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焦小公子失魂落魄地走了。
走时呐呐自语，“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明明，明明很像啊。”
脚步竟是有些踉跄。
大姑姑望着年轻公子的背影，颇为遗憾。
这位焦小公子着实出众，但也确实不适合自家姑娘。
单他出身焦家，就是一票否决项。
沐家的姑爷绝不能是刘太监党羽的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
“追求”和“在一起”本来就是两件事。
再不会有比焦小公子更完美的追求者了。
若非理智告诉大姑姑要淡定。
大姑姑还真想冲到焦小公子面前，告诉他“沐姑姑和你找的红衣女子，是同一个人哦，你可以留在永福县，大大方方对她献殷勤了”。
多来几个类似焦小公子这般的追求者，姑娘提高了看男人的眼界，自然不会再喜欢那些江湖游侠和浪子了。
-
次日夜。
沐泱泱在门窗紧闭的藏书阁里翻经阅典。
来到这个架空大明后，沐泱泱一直想做些事情，证明“我来过”。
她想过发明创造，进行一次跨时代的“工业革命”。
可她没这个本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沐泱泱决定著书。
——重新注解时下针对女子施教“柔顺之道”的“女四书”。
若她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这个时代的女性谋取一点点权利，也不枉她人间重走一遭。
想到未来，自己也能有个先驱之名。
沐泱泱便有些得意。
……
微风吹过，带来一丝清凉——
沐泱泱猛然抬头。
她没有开窗，房间里哪来的凉风？
“我进来这么久，你居然毫无察觉，你还真是心大。”
不知何时，紧闭的的雕窗竟开了半人宽的间隔，一个萧条的身影，立在距沐泱泱最远一排书架的中央。
书房太大，那人站得地方太黑，沐泱泱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沐泱泱轻笑：“没发现你算什么心大，依香帅的轻功，我能发现才是怪事!”
他没说话，依然站在原地。
或许，他在等她过去。
沐泱泱放下毛笔，简单收拾了桌面，穿过一排排书架，走到楚留香面前。
他看起来落魄又沮丧，像是精气神被抽走了一样。
明明几日前还不是这样。
沐泱泱环住楚留香，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发生了何事？”
楚留香克制了许久，才说道：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是个令人尊敬的君子，他做了错事……他死了。”
“死”这个字不像“离开”那么委婉，它直白又沉重。
沐泱泱了然。
她并不知楚留香说得是谁。
江湖人生离死别是平常，但纵使看淡生死，亲人挚友离开时，还是会难过。
想了想，沐泱泱抬头问道，“你要喝酒吗？”
“你这里有酒？”楚留香诧异。
他记得，沐泱泱是不喝酒的，她不喜欢酒的味道，偶尔他喝完酒捉弄她，都会被她气呼呼地拍走。
那时候，沐泱泱功夫很差。
既不会“凌空虚渡”，也不会“五行迷踪步”。
她抓不住自己，气得装哭。
他受不了她的眼泪，她是他见过最会哭的女人，哭得让他心疼心碎，恨不得将心挖出来捧到她面前。
明知有诈，他还会上当，然后被她抓住揪着打。
想到往事，楚留香忍不住笑了。
哪怕那些往事，也不过是一年前的记忆。
“我酿的，在树下放了一整年。”沐泱泱望着他，目光温柔缱绻。
楚留香惊讶：“你会酿酒？我竟从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沐泱泱从楚留香的怀中挣脱出来，有几分得意，她伸手悬在半空，“来吧，我带你挖酒去。”
楚留香笑了，握住那只手，由她牵着自己，走出藏书阁。
深夜的温泉山庄，静谧又宁静。
就算没有沐泱泱，楚留香也喜欢这里。
温泉山庄是他拜访的庄园中，最舒服的一个地方。
因为沐泱泱夜晚极容易惊醒，庄里的下人极少在夜晚走动。
护卫亦把手在书房之类的地方，绝不会踏入后院半步。
楚留香被沐泱泱牵着，穿过庄内大大小小的温泉造景。
来到后院一株葡萄藤下。
楚留香扫过葡萄藤下的小花铲，笑道：“你把酒埋在这儿了？”
