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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吹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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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文琼道:“一会狼群冲进来时,就站在我身后,不要离开,知道吗?”
小阮望着他愣了半秒钟,诸葛文琼本以为她是被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刚想得意,谁知小阮却突然双眼一亮,兴奋的叫道:“我有办法了!”
诸葛文琼脸垮了一下。
马上有个声音在她耳边接道:“请讲!”
小阮吓了一跳,转过身,与解千愁打了个对脸。这人行动怎么神出鬼没的?
小阮咳嗽一声,道:“首先,我需要一只玉箫。”
彭长老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道:“是普通玉箫都可以?还是非得要现在吹得那几根?”
小阮微微惊讶道:“普通玉箫你们现在有吗?”
彭长老道:“没有。”
小阮忍着气道:“那你问这话有什么意义?”她再一次为丐帮的智力感到悲哀。
他们对话时解千愁一直若有所思的站在旁边,等两人闭嘴后,他缓缓的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出去,从满山满谷的狼群中给你抢一只玉箫回来?”
小阮道:“我可没说非得你去,但就目前情况看,也就你还有点希望。”
可是诸葛文琼呢?她心里突然一动,这小子的武功和解千愁比谁更强些?她回头扫了一眼,诸葛文琼已经退到了角落里,斜倚着墙,脸拉的好长。
“胡说八道!”还没等解千愁张口,彭长老抢着道,“帮主,这女子满口胡言乱语,居心不良。你别跟她废话了,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对策才是正经。”他冷冷的扫了小阮一眼,“等出去了,再来商量处置她。”
解千愁盯着小阮,仿佛没听见彭长老说的话一般,一字一字道:“你可有把握?”
小阮冲彭长老做了个鬼脸,抱着胳膊,成竹在胸的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解千愁简短的道:“好。”他还挺有魄力。
解千愁扭头道:“彭长老,我出去时,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你们得一切听这个小姑娘的指令。”
彭长老一脸“这还了得”的神情,脸色通红,鼻子里都喷着粗气,眼看就要爆发了。
还没等彭长老抗议,解千愁就伸出了一只手按住他肩,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这句话好像魔咒。
彭长老气一下子泄了,惊讶得张大了嘴。他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小阮几眼,再也没说话。
小阮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解千愁走后,也不每见彭长老有什么动作,但显然他已经把解千愁的话传递给了每一个在场的弟子,所以此刻每个人都直愣愣的盯着小阮,四下安静,只有雨滴打在屋顶的声音,火把在墙壁上投下的影子随风跃动。
小阮不耐烦地想:你们主子刚才说的是,如果他发生意外,再来唯我是令,他现在还没死呢,你们都盯着我干什么?
猛地一下,门外传来几下兵刃相交之声,狼群叫声大振。还没等屋内众人回过身来,门里已经闪进一个人影。
解千愁潇潇洒洒的原地站住,抖抖衣襟。他右手握着一只晶莹碧透的竹榜,右手拿着支玉脂莹润的箫。
“帮主好身手!”人群中爆出一声彩。
不知为什么,小阮鬼使神差的看了诸葛文琼一眼,果然,后者懒懒的依着墙,一脸不屑。
解千愁把玉箫递到小阮面前,道:“给。”
小阮没接。
“你拿着。”她道,“现在进行第二步,你听听门外他们吹的那首曲子,然后把旋律记下来。”
解千愁呆呆的看着小阮:“你让我记曲子?”
小阮道:“是呀,要快,他们就快攻击了。”
解千愁道:“可是、可是我不懂音律呀。”
小阮这才吃了一大惊。
“你不懂音律?怎么可能呢!”她一蹦三尺高。
解千愁纳闷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懂音律?”
小阮道:“可是你长得很像呀!”
他是少年得意风流倜傥的帮主,又扮过文绉绉假惺惺的书生,难道平日里不应该附庸风雅一下,吹个箫,抚个琴之类的嘛?长成这样不会吹箫,你是怎么在江湖上混的?
解千愁打量了她几眼,道:“可是……你长得更像。”
于是小阮也没词了。
解千愁道:“你会吹箫吗?”
小阮尴尬的道:“不会。”
她又扭头面向大家:“你们中有人会吹箫吗?”
所有人还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看她,没一个人有哪怕一丝反应。
我对你们这帮叫花子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解千愁道:“如果没人会吹箫,你这办法还能用吗?”
小阮垂头丧气的道:“不能。”
从解千愁的眼神来看,他终于也要怒了。
小阮愁眉苦脸的和他对看,脑子不停的转着。
谁让你自己不会吹箫的谁让你不会吹箫的……
突然,小阮想起了什么。
她缓缓的转过头,带着那唯一的一线希望看向墙角。
解千愁也跟随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忍不住失声叫道:“这人怎么进来的?”
诸葛文琼依然背靠着墙,一脚搭在另一脚上面晃荡,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见大家都望着他,他伸个懒腰,直起身来。懒洋洋的朝小阮走去。
经过解千愁身边时,他冷冷的道:“这庙又不是丐帮的产业,我来这儿躲雨,有什么稀奇?”
他走到小阮跟前,盯着她看了好久,才“哼”的一声,不耐烦的道:“记谱是吗?”
小阮道:“嗯。”
他伸出只手:“笔呢?”
