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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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听到一个蹒跚的脚步声。
沉重、虚浮。
紧接着，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很美也很憔悴的女人。
她面容沉顿、精神疲惫，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白。
明明身材纤细羸弱，肚子却大得惊人，衬得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是一个孕妇。
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沐泱泱扶着她，小心翼翼护着女人的肚子。
女人很快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陆小凤。
她疲惫的眼神在看到陆小凤的一瞬间，倏然变得犀利警惕，甚至带着一丝凌厉的杀意。
陆小凤暗自心惊。
却听那个叫翠蝶的女人，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抓住沐泱泱的手腕，尖声质问：
“他是谁？！惟贞，你带了陌生人？！”
沐泱泱任由女人攥着自己，女人长长的指甲掐着沐泱泱手腕的白肉，皓腕一片刺红。
陆小凤蹙眉，却听沐泱泱柔声说道：
“翠蝶，你还记得倩儿提过的，有‘四条眉毛’的大侠吗，他是陆小凤。”
陆小凤一愣。
听到“陆小凤”，翠蝶的神情恍惚，她似想到什么，呐呐自语：
“陆小凤，陆小凤……是了，倩儿喜欢，她最喜欢这些，她总说给别人听，原来世上真的有陆小凤，可陆小凤，陆小凤怎么会在这里？”
“陆大侠知道我们有麻烦，特意来帮我们的，他是个好人。”沐泱泱曼声说道。
翠蝶笑了，她的眼睛并没有太多焦距，视线慢慢从沐泱泱身上，落到陆小凤身上。
“原来这就是陆小凤啊，果然是‘四条眉毛’，倩儿没有骗我们，原来陆小凤真的有四条眉毛……”
说着说着，翠蝶哭了起来。
她握住沐泱泱的手，看到那双被她掐出血丝的手腕，哽咽着道歉：“惟贞，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我脾气太糟糕了，我不想这样的——”
沐泱泱轻轻揽着她的肩膀：“翠蝶，你放心吧，陆小凤这么神通广大的人都来帮我们了，你和孩子一定会好的。”
翠蝶轻轻摸着肚子，低低说道：“惟贞，你说得对，陆小凤都来了，我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沐泱泱扶着翠蝶绕着西苑走了一小段路，翠蝶精神非常差，她人太瘦了，衣服像是挂在她身上一般，晃晃荡荡，肚子却大的惊人，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令人心惊肉跳。
饶是如此，翠蝶依然强打精神和陆小凤说话，她没有东拉西扯，每一句都在试探陆小凤的身份，显然，她并没有完全相信沐泱泱的说辞。
陆小凤是个善良的人，他能感觉到孕妇的惶恐不安，明知对方句句别有用心，依然认认真真地回答。
一番询问后，翠蝶终于相信，面前这个“四条眉毛”的男人，是倩儿口中的陆小凤。
因为只有心怀善念的好人，才不会介意自己四面楚歌时的冒犯。
“陆大侠，谢谢您。”翠蝶艰难地行礼，“是我造次了，请您原谅愚妇的冒犯。”
“你冒犯到我了吗？我怎么不知道？”陆小凤装傻道。
翠蝶笑了，她很想和陆小凤多说一会儿，可她太累了，只能让沐泱泱搀着自己，返回“在水一方”阁。
不一会儿，沐泱泱从阁中走出。
“好了。”沐泱泱故作轻快对陆小凤说道，“我怕要强留你在山庄做客了，不过你放心，至多三日，不会太久的！”
陆小凤欲言又止。
片刻，他终于开口：“她的情况很不好。”
“是啊。”沐泱泱没有隐瞒翠蝶的情况，“她是走投无路来这里投奔我的，她来时我这边的人正在撤退，我试着从密道带她离开，但密道狭窄，路又长，半路她受不住，我们只能原路返回。”
说到这儿，沐泱泱笑了，“幸好我运气不错，你来了。”
陆小凤却没有笑，“你有主意了？”
沐泱泱点头，“是啊，那些人在我家附近徘徊了半个月，外面的蚊子又大又毒，他们的耐心即将耗尽了，我估计那些人很快就会进来抓人。”
陆小凤：“你打算做什么？”
“我负责引开他们，将他们引到足够远的地方，你留下来照看翠蝶。”沐泱泱轻快回答。
陆小凤断然拒绝：“不行，我去引开他们，你留下照顾你的朋友，我是个男人，你是个姑娘，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让你冲锋陷阵的。”
“姑娘家又如何？你瞧不起女人？！”沐泱泱瞪眼，随后她又笑了，“我是有倚仗的，翠蝶来时带来了一本很厉害的武功心法，我本来只知道一半的，现在可算补全了……而且，你不能去。”
