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花传》月飞璎

7、第三章 噬（上）

　　津巴部落，“诶，巴鲁，你说咱族长和长老干嘛都到裘部参加天灯祭祀呀？”一位瘦高个的汉子执着长矛，把头凑近身旁一个看起来一脸憨厚老实样貌的黑胖汉问道。
　　说罢，他又四处照看了一遍，见无人，才更凑近了些，鬼鬼祟祟地说道：“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来，别这样，帮帮忙，跟老哥哥我透个底啊。”
　　黑胖汉个并不高，个头仅至瘦高个肩膀那么高，身手也被他那身胖肉给拖累了，所以至今也只当得个小小护卫，但为人忠厚肯干，特别被族长亲信所看中，常委以私任。
　　他对族里的密事也是能知个一、二来，偏偏安排跟这么个磨人的瘦汉做搭挡，一天也不知要被烦磨个几回。
　　每次瘦高个都是没得到个结果，也难为他还这么乐此不疲，今日他原本也没指望会有个结果，就只因嘴上痒痒，唠嗑唠嗑么，也能止止痒，说罢，正要像往常一样，咳两口子嗓子就归位，可刚张了口，就听见巴鲁发出沉闷的破锣声说道：“瑶族，嗯，瑶族来人。”巴鲁估计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话，说得不太利索。
　　“啊！”瘦汉惊叫了一声，这个“啊”刚开个头，尾音就被瘦汉的双手给扼杀到了摇篮里，瘦汉面色苍慌，手脚发着颤儿，但片刻就恢复了镇定。
　　他的脸色却还是那么苍白，瘦汉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点血色来，随后，甩手脱了护卫外裳，弄断了长矛，把锋利的矛头揣在了怀里，然后，冲上前将还傻愣在原地的巴鲁的护卫外裳也脱了起来，边脱还边说道：“快，巴鲁，快走，你我单身一条，连个女人的滋味还没有尝过，就要去送死，老子不干，快，快收拾东西，咱们跑到南岚天都去，这里马上就要打起来了。”说罢还推了推巴鲁。
　　“这......这......”
　　“还这这，这什么呀，时候不早了，趁现在大伙在忙天灯祭祀的事，没人注意咱，好走路。这瑶族就是仙人面前的一个哈巴狗，骨头扔哪跑哪，咱三十六部都不算什么，连狗尾巴都不是，就是一根根随时可扔的狗毛而己，喂，你走不走呀，这都火烧眉毛了，别装深沉啦。”
　　裘部某灰帐内，袭长老找了个借口，说即然仙师过来了，就不敢劳仙师大驾再挪动地方了，干脆把会议就定在这吧，请仙师稍候片刻，说罢，便吩咐婢女加座椅加备茶点，自己躬身告罪，出去通知其它族长长老们去了。
　　婢女们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都备好了，也退了出去，过了不久，只见帐内走进来一道人打扮的中年道长，执着拂尘，打一进来，看也没看，闭着眼便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念罢，拂尘往前一甩，从左手袖里撒出一个金物，直奔云柳飞来。
　　那东西越变越大，正是一只金毛猊儿，到了云柳面前就有一只雄狮那么大，张开血口大盆就要撕咬云柳，而云柳纹丝未动，仍呆坐在那，神色一丝未变，这时，道长阴笑了起来，以为对方被自己的金毛猊儿吓傻了，这趟差事办得己是毫无悬念了，出家人总是不太能见血的，虽然他从不当回事，可也得做做样子好收钱财呀，于是又闭上了眼，脸上的笑纹越发绽放开来。
　　半响，只听见金毛猊儿兴奋的撕咬声，却没有听见一丁点像人惨叫的声音，老道觉得诧异，睁开眼一看，只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边上意犹未尽的金毛猊儿早己成了血毛猊儿，老道心里一松，发了个传声符飞循报信后，便掩着口鼻，将金毛猊儿收成符丢进了衣袖中，一股子腥臭味仿佛仍从衣袖中往外钻。
　　老道不快地咒骂道：“晦气，晦气，真晦气！怎么就让我遇上个傻把式，惨叫都不会，叫几声，我的金毛就会收手。哼，真是！唉，又得讨要点雪水洗洗金毛的腥气，真是个赔本的买卖。”
　　帐外一会冲进了几个人，也顾不上跟老道打招呼，只走近看了尸体一眼，随后又飞快地退了出去，喊了更多的人走了进来，最后进来的这些个人都是三十六部的族长和长老们，他们的脸上或有的欣喜，有的疑惑，有的失望，有的不忍，还有那么一、两位却愤忿地盯着众人们的，却也仅仅只能如此。
　　他们是最小的部落，平日里还得仰仗大部落的救济，所以，事先虽然知道有屠杀仙师这么个计划，却也没敢提前给云仙师报信，他们也不确定该怎么办，内心深处终还是认为任由其发生，看天意究竟如何才是他们应该遵从的选择吧。
　　最兴奋高兴的要属裘部的长老，裘长老还特意上前在本己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狠狠地踩上几脚。
　　一边吩咐人送酒进来，一边得意地笑道：“云柳呀，云柳贤弟，你也有今天，哈哈，诸位，现在瑶族就只剩下那个奶娃娃啦，这就要看看老哥哥我的手段啦，定能替大家问出瑶族宝地的下落，到时让南岚国打打这个先锋，一解我们出海之围，二么也能让瑶族跟南岚国斗个够，这三么，咱们拣拣现成的，到时在座的诸位就都能到宝地风光风光，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大家还能得道成仙。哈哈，今天诸位一定不醉不归呀！”
　　在这个最大部落的裘长老发出一串豪言后，众人也十分给面子地在这个血腥之地痛饮起来。
　　“咦，李道长，袭某实在是不好意思，袭某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才会把李道长给怠慢了，李道长请赎袭某之罪，今日李道长可是大功臣那，来来来，袭某敬你！请！”袭长老总算发现李道长面色不善，一脸郁色，便想估计斗法时，李道长太过卖力，把法宝给折损了，这必然会不快。
　　趁敬这酒之机，他一边附在李道长耳后低语起来，只见李道长闻言，脸上郁色一扫而空，心情大爽，搭起袭长老的肩，又喝了起来。
　　众人推杯换盏之间，不少人喝得面色潮红，周围物件都晃悠起来，离大醉只差一线了，这时突然，酒气弥漫地空气里开始散发出朱柳的甜香，众人的耳里也钻进了一丝丝高亢的“嘶嘶声”，钻得人耳里硬生生地疼，且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利，好似钻透了人的脑袋般，一收一紧间就能扯住你的五脏六腑般，让你痛彻心扉。
　　众人身不由己地寻起声音的来处，而眼前之幕，让众人大吃一惊，这酒也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