小阮马上扭头道:“笔呢?”
解千愁犹豫一下,道:“拿笔!”
一个丐帮弟子送上纸笔。
诸葛文琼趴在地上记谱,小阮双手抱膝,坐在旁边看他。
他认真时的样子还挺顺眼的:嘴唇挺薄,眼睛挺亮。本来就是长得挺好一人,平时非要表现的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说话也没个正形,白瞎了这幅皮囊。
不过他果然懂音律,不错,没让我难堪……
不知他武功究竟有多高呢?
正想着,诸葛文琼的箫谱已经记完,他把纸一抖伸到小阮鼻子底下。
小阮接过乐谱,也趴在地上写起来。
她是在算。音律实际上就是一些数字的组合,有一串数字表示攻击,那么就必然有与之对应的一串表示撤退。而这两串数字的关系,其实是可以用一种方法算出来的。
一张纸不一会儿就被她的草稿占满,最后,她在纸上最角落的一点空白处写下了几个乐句,并用毛笔在四周画了个大大的圈。
“给你!”她把纸递回给诸葛文琼,连同那只玉箫,“照这个吹!”
诸葛文琼怀疑的看了她一眼,用两只手指捏着,小心翼翼的接过玉箫,好像那上面有什么致命病毒。接着从包袱里拿出水壶,又拿出一条手绢,倒了一点水在手绢上,拧好水壶放在一边,拿起手绢……
对着箫的吹口一通狂擦。
擦完后,连手绢都扔了。
小阮觉得,他做这套动作时,如果翘起小拇指,就更完美了。
果然翘了……
因为吹箫时是一定免不了翘小指的嘛。
有清越的箫声从箫管中传来,不是情致缠绵,却平和中正,略有些海阔长空的大家风范。
他吹了很久,门外野兽的叫声却依然不见减弱。
好像又出了问题,唉。
看着解千愁快抓狂的表情,小阮伸出一只手道:“别动,让我想想。”
诸葛文琼也不吹箫了,所有人陆续安静下来,一齐盯着墙角那个眉头紧锁低头沉思的小姑娘。
小阮变换了一个又一个痛苦表情,还是没有头绪。这么多人看着,压力那么大,能想出来才怪。
诸葛文琼在旁边添乱道:“快想呀,我看狼群似乎按耐不住了。”语言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小阮突然叫道:“我知道了!位置!是位置!”
解千愁察觉自己的耐心和信心正在急速的流逝,他强忍着怒意道:“什么位置?”
小阮道:“你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他们史氏兄弟,都是在哪里吹箫的?”
解千愁道:“我只看见庙前有三个,左中右的站着,另外两个似乎在庙后吧。”
小阮道:“这就对了!那时,他们站的位置一定刚好是一个正五边形。现在他们少了一把玉箫,你听,箫声响起的地方已经变成庙前后左右对称的四个点了,正好是一个正方形。”
她接着道:“我猜想,箫声对狼群的作用不仅与乐曲相关,还与乐曲传来的位置有关。无论四个人还是五个人,他们站的位置都组成最稳固的图形,于是他们对狼群的控制才不容易被打破。尤其是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正在正方形的中心,所以无论怎么吹,都不能打破他们的对称的平衡。”
她说完,所有人还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诸葛文琼却已经先反应过来了。
“等等。”他突然道,“你不会是要我一个人去狼群中吹箫吧?”
小阮道:“当然不是。”
还没等诸葛文琼松一口气,她就接着道:“我是要你带着我出去,再在狼群中吹箫。”
自己出去就够勉强了,还要带个不会武功的累赘?
也难怪诸葛文琼难以置信的看她,倒抽一口凉气:
“你有什么毛病?”
外面形势虽然凶险,但像他和解千愁这样的高手依然时可以稳稳的全身而退的。他留下来,又答应帮忙记谱,只是出于凑热闹的心理,好奇小阮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没想此刻要他为了丐帮这群人冒险?这不是开玩笑吗?他人再好,也没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地步呀。
小阮道:“没我在旁边,你知道怎么走吗?你知道怎么随机应变才能引开狼群吗?”
诸葛文琼眼睛依然望着小阮,脚步却悄悄移动,他想溜了。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
解千愁沉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妨好人做到底?”他顿一顿,“咱们三个人出去,也未必没有胜算。”
“帮主!”几个声音同时说。
解千愁伸出一只手不让他们说话。
小阮扭头对那些喊“帮主”的人道:“本来就应该你们帮主陪我们出去呀。不然难道你们上?还是让我们两个外人出去为你们涉险?”
诸葛文琼道:“就是的,我们两个跟丐帮没半点关系的外人,此刻出去为了你们玩命,才是真正的大义凛然呢!”
他说这句话的调调很不正经,但解千愁依然很正经的接。
“二位,”他严肃的道,“今天这里的弟兄们若是能脱险,丐帮将永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他说着一揖到底。
小阮摇摇头,指着诸葛文琼道:“我是没有办法,帮你们等于救自己。但他却是可以自己走的,你们应该谢的人是他。”
其实,解千愁拉住诸葛文琼时,诸葛文琼有心想和他较量一下。即使不见得赢,至少也能脱身呀?但他望了望小阮,不知为什么竟没有动手。
他只是告诫自己:今后再也不瞎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