说到这儿，沐泱泱正色道：“你太有名了，无论是轻功，还是你的’灵犀一指‘，陆小凤，你是江湖人，你们有江湖的规矩，可我不是，想抓我的人也不是，一旦被人发现你在帮我，等待你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你不怕麻烦，可你的朋友呢，他们是无辜的。”
“为什么我会将山庄的人送走，我怕那些人抓住我身边的人威胁我，逼迫我妥协，我不想被抓，也不想背上‘见死不救’的道德枷锁，我必须亲自引开他们。”
陆小凤被沐泱泱说服了。
就像当初她说，丹凤公主是上官飞燕假扮的一样。
沐泱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她总能将你说服。
陆小凤：“好吧，听你的，但你一定不要逞强，你可以把人引过来，我们两人对付那些人，总比你一人有把握。”
沐泱泱笑了，“我可是比阎铁珊更加怕死的人，我还有这么大的产业，我要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别人。”
沐泱泱笑容狡黠，仿佛是小事一桩。
陆小凤一声长叹，“沐大小姐，你可以适当示弱，尤其是在我这样喜爱美人的男人面前。”
沐泱泱：“算了吧，我对弱女子有恐惧感，我上一个见过的弱女子叫上官飞燕，临走前冲我甩了三枚毒针。”
陆小凤无语，“你在皇宫就没见过弱女子？我不信，不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么？”
陆小凤来闽南寻沐泱泱喝酒，他能找到温泉山庄，自然也摸清了沐泱泱的来历。
沐泱泱冷笑三声，“呵呵呵，孝庙爷的后宫只有一个皇后，便是当今太后，你们这些男人，比皇帝还要花心！”
沐泱泱说完，转身向厨房走去。
她还要被翠蝶做饭呢，没工夫给陆小凤在这耍嘴皮子。
你们？
陆小凤隐约抓住了什么。
他迫不及待追上去：“你们？沐泱泱你说清楚，什么叫‘你们’？还有，为什么你那个朋友叫你‘惟贞’，你不是叫‘泱泱’吗？到底哪个是你的名字。”
“喂，你不能装听不见啊。”
陆小凤叽叽歪歪，在沐泱泱的耳边比五百只鸭子还要讨厌。
沐泱泱转头，冷淡地说道：“再说话捆你去见‘刀子匠’。”
陆小凤紧紧地封上嘴巴，一句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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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山庄的人，这两日才彻底撤干净。
撤离之前，他们给沐泱泱留了一些食物，但只有一点。
时下并没有冰箱。
温泉山庄的冰窖里倒是存了一些冻肉和蔬菜。
沐泱泱在厨房和面，锅里咕嘟咕嘟煮着汤。陆小凤帮着看火，时不时地添点柴进去。
厨房里香气弥漫，陆小凤对沐大小姐的手艺竟也有了些许期待。
老实说，他在知道晚饭是沐大小姐亲自下厨，已做好饿肚子的准备。
现在看来，沐大小姐不仅为人靠谱，厨艺似乎也相当靠谱。
沐泱泱对厨房的一切都很熟悉，不仅包括碗筷的摆放，还有一些边边角角、瓶瓶罐罐。
陆小凤突然意识到，沐大小姐这几日的生活，或许没她表现出得轻松。
“你这几天都住在这里？”
陆小凤指着厨房井边，一个崭新的蒲团。
这是一个不会出现在厨房里的东西。
哪怕厨娘在厨房小憩，也不会选择这样昂贵精致的蒲团。
显然，蒲团的主人属于沐泱泱这个山庄之主。
“嗯。”沐泱泱随口应道。
她力气很大，动作却很优雅，那团面在沐泱泱手里，柔软地就像少女的脸颊。
陆小凤忽然觉得自己来晚了。
他应该早来几天。
沐泱泱将蒲团放在水井旁边，明摆着担心有人潜进来，在水里下毒。
“你在这里看着面，我去给你拿酒。”
沐泱泱将揉好的面团放下，对陆小凤说道。
“行，你快去吧，快去快回。”
陆小凤听到酒，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催促沐泱泱。
沐泱泱笑了。
为了节约速度，她直接施展轻功。
眨眼的功夫，她来到自己的院子，当她站在葡萄藤下，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沐泱泱拿起葡萄糖下的铲子，蹲下来给陆小凤挖酒。
很快，她抱着酒坛返回厨房。
“喏，你自己温一下，或是等我给翠蝶送完饭回来给你调味，这酒单喝滋味并不是最好的，要加一些辅料味道才更加香醇。”
沐泱泱说完返回灶台，用刀将和好的面切成薄如蝉翼的面片，一股脑扫进沸腾的汤锅中。
几个瞬息，片汤出锅，香气更加诱人，沐泱泱盛了一碗，又搭配了一些调制的凉菜，对陆小凤说，“你先吃，不够我再给你煮，我先去‘在水一方’阁给翠蝶送饭。”
陆小凤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沐大小姐太能干，让他有种难以言说地愧疚感。
不过这也只是倏忽间的情绪，因为下一秒，他开了酒。
四溢的酒香瞬间勾起陆小凤肚子里的“酒虫”。
“这可真是，太棒了……”
陆小凤惊艳地望着酒坛，呐呐自语。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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