人，王上他，驾崩了。”

　　我和鬼齐齐看向他，“什么？”

　　领相说：“王上去抓赵杨仙时，遇到了金圣烈，两方起了冲突，金圣烈竟大开杀戒，杀了我们好多人，混乱之际，金圣烈的同伴竟然向王上放箭，一箭射中了王上，他们便趁机逃走了。”

　　鬼摸了摸下巴，说：“所以说，王死了，赵杨仙和金圣烈一个都没抓到是吗？”

　　他根本不在乎王死了或是谁死了，他只关心金圣烈的下落。

　　领相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弯下腰，“正是如此。”

　　我们匆匆赶到王上的寝殿，只有一具凉透了的身体躺在那里，世孙伏在王的床榻边泣不成声。

　　我忙走到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肩背，“世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世孙抬起头，满脸泪痕，眼中有两簇怒火在燃烧，“我要杀了金圣烈！”鬼大大咧咧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与满室悲伤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手一指，“左相，你是怎么做的事？为什么王死了，你却活着回来了？”

　　左相看了眼世孙，惶恐地跪了下去，“我们已经按照命令抓住了赵杨仙，可是金圣烈的同党居然放冷箭偷袭我们，慌乱中金圣烈救走了赵杨仙，逃得不见踪影。我愧对王上！”

　　我心中有了计较，对世孙道：“世孙，现在王上不在，金圣烈又大闹一场，逃窜在外，您应该立刻继位安抚民心才是。”

　　我的父亲坐不住了，走出来对鬼说：“臣不敢赞同世孙嫔娘娘的意见，世孙尚年轻，况且世孙之前一直与金圣烈有来往，国家大事怎可交付于世孙？”

　　我怒视着领相，他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立刻冷笑着反驳道：“世孙继位名正言顺，国家不交给世孙，领相认为该交给谁呢，难不成是你吗？”

　　领相一滞，然后嘿嘿一笑，向鬼拱了拱拳，“有大人在此，我哪敢说什么呢？”

　　我正欲开口，鬼一抬手，“够了！”

　　他说：“金圣烈是弑王者，立刻张贴告示，全国搜捕金圣烈及其同党，反抗者格杀勿论。”
　　说完，他轻蔑地看了眼哭泣的世孙以及跪坐在他身旁的我，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世孙要彻夜守护王上，我只好留在殿中陪他。他哭的累了，还强撑在那里不肯离开，我只好对他说：“世孙躺在我的膝上睡一会儿吧。”

　　他蜷缩着，像一个孤独的孩子，头枕在我的腿上，低声道：“世孙嫔，领相说的对，我是个无能之人，连祖父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资格当王呢？”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发，心中一片柔软，我说：“若要守护太多的人，自然会感到疲惫，可您的职责就是守护天下所有的百姓，就要做世上最累的人。为了守护百姓，有时候还要放弃很多东西。”

　　他目中含泪地看着我，“我要放弃我的朋友了是吗？”

　　看着他这样，我也几欲落泪，却不得不回答他，“是的，您该有所决断了。王上一死，您要立刻成长起来，不然会有更多的人离您而去。”

　　他坐起来，攥住我的手，“但我仍然脱离不了鬼的控制，只要他还在，我就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我说：“现在金圣烈逃走，不值得信任，您应该考虑别的出路了。”

　　世孙神色凝重，“是什么呢？”

　　我观察着他的神色，说：“我有一个想法，但我说出来恐怕会惹您生气。”

　　世孙正色道：“你说吧，现在我能相信的除了你还有谁呢？”

　　听他这么说，我反而一顿，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了。我仿佛站在一个岔路口，一条是我曾踏上但失败的路，一条是未知的路。心底有个声音对我说：就走到这里吧，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再走下去，也许又是同样的命运呢？

　　“这么多年来，想必您也清楚，鬼的力量不是人类可以匹敌的，您想除掉他的想法恐怕难以实现。而金圣烈现在是您的仇人，又是吸血鬼，就算让他杀掉鬼，岂止他不是下一个威胁呢？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暂时与鬼和平相处，待您找到杀掉他的方法后，再一击必杀。”

　　听了我的话，世孙陷入了沉思，我继续说：“我会去试着说服鬼，他会让您登上王位的。”

　　“不，你不能去。”世孙说，“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也离我而去。”

　　我露出一个微笑，幸好，幸好世孙还没有变。“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等我走出寝殿，我的侍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俩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我从袖中拿出一个装满金块的锦囊给他，低声道：“你做的很好，拿的太多会引人注目，这只是一部分，过一段时间会把剩下的给你。只有管好你的嘴，这些钱你才有命花，懂吗？”

　　他小心地收入怀中，恭谨道：“我明白。”

　　我问：“没有人看到你吧？”

　　他点头，“是的，我混在人群中，当时场面很混乱，我便趁机下手，绝对没有人发现。”

　　我嗯了一声，“很好，把这件事忘了吧，你什么也没做过。”

　　“是。”

　　我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寝殿。是的，抓赵杨仙是假，杀赵杨仙也是假，我真正要杀的，是王上。

　　王迟早要死，但这次不能是鬼做的。金圣烈，对不住了，谁叫世孙要与你合作呢。赵杨仙是个很好的理由，金圣烈遇到她的事会失去理智，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赵杨仙被抓走，一定会尽力救她，那么不小心“误杀”了王也是意料之中吧。现在世孙与金圣烈反目成仇，金圣烈自顾不暇，没有功夫纠缠鬼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