“是啊，你等一下啊，我这就把它挖出来，我保证，这一定是你喝过最香醇最好喝的酒，虽然我并没有觉得它很好喝。”
沐泱泱说着蹲下身子，笨拙地在地上挖来挖去。
她挖得很认真。
她总这样，一丝不苟地完成任何事。
哪怕是最不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会认真对待。
好像，这就是她人生的全部了。
楚留香空落落的心，随着沐泱泱的动作，仿佛注入一汪清水，慢慢、慢慢地填满，溢出。
“啊，我挖到了，就在这里——”
她兴奋地说道，挥着铲子对他招手，“快来帮忙，我埋了好多。”
楚留香笑了，上前一看，嚯，真是好大一个坑。
坑里露出三个扎得很实的酒坛子。
沐泱泱继续下挖，动作小心翼翼的。
“我来吧，你头发不方便。”
楚留香将沐泱泱拉起来，接过她的铲子，继续松土。
很快，一个酒坛松动了。
楚留香揪出酒坛，捧在怀里，拔下瓶口的塞子，刹那间，肆意酒香，馥郁浓厚。
可惜，拔塞子的家伙有鼻炎，他什么都闻不见。
这个时代，蒸馏技术已经相当纯熟，达官贵人家中常备蒸馏过的花露。
经过反复蒸馏提纯后酿制的高度白酒，在大明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沐泱泱酿制的酒，技术上并没有太多革新，至多是多加了几道工序。
这酒最珍贵的地方，从来不是工艺，而是配方。
——来自宫廷的国家级保密配方。
谁喝谁知道。
楚留香捧起酒壶，“咕咚咕咚”喝下两大口。
“好烈的酒。”楚留香叹道，“果然是好酒。”
说着，他似发泄一般，扬头灌进嘴里好多。
沐泱泱欲言又止，她想说，这酒不是这样喝的，我还没调制呢。
但看到楚留香“牛嚼牡丹”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罐了，她又将这话咽下去了。
算了，凑合着喝吧。
反正他也不是来喝酒的。
有些完美主义，希望呈现最完美味道的沐泱泱自暴自弃地想着。
这一坛酒至少有二斤。
二斤白酒还未完全灌下去，楚留香便开始说胡话，他两颊酡红，眼神迷离，说话也开始大舌头，“泱泱，过来……陪我喝一杯。”
他又摇头，大着舌头说道：“不行，泱泱不喜欢喝酒……不能让她陪我……”
说完，他抱着酒瓶，纵身一跃，飞向温泉山庄的制高点——摘星阁。
摘星台依山而建，原本是用作御敌的瞭望台，但风景太好了，反倒成了庄内的观景台。
沐泱泱无奈摇头，施展凌空虚渡，追了上去。
待她跃上摘星阁，名满天下的盗帅，更醉了。
“泱泱，你怎么在这里？”
“泱泱，我难过……”
“他是个高贵的人，他是个君子……他不该这样的……”
楚留香断断续续地说着。
看来真是醉了。沐泱泱感慨。
他们的关系非常隐蔽，山庄内除了大姑姑，再无一人察觉。
他从来不会在山庄内飞来飞去。
因为他知道，对于她这样身份的人，稍有不慎就是身败名裂。
沐泱泱解开外袍，披在他身上，在他身旁坐下。
渐渐地，楚留香喝不动了，也说不动了，倒在沐泱泱腿上沉沉睡去。
沐泱泱望着男人颓废又英俊的脸庞，手指轻轻拂过他凉薄冰冷的唇，轻声叹息。
那人是谁呢？要不要查一下？
沐泱泱思考着。
夜渐渐深了。
凉风吹得沐泱泱一阵发抖。
——别想了，先离开这吧。
沐泱泱将外袍裹住楚留香，将他抱在怀里。
施展轻功，悄无声息返回自己房间。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摄像机。
真想让楚留香看看他被“公主抱”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姑娘能抱起比她高一头，壮半身的男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沐泱泱喂了楚留香两颗解酒丸，给他脱鞋解袜，又将他外衣褪去，盖上被子，把衣服叠好放在他醒来能看到的地方。
待沐泱泱洗漱上床，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楚留香在呼呼大睡。
这细微的声音，进入沐泱泱的耳中，像是声音放大了十倍，吵得她头疼，满脑子都是楚留香的呼吸声。
——真是自作自受，以后还是不要让他喝酒了，麻烦死了。
——照顾醉鬼最讨厌了。
——为什么他睡床我睡榻，我好圣母啊，应该把他丢到地上才对。
……
沐泱泱在心里如此这般抱怨着，想着想着，在小榻上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